《不过四日》哈斯塔

4、第一个故事

　　随着车轮的碾转，大片大片的绿色越发清晰，那绿色浓得像墨，甚至让人错觉天空都染上了它的颜色。

　　漫山遍野都是青青的草，茂盛地长着；草下可能是细细的河流，上方有蜻蜓飞舞。

　　藤蔓从树上垂下来，还有树间唧唧喳喳的鸟。

　　太多了。

　　秋林往后退一步抬头看眼前的树：这棵比林子里的其他树都要大很多，数不清的鸟儿在树上筑巢繁衍，它们有序地飞进飞出，悦耳的叫声里是充沛的生命力。

　　“基本上羽毛都是黑色的，不过背部和翅膀有些白色的羽毛……你说哪一只才是它呢……”秋林仰视着那壮观的景象，却没有等到接自己的话的人，“安？你怎么不说话？”

　　她愣住了。
　　秋林身边没有半个人影，本来应该站在后方的安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因为安不见了，所以连带着她提着的灯笼也不见了，整个林子里面只剩下秋林一人。

　　她看了看周遭地面，见一处的杂草有被常年踩踏的状况，再往前看过去，又有许多块被踩踏的痕迹。

　　固定路线出动的生物一般是人类，但是也有一定可能是野兽。秋林顺着这条路走了下去，它究竟是会把自己引向何方呢？

　　树林本来就座立在山脚下，然后一棵棵树木安静地站着，它们的生命蔓延到了山上，又翻过了好几座山，直到下一个人类聚集地。

　　一路的风景几乎是每走一步就会有一些些的变化，清幽的环境让人舒服地想叹息。

　　影子逐渐缓慢地偏移，夕阳已经有大半沉入了地平线下。树林里已经是阴森森地了，仿佛在每一个阴影分布的地方，都潜藏着看不见的眼睛。它们潜伏着。

　　秋林早就已经发现不对劲，然后往回走了――不过，天知道她走的路是否正确？

　　一栋可爱的木屋出现在视野里，木屋周围有着会发光的昆虫在飞来飞去，藤蔓爬遍了它的墙壁；青苔无声地说着它的历史，窗户上的铁锈早就开始脱落。

　　地面上也长满青苔，一个个熟悉的东西就放在这些青苔上面。

　　“馒头？！”秋林立刻就发觉到自己的饥肠辘辘，不过看这几个馒头新鲜的样子，估计主人刚刚走开，想必一会儿会回来的吧，到时还可以问问出去的路。

　　天已经完全黑了。

　　秋林闭上眼睛坐在石头上，这片寂静里却充斥着不该有的嘈杂，那是来自很多有复杂思维的混乱意识在干扰――像人的思维一样。

　　但是这个地方却没有一点人影，只有无尽的死寂和树木，就连风也绕过这里，不愿传递一点的信息。点点荧光是唯一的光源。

　　那馒头已经冷了，到现在还是没有人来，秋林已经开始思考自己饿死的可能性了。
　　或者说，她也可以选择不管这些明显散发着思维的‘死物’，把它们吃掉。

　　她感到非常困了，爬上了树，在树杈上迷迷糊糊地打着盹，长夜十分难熬，就算是夏天夜晚在室外也一样容易着凉的。所幸这个林子里很意外的没有蚊虫，不然就可以堪称地狱一般的神奇体验。

　　身上披上了露水，第一道霞光穿过枝条，直直地照到秋林的脸上，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晨露，爬了起来。

　　当她准备下树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路的尽头过来了，那人身形并不瘦小，但是佝偻着腰身，快速沉稳地行走在山路上。

　　秋林看过去，正好撞上了那个老奶奶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尴尬，“您好。”

　　“早上好。”老人精神不错，微笑着挥手，“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听到这里，秋林脸上像是烧起来了：昨天爸妈一定很着急吧……太过分了……一晚上都没有回家……
　　“我迷路了……估计爸妈在找我，很抱歉，请问您有看到另外一个女孩吗？提着灯笼的。”

　　老人摇头，“我可没有看见啊……”

　　说完，老人就要进到那个木屋去了，也不管青苔上的馒头，秋林又叫住了她：“等等！”

　　老人转过身来，耐心地看着她。“这个馒头昨天我来时就有了，为什么会丢在地上呢？”

　　老人呵呵一笑，“你问它啊。”

　　秋林捡起那个馒头，凑近仔细观察，耳边却传来细细地声音：“秋林，秋林！”

　　“啊？”她怀疑自己幻听了，却听见下一句话从馒头那传出来，“我是安，我变成馒头了！灯笼在地上的叶子下面，它变成了小馒头！”

　　秋林惊愕完后，跑到草丛中翻找，找到很多的小馒头，更多细细地声音传来，诉说着它们的身份，它们的遭遇。

　　它们曾经都是人。但是现在，他们无论是气味还是手感都是馒头，估计味道也是。

　　饿了一晚上的秋林渴望地看了一眼那些馒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将他们放了回去。

　　“你需要食物，恕我直言。”一个小馒头忽然这么说，“它们现在可不是人，包括身体都是面粉。”

　　熟悉的语气――正是灯笼，可它到底在说什么呢？我真的认识它吗？

　　秋林眼底浮现出猜忌。

　　“那么，冒昧问一下，恐怕这个林子里的每一棵树都是人吧！包括地上的任何一个蘑菇任何一株草――”

　　“当务之急不是我吃不吃东西，而是把安变回来顺便离开这里。”

　　忽然，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天真，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被困着？”“太好笑了……很久没有笑这么痛快了，不吃东西能活多久？”

　　原本已经进到屋子里的老人也呵呵地笑着推开窗，“老婆子我也一辈子没能离开这里呢。别说你们了。”

　　有一个少年和一个男孩从树后面探出头来，腼腆地微笑着，“我们的伙伴也在那些小馒头中，但是包括阿婆，我们都要吃馒头，吃饱了才能保护自己的伙伴不被别人吃。”

　　原本美丽的林子忽然变得恐怖到极致，有许多眼睛从各个角落看过来，有无数张嘴在议论着编排着。

　　“可是它们是有智慧的。”秋林想要试图辩解，却立刻发现了自己的愚蠢。

　　饿狠了，谁会在意这些细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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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新有些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