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火炼》羊爱草

5、失去自由（四）

　　转眼间，杨小煜被拘留十四天了。

　　2月2日，周二。今天的杨小煜，又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事情顺利，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害怕的是，还会被继续拘留十五天。

　　其他人，部分人认为杨小煜这种情况，会被继续拘留。因为那些被司法拘留的人们，绝大部分被续拘。也有部分人认为杨小煜没事了，再熬一夜就可以出去了。因为他还没有收到继续被拘留的决定书。那些被续拘的人们都是提前几天就收到了决定书。

　　杨小煜自己也担心，因为他是属于异地拘留，手续不一定跟本地的一样快。但他又抱有一份期望，说不定有转机。谁也不情愿再生活在这种环境下。

　　傍晚五点了，外面的天快黑了。当杨小煜觉得今天不会再有结果的时候，来了两个管教。

　　其中一个打开了门，然后大声：“杨小煜，出来！”

　　杨小煜立马走到门口，另外一个管教拿出副手铐，锁上了杨小煜的双手。杨小煜心冷了一大截，心想：完蛋了，都带上手铐了，要出什么大事吗？以往的杨小煜哪见过这种阵势。

　　杨小煜被管教带到了一间审讯室。

　　一看，隔着铁栏栅，对面已经坐着常法官和他的助手，那位偏高瘦的年轻法官，和上次一样，胸前挂着录像器。吴总在一旁站着。

　　杨小煜松了口气，微笑着说：“常法官您好，又见面了。”

　　常法官也笑了：

　　“嗯嗯，又见了。我们马上好好谈谈。”

　　杨小煜，直接干脆：

　　“好！”

　　常法官：

　　“杨小煜，时间紧。我们就长话短说。”

　　又说：

　　“今天，你要跟吴总达成协议，放你出去。否则我们把你直接带到三水法院去。”

　　杨小煜内心开始有些紧张：

　　“好的。”

　　常法官再次说：

　　“现在让吴总和你沟通。”

　　说完，常法官爬起身，示意旁边的吴总跟杨小煜沟通。

　　吴总坐在了常法官腾出来的位置上，看着眼前带着手铐的杨小煜，貌似有点尴尬：“小杨，拘留你不是我的本意。我都有点心疼你，你不要怪我。”

　　杨小煜听了不是滋味。没有直视吴总，把目光转移开，微微低着头：

　　“没有怪您。是我自己闯的祸，应该承受。”

　　吴总接着说：

　　“看你这样，我也难过。我是希望你好的。”

　　杨小煜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是我自己没本事。”

　　吴总：

　　“这样吧，我退一步，也不为难你。”

　　又说：

　　“你先支付我五十万，帮我解决眼前的困难。否则年关我自己也不好过。”

　　杨小煜丝毫没有犹豫：

　　“没有。”

　　吴总愣了一下，又说：

　　“你这样的态度，我们下面没办法沟通了。”

　　杨小煜盯着吴总：

　　“我现在没能力做到，您让我怎么答应？”

　　此时，杨小煜的姐夫卫华和好朋友华雪松从对面的门外走了进来。他们的表情告诉杨小煜，都比较担忧他。

　　姐夫卫华看到杨小煜戴着手铐，有些意外。华雪松倒没没什么奇怪，几年前他在看守所呆过半年。

　　他们跟常法官、吴总打了招呼，然后望着杨小煜，心情也都不好受吧。

　　杨小煜很烦躁，开口向姐夫要了香烟点上。对面站着的常法官阻止，但杨小煜没理他。大口地吸着。

　　吴总的手在轻轻地比划，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仰起头：“我再退让一步，最后的底线。你先拿三十万给我。”

　　听到这句话的吴法官，立刻跟上说：

　　“杨小煜，你看人家吴总都让这么多了。你是不是可以接受了，不然真不知好歹了。”

　　又说：

　　“我个人觉得吴总是个好人。你再不答应，我们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了。”

　　又说：

　　“如果今天我们把你带走，是肯定会让你坐牢的。不会少于三年。”

　　杨小煜开始有些着急：

　　“吴总，您应该知道我现在的状况。现在我是一分钱都没有的。”

　　又说：

　　“如果不是被您告了，我到亲朋好友那里凑个二三十万还有可能。”

　　又说：

　　“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摊上官司了，没有一个人敢借钱给我。您让我怎么拿三十万。”

　　听到杨小煜的回答，常法官有准备结束谈判，想立刻带走杨小煜的意思。

　　吴总拦住了常法官：“再给几分钟时间给小杨想想吧，我们先出去。让小杨跟他家里人商量看。”随后，他们三人离开了房间。留下了杨小煜的姐夫卫华和华雪松还在房间。

　　华雪松先开口：

　　“二哥，不要答应，一分钱都没有，怎么答应？”

　　杨小煜回应：

　　“我不可能答应的。”

　　杨小煜的姐夫，一声不吭。帮不上忙，能说什么呢？杨小煜理解他的姐夫。

　　杨小煜又要了根烟，此刻的他头脑昏沉，需要香烟来提振。叹了口气：“还是给我自己好好想想吧。”

　　几分钟很快过去了。吴总他们再次走入房间。吴总询问杨小煜：“小杨，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杨小煜：“眼前没任何办法，吴总。但是我有个自己的方案。”

　　吴总：

　　“噢！这样子的。那你说看看。”

　　杨小煜：

　　“从三月份开始，我每个月拿十万给您。这样两年就可以解决了。”

　　杨小煜真的是疯了。他为了能出去，竟然说出这种方案。杨小煜刚说出口，卫华、华雪松，甚至法官们都目瞪口呆，包括吴总都被吓了一跳。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房间内鸦雀无声。谁都想不到杨小煜会提出这样出人意料的方案。

　　常法官先醒了过来，怀疑的口气：“杨小煜啊，你要是有这么大能力，何至于拖到今天啊。”

　　吴总跟上：

　　“是啊，你依据什么说出这样的方案啊，拿什么保证？”

　　杨小煜冷笑了下：

　　“没保证。只有自信。”

　　吴总知道现在的杨小煜没有钱，但是听到杨小煜能提出这样的方案，心里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再次询问杨小煜：“我真的不敢相信你能做到。每月十万可不是小数目，你拿什么去赚？”

　　旁边的卫华和华雪松急了，不停地向杨小煜打手势，提示杨小煜，意思就是让杨小煜少承诺还款数额。

　　杨小煜装作没有看见，对着吴总说：“我相信自己还有点能力。前几个月我在老家忙，有个朋友搞了个平台，他是为了帮我。我想您应该也打听过了吧。”

　　吴总轻轻点了下头：

　　“是。知道你在老家开了个公司。以为你干得很好，赚了些钱的。”

　　杨小煜：

　　“没有。刚起步，一直在跟客户洽谈合作。还没有展开。”

　　又说：

　　“要不是这半个月被关进去了。合作应该谈判成功了。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吴总：

　　“哦！小杨，对你的能力，我是不怀疑，也相信的。你唯一的缺陷就是缺乏约束。”

　　又说：

　　“前两年在杭州，你如果有约束，哪至于到今天这样。我们肯定都赚的不少钱了。”

　　杨小煜哼哼了两声：

　　“以前的就别提了，都过去了。提也没意思。”

　　吴总：

　　“你这个方案，我是抱有怀疑的。但是看你有这个态度，我呢，可以给你机会。”

　　又说：

　　“但是需要你老婆，蓝老师一起签字。”

　　杨小煜很坚决：

　　“不行。她签了也没用。我何必再害她。”

　　常法官插了一句：

　　“吴总让你老婆签字的意思就是心理安慰。我看可以的。我联系你老婆看看。”

　　随后，常法官联系了杨小煜的妻子蓝欣。

　　蓝老师坚决不接受跟杨小煜一起签字，要签就让杨小煜自己一个人签。这是在杨小煜的预料之中的。常法官劝了蓝欣几次，没起丝毫作用。无奈挂了电话。

　　杨小煜的姐夫卫华和华雪松早已不知不觉得离开了房间，他们既然劝不了杨小煜，再傻呆着也没有意义。

　　杨小煜再次开口：

　　“不要让蓝老师签。她签了也没用。我自己签就够了，做到就很好，做不到，她签字也没用。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吴总颇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好吧。但是2月份底，也就是这个月底，你要先给五万。”

　　杨小煜拒绝了，他没有把握做到。这个月中还有春节假期，时间太匆忙。

　　吴总答应杨小煜也是无奈之举，他的本意是拿到钱，这对他来说才是实在的。继续拘留杨小煜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常法官再次站在吴总的角度，拼命地劝说杨小煜答应吴总的附加条件，作为法官，他最盼望案件当事人达成协议，对他的工作来说也是种轻松。

　　最终，杨小煜接受了。

　　双方在协议书上，按照约定互相签了字。

　　手续完毕，大家都喜开笑颜，吴总和常法官不停地提醒杨小煜要按时兑现。

　　杨小煜终于可以出去了，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突然轻松了很多。至于后面的事，出去后再想办法，眼前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管教进来了，打开了手铐，带着杨小煜再次回到区室。

　　室内的其他人都在忙着吃晚饭。看到杨小煜进来，一个个让杨小煜吃饭，他们没想到杨小煜马上就可以放出去了。

　　杨小煜什么物品都没拿，就带了张纸条，上面记录着其他人的联系方式和他这段时间的一些感想。

　　杨小煜买的零食还有很多，他都留给了别人。杨小煜面带微笑得跟每个人打了招呼，然后跟着管教离开。

　　杨小煜看得出来，那些人既羡慕又惊讶，都想不到杨小煜这么快就可以出去。

　　办妥释放手续，领取了剩余的钱款，和吴总他们一一握手道别后，上了一俩宝马车，和家人朋友一起离开了花城市拘留所。

　　'在拘留所的十四天，他花费了两千元，给其他人留下了很大方的印象。
　　出来后的杨小煜很邋遢，头发冒油，长长的，胡子稀疏，如杂草般。家人先带他去理发，随后陪他去洗浴中心好好地冲洗把澡。杨小煜的妻子买了一身新的衣服，包括内衣、鞋子，杨小煜冲洗完毕，穿上后明显精神多了，但脸庞很消瘦。换下来的衣鞋，全被扔进了浴室的垃圾桶。按杨小煜老家的风俗，那些衣服不能再穿了，晦气。几千块钱的衣裤，杨小煜有些心疼。
　　杨小煜跟家人一起到常去的家常饭馆吃饭，喝了瓶黄酒，大家心情都好。但是他的胃口并不是很好，没有太想吃的欲望。饭局中，杨小煜不停地夹菜给他的女儿，其他人有说有笑，但更多的是提醒杨小煜要注意以后的工作生活方式。稳重点，不要再冲动。杨小煜一一答应。饭毕，杨小煜跟妻子回到了家中，他的姐夫和朋友开车回老家去了。
　　从拘留所出来后的杨小煜，重新面临新的挑战！杨小煜对未来依然充满信心！
　　第二天，杨小煜联系了严哥和老周。晚上他做东在花城一家小有名气的火锅店，大家痛快淋漓地喝酒。席中，严哥和老周打听杨小煜的奋斗史。杨小煜很兴奋，说这需要从2010年去杭州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