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公堂对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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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长死了，线索断了。
夏元合第一时间赶到江家，连带着江非凡也望风而来。
原来这几日一直都由夏元合那边在跟着阿长，以便伺机而动，阿长此番失踪夏元合昨日就已知晓，但只知她是到街口去买那过冬要用的煤碳了，却不知她原是跟踪立彩去了。
江非凡听知这其中的种种因由，又得知了这两人有意瞒着她动作，顿时发作了一番，好大的威风！
夏元合梗着脖子不愿服软，立彩直接一语道破：“你不也有事情瞒着我们吗？”
江非凡听了这话脸色极不好看，她抿紧了唇只是一言不发。夏元合便又说：“这番情态，你果真有事瞒着我们！既然你不义在先，也休怪我等与你断绝关系了！”
江非凡眉头皱得死紧，只说是：“我并非有意要瞒你们，只是曾经许过誓言，若有半点泄密，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立彩冷笑道：“如今这人都死了，你却还愚忠于盟誓？阿尚若是在天有灵，必要六月飞雪，死不瞑目！”
江非凡似有动摇，踌躇不能言，半晌后又轻叹一声，说道：“你们不必再拿话激我，我说便是。”
她颓然在席上坐定，这才娓娓道来，“当初我与阿尚还有杨觅文同是怀济私塾的学生，我们日日朝夕相处、结伴出入……可谁知后来……后来她俩竟暗生情愫！被我无意间撞见，我质问她，阿尚却说她是真心喜欢杨觅文，求我不要说出去，我只得妥协替她们隐瞒……”江非凡说到此处已是哽咽不能言。她抬首顿了顿，又长叹道：“此番不容与天地间的情爱何以存世？徒增悲戚矣……”
立彩与夏元合听了，心中也俱都是愕然不已。
想起阿尚平生的风\流往事，虽桃花之多有如落花流水，却不见有她专情之时，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夏元合双目圆睁，不自禁喃喃道：“大逆不道，这是大逆不道哇……”说罢也跌坐在席上。
而立彩的指尖微微颤抖，她闭了闭眼，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
这时夏元合在尚府买通的婢子来这儿找夏元合了，只听她说是：“阿长在出门之前，只见过顾小公子一个主子。”
立彩等人面面相觑，心中俱都是有所猜测。
而今顾雨顺在尚家身份尴尬，因阿尚已死，婚约作废，过不了几日便要回去本家。
此时不见了阿长，想必他内心十分焦躁……
而阿尚的事要做个了断也只在这几日之间了。
只是她们手中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凶手就是顾雨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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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立彩照例去江老太太屋里用膳，却在转过一道侧门时，看见曾川正与一款着食盒的女子举动亲密。但见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可谓是言笑晏晏，却也不知到底在讲些什么……
立彩仔细看去，辨出这女子原来是那杨记食肆家的二女儿杨悦书。
却说这杨悦书模样周正，性格爽朗大方，也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平日里就颇受一些小户男子的青睐。立彩与她也曾有过几次浅交，她抬起脚正想走过去，又生生顿住。面色沉静若水，只眸中浮浮沉沉，深深浅浅。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来，又徒然转身以镂空的雕花浮窗遮掩住身形，立彩稍一思索便抬脚向另一方向走去。
次日一早立彩醒时外面还是漆黑一片，这天倒是越发地冷了。往岁到了这个时候书房里是再睡不得人的，只怕生了风寒，不过好在过几日她就要往乐城去了……
立彩点燃了烛火，穿戴好衣物。
夜色寂寂，她立在庭院中许久。思及这近日来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脑中渐渐串成了一条清晰而明朗的鱼线，只是鱼线地那头还差了一条咬钩的鱼。
如今阿长这鱼饵没了，那要如何才能让这鱼来咬钩？立彩想着，也唯有诈他一诈了……
又两日，顾家来人要接回顾雨顺，马车行至城门口时恰巧与立彩等人狭路相逢。夏元合假作摔倒，被众人扶至一行脚大夫鹿康的医馆里，可还未等医治便已驾鹤西去。
立彩与江非凡等人闹将起来，不肯罢休。却早有人去那官府门前击鼓鸣冤，仅一会功夫，柯捕头便带了人来，将众人一齐押上公堂。
“告状！告状！”
邹大人将惊堂木一拍，“肃静！哪个是原告，哪个是被告？”
江非凡拜道：“小人是原告江非凡，告这相公，唤作顾雨顺，纵马杀害了小人的结拜姊妹！望大人与小人做主哇！”
顾雨顺道：“不干我事。无缘无故，小人何以要纵马行凶？！大人，分明是她蓄意陷害！”
江非凡道：“我姊妹死得好惨！前些日子你合\毒\药害死了尚家的嫡女尚可原，又假作遗书哄骗众人她是自裁而死。被我姊妹察知，只没得证据奈何你。后来帮你买毒\药的婢子阿长被我姊妹捉住，你这才慌了神，竟狠心要取我姊妹性命！兀的不痛杀我也！”说罢江非凡又向邹大人拜道：“望大人高抬明镜，替我姊妹做主啊！”
顾雨顺慌乱说道：“我从来不曾毒害过别人！从来不曾！也不认识什么阿长！你少血口喷人！”
邹大人懒懒道：“这人人都是歪刺骨，不打不招。左右，与我选大棍子打着。”
顾雨顺额上有冷汗簌簌流下，他急道：“大人等等！那尚可原与我有婚约在身，我做什么要害死她啊！”
江非凡满目憎恨地看向他，说道：“因为你知道阿尚心中所爱另有其人！你不想有一个注定要独守空房的未来！如今那婢子阿长还在夏宅，随时都可以对簿公堂！你可敢与她见上一见？！”
顾雨顺终于颓然跌坐在地上，呐呐无语。
江非凡又逼迫道：“你敢说不是你叫婢子阿长去仁德药铺里买的砒\霜？！你敢说不是你药\死了自己的未婚妻尚可原？！！你敢说不是你仿造阿尚的笔迹写下那封遗书？！！！你好歹毒的心啊！”
顾雨顺似是欲哭，半晌后只抬头道：“让她见我。”
江非凡说道：“她早就供认了，一切罪行皆由你在幕后指使。”
顾雨顺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就闭了闭眼睛，落下泪来。说道：“是，一切都是我做的。”
邹大人说道：“既然招了，着他画个伏状，将枷来枷上，下在死囚牢里去。到来日判个斩字，押付市曹典刑。”
江非凡叩头道：“谢大人做主！等明日杀了这人，才好与我姊妹和尚家的报冤！”
衙役将顾雨顺押下，这时有一小厮打扮的人慌忙从人群中挤出来，她跪下称道：“太好了！那鹿大夫是个活神仙啊！她医活了夏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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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彩冷静地站在人群里观望，有些意外顾雨顺竟这么容易就招认了罪行。
当天夜里立彩和江非凡来到牢房，她们站在顾雨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狼狈模样，像是慈悲般地开口问道：“这牢里的日子还好过吗？”
顾雨顺侧目看她，问道：“听说夏元合又活了？”
“嗯，她活了。”
顾雨顺冷笑，“你们还真是好手段啊。”
立彩却并不答话，只看着她问道：“你难道不想见一见阿长吗？”
“我还见她作甚？我正巴不得她去死！”
江非凡说：“她已经死了。”
顾雨顺微微一愣，站起来问道：“她死了？”
“对，那日她跟踪阿彩意图不轨，被发现后关进了地窖里，第二天地窖失火被烧死了，真是如你所愿。”
顾雨顺的身子摇晃了两下，似要倒下去。随即泪水便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他跌坐在地上痛哭道：“负心人！你何以弃我先去？”
一时间立彩的心内复杂不已，想到今天在公堂上顾雨顺那么容易就招认了罪行，怕是想要保住婢子阿长一命吧。她上前想要去扶他一把，却触到他怨毒的目光。
立彩呐呐道：“先起来吧，地上凉。”
顾雨顺恶狠狠地啐她一口，骂道：“不须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他满面的泪水，立彩依稀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哀戚的面容，忽而心中一凛，若真是他药死了阿尚，那他又为何要自裁殉情？
立彩问他：“到底是不是你药死了阿尚？”
“是与不是又有何关系？反正我已是将死之身……”
从牢房里回来之后立彩寝不安眠，她心头沉甸甸的，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莫非杀害了阿尚的人其实早就死了，正是那个婢子阿长？是她自作主张药死了阿尚，顾雨顺为帮她掩瞒这才写下了遗书一封，此后又因为对阿尚有愧于心，所以想要自裁……却被那阿长救下……
立彩思及此处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时易山掌灯进来，立彩慌忙起身问道：“怎么了？”
“主子，已是卯时初刻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晨起的时间，立彩却是彻夜未眠。
早膳时江老太太唤立彩与其同用，以便交代一些游学事项。
只是立彩魂不守舍，并没听进去半分。江老太太问她：“你为甚么事烦心？”
立彩几番欲言又止，半晌后哽咽道：“祖母，我只怕我做了错事，平白害人性命……”于是将此一番事情一一道来。
江老太太听过之后捧着汤碗的双手微微一顿，只说道：“你看这世间形形色色的人，其实每个人头顶都悬着一把刀，有的人是贫穷，有的人是贪婪，还有的人，是“情”之一字啊。”
立彩似懂非懂地点头。
丙子年十月十三日午时，顾雨顺被推于西门市集上斩首。
顾家小门小户，不敢为一个死囚的丧礼大操大办，只草草掩埋了。立彩等人把阿长的骨灰埋在其旁边，又请了寺里的得道高僧为其超度亡灵。
行脚大夫鹿康自号为“济世神仙”，从此其医馆门口病者络绎不绝。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公堂对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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