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从画符开始》织挽月

85、洛阳牡丹（二十九）

　　另一边。

　　玫瑰仙子下凡后，径直向着薄鱼女妖的山洞方向一路疾驰，法力全力催动运转之下，遁光极快，转瞬间就已经落在洞口外面，显现出身形。

　　“是谁？”

　　鱼尾女妖被她的遁光惊动，立刻从洞中闪身出来，手持长叉厉声喝问道。

　　“……小鱼？你这是？你、你已经不认得我了么？”玫瑰仙子见了她顿时一惊，忍不住后退一步，对着她上下打量，神色惊慌迟疑。

　　时隔几月，鱼尾女妖的外貌又发生了巨大变化，别说久未下凡的玫瑰仙子，就算是不久前才见过的楚祈等人站在此地，怕也认不出眼前的女妖来了:女妖鬓发散乱，双目通红，原本姣好白皙的脸上一片青黑，一片片黑色的鱼鳞从脖颈蔓延到两颊，似火的红裙破败不堪，裙底伸出的鱼尾缠绕着一团团血色雾气，尾部边缘还生出了狰狞的骨刺。完全看不出曾经明媚动人的少女模样，活脱脱一个不似人型的魔鬼怪物。

　　玫瑰仙子瞧着，心里不禁有些胆寒，方才庐风牡丹二仙所说的话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结合眼前薄鱼妖变化的可怖模样，一瞬间面色苍白似雪，浑身上下透骨冰凉。

　　“小鱼？什么小鱼？”

　　薄鱼妖见她盯着自己怔怔出神，眼神迷惘了一瞬，随后面上戾气更盛，一双眸子几乎滴出血来，“什么人、管我叫小鱼？我要杀了你！”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玫瑰仙子还未回过神，见对方持叉迎上，下意识打出一道法力，拨开女妖直直刺来的骨叉将其困在地上，看着对方疯魔浑噩的模样，忍不住就落下泪来。

　　她捂住脸抽噎，闭上眼不忍心去看地上疯狂挣扎的薄鱼妖，也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踏进山洞中去。只觉得面前的洞口阴森可怖如无底深渊，让她腿软到站不住，更提不起半分勇气迈进。

　　“容和……我的容和啊。”

　　“容和哥？”浑浑噩噩嘶吼挣扎中的薄鱼妖听见这个名字，双目中的血色逐渐退去，竟然也渐渐恢复平静，跟着她一起喃喃念叨，忽地想起什么，再次挣扎起来。

　　“容和哥、你救救他……救救容和哥！”

　　玫瑰仙子听了，双手微微一颤，面上更是惨白到看不出一丝血色，拭去脸上泪痕，扶着墙终于跌跌撞撞迈步进了山洞里，迎面就看见在石床上的容和。

　　准确来说，是石床上已经干枯到没有半丝水分的牡丹花原型。

　　视线触及的一瞬间，玫瑰仙子浑身力气都被抽去，腿一软跪在石床边，木然凝视着石床上彻底枯萎的巨型牡丹。这株牡丹巨大的根系枝叶都以盘卷的姿态缩在一起，将整张石床覆盖的毫无缝隙，整株牡丹看起来仿佛被烈火焚烧过了一般，从内部透出焦黑色，皱巴巴的萎缩起来，早就没有了一丝生机。

　　“假的吧？”

　　玫瑰仙子脑中一片空白，僵硬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动了动嘴唇，木然的面上抽动着，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这是什么？这……这是什么东西？我的容和在哪里？”

　　她终究还是撑不住，软软扑倒在了石床边，浑身止不住的战栗着，探出一只手轻柔抚住一片漆黑干枯的牡丹枝叶。

　　呲～

　　被触碰的枝叶传出一声细微的轻响，让她触电般收回了手，眼泪又控制不住大颗滴落下来。蜷起身子靠着枯萎的牡丹花哭得撕心裂肺。

　　“容和、对不起、对不起……容和，你在哪里……”

　　“这就是容和哥啊。”

　　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的薄鱼妖凑了过来，同样在她身边蜷缩着趴下，曲起鱼尾正盯着她看，见她望过来，眼里满是迷惑。“你也认识容和哥吗？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连喊了几次，玫瑰仙子才恍惚地回过神来，脸上泥土和泪水混合的脏污顾不得拭去，愣愣同她对视一眼，忽然抬起手，一指点在女妖的眉心，心神涌动，瞬息分出一缕神识向着女妖脑海探去。

　　她也想知道容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还想查清楚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半疯状态下的女妖浑浑噩噩，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交流对象。

　　她的神智早在进门的一瞬间就濒临崩溃，再也分不出多余的耐心，不如直接动手翻找薄鱼妖的记忆。

　　“嗯！？”

　　女妖被她一惊，鱼尾边缘的骨刺无声炸起，从不离手的骨叉再次握紧，向后方一退就要暴起伤人。

　　但她刚刚动身之际，余光扫到石床边散落的牡丹枯枝，浑身一僵，行动停滞了刹那。

　　即使已经疯狂到神智不清，她也绝不愿意在容和哥的身边动手。

　　那会伤到容和哥的。

　　而趁着这个机会，玫瑰仙子法力探出，神识已经顺利探进了女妖的脑海，一串串画面闪过，快速翻阅着近期发生的一切。

　　她将神识全力扑了进来，力求将一切画面中的细节都牢牢记住:空中无边无际蔓延过来的赤色烟云……容和周身忽然暴动的血色烟雾……突然到来的一群妖怪和奇特青年……

　　最后，玫瑰仙子将画面定格在山洞外飘然落下的宫装神秘女子身上。

　　她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浑身法力都控制不住暴动起来，惊醒了被她封住脑海的薄鱼妖，从浑噩中清醒的女妖刚刚睁开眼就被她吓得一个瑟缩，忍不住又后退一点，背靠着石床坐下，仰头迷茫看她。

　　“是她……”

　　“竟然真的是她！”

　　薄鱼妖不认得对方，但玫瑰仙子对这个宫装女子太过熟悉了，即使隔着模糊不清一闪而过的记忆图像，即使对方小心谨慎的佩戴了面具，她也永远不会认错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鬓发散乱满脸污泥的女仙喃喃自语跪倒在地，双目一片赤红，满身狰狞戾气和一旁魔化的薄鱼妖不相上下，她颤抖着捧起一片散落的牡丹枯叶，字字泣血:

　　“沈剑秋！”

　　“我要你死！！！”

　　…………

　　泓恩寺中。
　　玄远和尚并不是舟山龙君的对手，交手不多时便落入了下风。

　　玄远主持泓恩寺几十年，是德高望重名满天下的高僧，极少有人愿意与之为敌，因此也不曾有过与人争斗的实际经验，修持多年的一身佛门武艺少有用武之地。

　　再加上庐风和牡丹花仙摆弄着核心炉鼎，不时打乱阵法添乱，龙气法宝的作用逐渐削弱，他就在黑龙的步步紧逼下手忙脚乱起来。

　　“龙君，你非是我界中人，又何苦干涉我界事务？”玄远忍了又忍，瞅准一个空子将黑龙逼退，向天扬声喝问，“违法侵入他界，龙君就不怕天规审判吗？”

　　“你拿天规压我？”

　　他不说便罢，此言一出，原本还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黑龙灯笼大的眼眸里骤然阴沉下来，巨尾一甩，脖颈压低，探首俯视着玄远。

　　“天规审判？”

　　他最听不得别人用天规来威胁他。

　　玄远眼角抽动，从黑龙语气中品出了几分不妙，下意识后退一步，准备开口解释。

　　“并非如此，老衲只是劝龙君多加……”

　　“本君最讨厌有人拿天规压我！”

　　玄远一句话还没说完，被黑龙暴躁打断，吼声带起一片雷霆，轰隆隆的闷响一连串滚滚而来，炸开一层层耀目白光，毫不停歇地尽数落在僧人的身上。

　　玄远周身的电光实在太密集，激得数百米开外遥遥观战的楚祈都忍不住眯起眼睛，抬袖遮了遮视线。

　　等到雷霆散开，楚祈抬头重新凝神看去，只见方才还活蹦乱跳和黑龙打得有来有往的大和尚，再次化作了一团焦炭，冒着一缕缕青烟散落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