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流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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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的小师弟有什么好看的，你们洛水峰上没有？”已经结束了一盘全程在被云西涧虐杀的棋局却依然平静的宁蓉斜斜瞥了过来。
荆初修可不同意：“那哪能一样，之前临溪师尊凛子云师叔都快三十年没收徒弟了，大家都差点以为落晖峰改为单传了呢，结果突然间冷不丁地送回来一个小师弟，我当然想看看究竟是怎样天资卓越的人入得了凛师叔的法眼。”
越临溪失笑，他倒不知道平日里宗里都是这么看他们落晖峰，解释道：“师尊以前只是没有收徒的心思而已，如今再收一个又有什么稀奇的？阿璧他和入门试炼收进来的徒弟差不多，不信你问问绛衣，她见过的。”
“正是见过了才羡慕啊。”闻绛衣惆怅感叹，“临溪师兄对他可好了，剑法入门都是手把手教过来的，我当年是被我爹直接丢过来一本册子，整整苦读了三个月才学会的。”
“有些弯路自己走过了，就没必要再让新人多浪费时间。”越临溪觉得这些都是分内之事。
但云西涧却建议：“吾辈修行到底还是在个人，若是处处帮扶他，以后养成依赖就不好了。”
越临溪受教地点点头。
五人又聊起其它，唯有岑嘉明还在假寐，忽而有侍女前来通报宴席已在偏殿备好，岑嘉明这才睁开双目，一脸兴奋地去问侍女：“嗯？开饭了？做的什么啊？是膳舍徐厨送上来的食物吗？”
小侍女支支吾吾也答不上来具体，被问得十分窘迫，闻绛衣见状连忙拉住岑嘉明的衣领：“刚才一直跟死鱼一样，怎么到饭点了这么兴奋，小明你是专门来我望夕台蹭饭的吗？”
“谁说他一直跟死鱼一样，方才躲我的酒壶的时候不是躲得挺机灵的吗。”荆初修也挡下了岑嘉明欲备往外的脚步，“小明你也不知道帮我接一下，怎么就直接闪了？”
岑嘉明用无辜的眼神地看向调侃的两人，可怜兮兮：“我饿了……”
“行了，别再耽误时间了，我们赶紧走吧。”
云西涧一开口，三人顿时安静下来，不敢再闹，后面的越临溪和宁蓉交换了一个眼神，无言而笑。
这些年来，他们六人的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云西涧是被闻释作为下任继承人培养，总被宗门事务牵绊，而剩下的人外出游历的游历，闭关的闭关，少有这些闲暇时光，因而这次的聚会实属难得。
云西涧没再严格执行少酒的禁令，放开了他们，最高兴的当然还是荆初修，撺掇着平日里没少被管教的闻绛衣也尝几口，并偷偷将她杯里的甜果酒换成了烈酒，辣得少女当场苦皱着一张脸，追着荆初修就开始打。
两人跑到屋外，闻绛衣没有顾忌后，直接抽出了辞月剑和赤手空拳的荆初修过起招来，荆初修虽手上无剑，但周身剑意炽盛，还未有此等境界闻绛衣自然占不到便宜。
“看来初修这次游历，进步不小。”宁蓉看了一眼屋外战况，评价道。
有了对比，闻绛衣的表现算不上好，云西涧收回了视线，颇为不满：“那丫头这一年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绛衣师妹资质绝佳，只是不够上心而已。”越临溪微笑安抚道，又看向了专注案上吃食的岑嘉明，“看来最不用操心的就是嘉明了。”
“心性纯净，自然比谁都要进步得神速。”宁蓉赞同越临溪的说法。
被点到名的岑嘉明抬了一下头，见没自己什么事后又很快低了下去，这边几人无奈，岑嘉明向来不爱聊天，较少参与他们，只有吃饭和练剑的时候才能凸显出少年人的活力来。
于是云西涧起身：“嘉明跟我出去一下，让我看看你最近的进步。”
岑嘉明看了一眼手里还没吃完的月茶羹，但又不敢拒绝云西涧的要求，只能默默放下，提起配剑，跟着云西涧出去。
“我们也去看看吧，越师弟。”宁蓉提议。
越临溪欣然同往。
好好叙旧聚会最后变成了切磋比武，每个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剑光乱飞，你来我往，点到为止。
这一幕远远地落在主殿阁上的掌门闻释眼里。
“有这些后辈，我剑宗未来可期。”另一名剑宗长老欣慰赞叹。
这场切磋指导一直到暮色四合才结束，依依惜别之后，荆初修和越临溪一同回了落晖峰，越临溪去给荆初修取酒，荆初修则把沈璧好好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然后他发现，这个沈璧似乎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还挺乖巧安静，不像他们洛水峰新收的徒弟那样闹腾，不省心，于是在美滋滋地收下谢春酒后，荆初修心情大好，当场封了一道剑意送给沈璧做见面礼。
“既然你是临溪的师弟，那以后也就是我师弟了，有事尽管来找我，没事也可以来找我，到时候我请你喝——”
“你赶紧走吧，再晚楚女道可就要上我落晖峰抓人了。”越临溪听荆初修越说越没正形，生怕他再教坏了沈璧，连忙打断，然后将人送下了山。
等越临溪回来时，沈璧没有回屋，还在庭院等着。
此时已快入冬，夜风寒凉，越临溪不惧寒暑，可沈璧才刚刚炼气，身上衣物单薄，越临溪便解了外袍给他披上。
“你荆师兄既然给了你这道剑意，你就好好收着，以后的防身参悟都可用它。”越临溪见沈璧手里还握着那道剑意，于是开口。
“师兄看起来跟他关系很好。”沈璧抬头问，“是好朋友吗？”
“是。”越临溪点点头。
但他忽然间意识到沈璧入门这半年，被他教了三月，等他出关了三月，似乎从未下过山，也没有参加过宗里的活动，更不用说见过宗里其他的师兄姐们了。
是觉得孤单了吗？
越临溪觉得自己之前犯了一个错误。
“以后练剑的闲暇之余，你也可以去其他峰上找别人玩，不必拘在山上。”越临溪提议道，“前段时间宗门收徒，各峰上都有和你差不多境界的新徒弟，你们也可以多交流交流，就像我和荆师兄当年一样。”
“……好。”
其实沈璧问话的意思不是这个，和越临溪在一起时他从来只觉得满足，就算是一个人在山上等待越临溪出关时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曾遭遇过比这还要漫长的孤寂。
沈璧原本想摇头的，因为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随即转念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倘若这是越临溪所期望的……
沈璧看着越临溪那双带笑的温柔双眼，于是点了点头。
而沈璧这样的表现落在越临溪的眼里，心里突然产生了有一种无论自己说什么，这孩子都会答应的感觉。
真是让人心疼。
“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越临溪惯例揉了揉沈璧的头。
于是沈璧依言回屋，越临溪则一个人来到山腰的云台，宽大的衣袖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头顶星河高悬，璀璨瑰丽。
越临溪如今已很少有时间来这里静坐，现在唯一能想起的，是小时候师尊凛子云抱着他在这里认识星象，顺便教导一点推演八卦的知识，他听得懵懵懂懂，最后印象最深的也只是些相关的野传怪谈。
倏忽，夜空中几道流星划过，光炽强热，长长的光亮星尾像是撕开夜幕的一道口子。
虽说流火不算什么常见之景，但在天镜山七八年还是能见过一回，越临溪并不放在心上，脑海里也就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或许刚才不该叫沈璧回屋的，不然这会儿那孩子也能看到这幕景象了。
越临溪所不知道的是，就在流星而过的时候，同在北洲高山地上的玉函阁已经炸开了锅。
玉函阁的摇光楼上，阁主长老聚在一起，神色凝重，一个身影颀长的年轻人收回了手里的长筒星镜，轻声喃喃了一句：“罗睺现世——”
——人间受难。
等越临溪再次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三更天，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沈璧屋里的灯还亮着。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于是越临溪敲响了门，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是已经睡下却没熄灯吗？
越临溪这么想着，脚步都已准备转换方向，忽而听见屋里传来一声轻弱的呻|吟，昭示了此刻其主人不太好的状态。
越临溪在门上一划，直接破开了房屋入口的阵法。外间无人，越临溪便直接向内间走去，果不其然在床榻上，发现了几欲灵力暴体的沈璧。
“屏息，脉流跟着我的灵力走。”
越临溪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过沈璧的手腕，打了一道灵力进去，缓缓化解着在沈璧经脉里横冲直撞的灵力。
沈璧紧闭着双眼，身上尽是将衣衫打湿的汗，鼻间呼吸粗重，也不知道将越临溪的话听进去了没，越临溪一点点疏通着沈璧因灵力停滞的穴位，归于丹田，又走过三个大周天后，沈璧脸上的难看神色才缓解了许多。
越临溪将自己灵力收回，少年骤然脱力，倒在了越临溪的怀里。
“……师兄？”
越临溪看着怀里一双黑若耀石的眼缓缓睁开，关切问道：“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沈璧摇摇头。
他靠在越临溪的肩头，看着那宛如明月的面容近在咫尺，片刻调整了呼吸之后，才缓缓直起身：“多谢师兄救我。”
“可是练心诀的时候灵力走岔了？”越临溪问。
“嗯。”
“你现在对灵力掌控不足，练心诀就会这样，这几日你再练时，若有一点不对的地方就来找我，我带你调息。”越临溪认真道，“这次要不是我发现得及时，你这一身的好经脉可就要全毁了。”
虽然越临溪说得严重，但话里的关心是掩盖不住的，沈璧悄然藏起心头滋生的一丝喜悦，应道：“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