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全是男人的世界 ...
-
李生鑫被区警长带去问话时心里已是极度郁闷,明明没人审问过陶可,心理室那边更没有监控,记者的话也不可能泄漏什么,毕竟他一直都是通过一个未经身份验证的ID与记者接触的,警长怎么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早警告过你们不要动陶可,上面的意思我们不清楚,照办总不会错。”老警长语重心长。
“警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刚刚只是想和陶可聊聊,毕竟以前住在一个街区,也算认识。”李生鑫死鸭子嘴硬。
这位区警长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上面说陶可先生的交际面很窄,肯定是接触了什么人才会接受采访的,早让我们盯着谁会进心理室,你进去了说明就是你干的。”
“说到底您还不是没证据?”李生鑫笑了,就算有证据又怎样?接受采访的事是经过陶可同意的,更何况他最终一分钱没拿到,根本不触犯法律。
老警长摇了摇头,觉得这年轻人实在太不知深浅。
“陶可他不是早得罪轩家了吗,我这样做,玄霆集团的人应该乐见其成吧?”李生鑫很是得意。
警长叹了口气,本来还想提醒李生鑫,但看他这狂妄样应该也是听不进去的,他没违规是事实,局里也着实不能对他做什么,但上面的人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轩紫远处理完公司的事已经晚上七点,这时候陶可还在华新区警局,他去警局里捞人也不是第一次,但连续两天都过去那里也实在太频繁了些。
轩氏家族的豪车照常停在公司外,轩紫远冷着脸坐了进去,小五也跟着进去了。他今天实在是过得战战兢兢,天知道那个直播新闻刚出来时总裁有多愤怒,尤其是夫人用刀自杀时,总裁生生把手中的陶瓷杯给捏碎了,那手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就算缠满纱布也还在渗血,就和总裁那支离破碎的心一样。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总裁深情,可越是深情被伤害得就越深,如果有可能,小五真希望少夫人永远不回来,那样总裁也许能慢慢走出情感伤痛,但现在,那人回来了。
因为死而复生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于是总裁命令他小范围散布信息,说陶可两年前的死亡是假的,想这样把真相掩盖过去。但小五知道,这种理由只能混弄一下围观群众,当年那些亲眼看见陶可死去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所谓假死的,尤其是曾被深深伤害的轩家人。
‘这种不顾社会道德,品行败坏十恶不赦的混蛋,应该被判死刑!’这句直播里的宣言不能再讽刺了,少夫人他当真没半点自觉?小五心疼总裁。
其实小五同当时围观的所有网友一样,也认为陶可闹自杀是在作秀,只是后来的割腕动作太过决绝,以至于大家都开始迷惑,作秀能逼真成这样?只是那时直播被封,众人不清楚事态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小五也是听总裁说陶可没事了。
所谓没事,自然又是被警察控制了。
去华新区警局的路司机太熟,曾经隔三差五就得去一趟,虽然两年多没再过去,这路也是半点没忘。
轩紫远一路无话,俊美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小五试图与总裁沟通,只是大总裁心情不好,一个字都没回答,这让小五十分忐忑。到区警局大门时是老警长亲自过来接的车,轩紫远简单问了陶可的状况,老警长照实回答,然后就引着轩紫远向心理室走去,谁都不知道轩大总裁再次看见陶可时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发生剧烈争吵?会不会拳脚相加?会不会发生流血事件?
大家的头脑风暴在心理室的大门打开时就宣告结束了,因为心理室里根本没有陶可,有的只是被扒光得只剩内裤的小警员,警员被用腰带绑在椅子上,嘴里还塞着双臭袜子。
“人呢?”小五先急了。
“我进来时被陶可先生袭击了,他偷走了我的制服和鞋子,我……我打不过他……”小警员可怜兮兮的,双眼含泪。
轩紫远的拳头再次被攥出血来,“给我去找!”
=========================================
某个穿着警员制服的人此时已经成功窜进了市警局,里面接头的人早在那里等了许久,那人长得高高大大的,典型的壮汉形象。
“你就是陶可?久仰大名。”壮汉这话是十足的讽刺,他不知道华新区的小赵怎么就介绍这么一号人物过来,就为了见一个犯下二十几起凶案的嫌犯吗?他上下打量陶可,虽然听小赵说举报人就是陶可,但因为陶可的臭名实在太响亮,尤其是今天的直播事件让大家对他的相貌再次刷新印象,忘是不可能的了。
“带我去见董高俊。”陶可知道壮汉什么意思,他虽然很支持挖苦一个渣男,但现在没时间,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绝不能白白浪费。
“你倒是珍惜时间,跟着我吧。”壮汉觉得扫兴,让陶可扣好帽子后就引着他进了拘留室,董高俊现在虽然已经承认罪行,但也要走正式的法律程序,经法院判刑后才能入狱。
“真是你举报的?”穿过一条条阴暗的走廊后,壮汉还是忍不住问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品行败坏的人无论如何都和好人好事不沾边。
陶可点头。
董高俊所在的拘留室是专门用来控制重刑犯的,安保措施做的非常完备,壮汉一共开了三道门,陶可才看见那种熟悉无比的脸。那人全身绑着绷带,这些伤还是陶可打的,看起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他被手铐铐着,安静坐在床上,望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发呆。
“注意安全。”壮汉嘱咐后就迅速关上了门。
陶可小心走过去,这人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熟悉,他粗糙的大手、他的胳膊、他的胸膛,还有……他的脸,全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你——认识我吗?”这是个可笑的问题,平行世界的董高俊和他陶可从未有过交集。
董高俊摇头,“你是个奇怪的人。”
“哪里奇怪?”
董高俊无奈笑了,“第一次见面就把劝架的打了,难道不奇怪?一般人看到神父都会有最起码的尊重,但你不一样,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认识很久的人,你似乎对我有着深仇大恨,但我知道,我伤害的人中从未有过你。”
就连声音都和原来世界的那个人一样,充满磁性,就像魔鬼的召唤一般,陶可感觉心在滴血,“你为什么要杀人?”他知道眼前这个杀人狂最喜奸杀未成年的少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寻找释放压力和仇恨的途径罢了。”
“释放?”神父的生活有那么大压力?
“你愿意听我讲故事?”董高俊抬起眼睛,无力地望着陶可。
陶可点头,他愿意,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充当董高俊的听众。
“你是神明派下来的惩戒者吗?”董高俊干燥的嘴唇开合着,他并没有直接开始他的故事。
“也许吧。”
董高俊一出生就被遗弃了,这是所谓悲剧的开头,就像所有悲剧主角的出身一样,贫穷而卑贱。孤儿院的生活不好过,他在周遭人的鄙视和白眼中长大,即便如此他依然高傲,因为他有高傲的资本,他能力出众智商超高,也凭借自己的本事上了国内最一流的大学,但社会不简单人生也不简单,他在事实上从未改变所谓贫民的所有状况,直到社会的黑暗面逐渐在他眼前展开,他的生活再次遭遇了沉重打击,而那之后他彻底扭曲了。
他厌恶所有美好的东西,唯有将他们破坏掉,他才感觉身心舒畅,这种恶念不断在他心中生长,直至毁掉他的所有信仰和执念后,他终于成了伪善的恶魔,神父的身份无非就是一层保护壳而已。
陶可静静听到最后,他看见了董高俊的挣扎、无奈和丑陋,更看见了他的执拗和疯狂,董高俊幼年的经历他都知道,和原来的世界一样,只是那里的董高俊没有选择杀人,而是选择毁掉他陶可,借由他的身份他的地位,董高俊实现了人生逆袭,进入了真正的上流社会。
离开市警局后他仍然觉得恍惚和不真实,空气闷得厉害,他只得脱掉制服外套,穿着衬衫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周边行人中陆续有人认出他是陶可,咒骂声也逐渐飘进他的耳朵,有人甚至打开手机追着他拍照和录像,闪光灯晃得他眼睛生疼。
渣男的确应该被这样对待,但自己明明不渣啊,他只是傻,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他不知道该去问谁,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这个世界不属于他,他想回去,想回家,家里有父亲有母亲,有曾经温暖的一切。
一个生鸡蛋忽然砸到他头上,粘稠的蛋液顺着他的脸滑了下来,他看过去,是个小男孩砸了自己,男孩身边的男人护住他,似乎怕陶可忽然冲过去对孩子不利。
“我不会对孩子出——”他本想说,他不会对孩子出手,但那男孩立刻又扔来一个鸡蛋,黏糊糊的蛋液糊在他眼睛上,流进鼻孔里,让他看不清也无法喘息。
他狼狈逃开,结果身上被扔的东西更多了,什么蔬菜水果全往他身上招呼,后来竟然有人将垃圾桶砸了过来,他满身肮脏地离开,看到的全是冷眼和漠视。
他忽然觉得不对了,自己不是本来就打算寻死的吗?现在没有警察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他可以肆无忌惮地选择死亡了!对,就是死亡,这渣男的身体不该活着,恶人必须要有恶报,就算为了给轩紫远出气,他也得想个办法好好死一死。
想到这儿,陶可忽然兴高采烈起来,他疯狂地跑向黎市最高的摩天大楼,既然要死,就要选个最轰轰烈烈的死法,让全市的人都看见渣男的最终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