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嫡》尘子矜

2、师徒（二）

　　“先把脸给擦干净了。”林衍打断了少年的话，淡淡道。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块帕子就直接朝着少年扔了过去。
　　少年接过帕子，随意的在脸上擦了几下。
　　容貌渐渐显现了出来，原来她并非少年，竟是个小姑娘！
　　被唤作师父的黑衣男子从眼前人刚才的形象以及听到的声音，判断着自个儿厨房中的‘惨状’，沉默着，没有说话。
　　谢泱低声嘟囔着，“我真的很不擅长厨房来着的啊，幼时顽皮吵着闹着去了一趟府里的厨房，结果反而把厨房搞得一团糟，不仅给府里的下人们添了乱，还惹得娘亲生了好几天的气……”
　　似乎是听到了谢泱的低声呢喃，林衍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林衍是侧背着她坐的，从谢泱的角度来看，是看不到林衍脸上的神情的。只是听着自家师父不说话，她便在心底里捉摸着，师父会不会是生气了？
　　快速的瞥了一眼似乎还在冒着烟的厨房，她把厨房弄成这样，师父不生气才奇怪吧……？
　　想罢又咬着唇瓣纠结了一小会儿，谢泱‘扑通’一声的跪下，诚恳道：“对不起师父，泱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小脸上挂着的，是满满的歉意。
　　林衍把自个儿的小徒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瞧着那灰头土脸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疼，心底叹了口气，这个孩子他到底是带了她十年。
　　十年，从以前一个懵懂无知的稚童到如今的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他见证了这个孩子十年的成长，哪里舍得罚她。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这么快，就已经十年了。
　　他是国师府的长子，他们一家与四侯之一的苏家世代交好，这也是为什么苏芩会让谢泱拜他为师的原因之一。
　　印象里还能忆起十年前，他和谢泱初见的那日。
　　苏芩牵着她的小手慢慢地走了过来，那时谢泱稚嫩的脸上竟挂了些许不符合那个年纪应有的严肃神情，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拜师大礼。
　　他原就有了一个女弟子，是他的大徒弟。很早之前就决定了不会再收女徒弟的，毕竟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甚是娇贵，至少，在他眼里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当然了，他的大徒弟是个例外。
　　那日，在看到那时谢泱脸上的神情后，他打消了所有的想法，破天荒的收了第二个女徒弟，当然，这也是最后一次。
　　初见那日的种种，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一般。
　　转眼间，十年弹指一瞬。
　　然而，在他刚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顷刻便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师父，小泱她将厨房弄得乱七八糟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无论您罚多少遍她都不长记性的，不如这次就算了吧？”清亮的声音从府邸门口传来，接着便看到一蓝衣少年慢步走了进来，朝着林衍揖手做了个礼，做完便疾步向前扶起了自己的师妹。
　　不禁想起以前小泱的娘亲曾经遣人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说要他好好照顾他这个师妹来着，他当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能帮她免去一些惩罚就免去一些吧？不然谢侯夫人知道自己女儿受罚了会伤心难过的。
　　蓝衣少年瞥了一眼自个儿小师妹的衣裳，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小泱，你的这身衣服倒是不错，新买的？眼光终于好了一回，不过为什么我会觉得好眼熟啊？”
　　提起谢泱的穿衣品味，他就不免一阵头疼。
　　她着女子装扮倒还好，偏偏他这个小师妹最爱的便是女扮男装，她既然喜欢那他和师父也就由着她去了，结果，小泱在男装上的品味简直…惨不忍睹……
　　谢泱在听到蓝衣少年的话后，背后直冒汗，要是让师兄知道这身衣服是他的话，他肯定会打死她的，只好嬉笑道：“诶是吗？应该是你看错了吧，我倒是不觉得眼熟呢！”
　　说出这话的时候，谢泱脸上的神情略为僵硬。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少年有些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嗯嗯！”没办法了，能瞒一时是一时吧，等一会儿她随便找个理由离开好了，谢泱在心里嘀咕道。
　　林衍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并未转头去看这个突然出现的蓝衣少年，只道：“萧信你倒是悠闲得很啊！怎么，前几天我给你的我任务你已经完成了？”
　　若真要说顽皮的话，他这个二徒弟倒当真是一点也不比小徒弟差到哪里去。
　　或者说男孩子顽皮是本性？
　　想起第一次派他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明明是很简单的任务，甚至还有大徒弟跟着去了，比起一个人应该事半功倍才是，结果硬生生耗了将近十天才回来。
　　回来后，将他支开，细细问了大徒弟才知晓，他们只用了两天就完成了任务。
　　“那剩下的几天呢？不会全部都用在赶路上了吧？”他惊讶道。
　　“师弟他…贪玩…一直不肯回来，硬是在那玩了好几天才答应回来……”那时大徒弟脸上尽是尴尬之色仍历历在目。
　　此后每次派萧信去执行任务，特别是单独去的时候，基本不多耗个三五天是不会回来的。
　　因为知道了自己这个二徒弟有这个习惯，所以他特地把任务期限放宽了几天，这次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提前两三天就回来了。
　　这还是第一次，林衍自然有些好奇能让这个徒弟提前回来的理由是什么。
　　听后，萧信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任务倒是很快就完成了，就是出发前带的盘缠花光了……”
　　“……”
　　“……”
　　卫长泱和林衍相继无语，林衍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他没想到萧信居然把盘缠给花光了，要知道他每次出任务带的盘缠都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啊……
　　随后不理睬萧信，林衍招了招手，让谢泱过来，道：“就像你师兄所说的那样，今个儿我就不怪你了，反正这么多年了，我是从没见过一次你因为吃了苦头就长过记性的。只是……”
　　他停顿了一会，又道：“跟我说说，你今天怎么有兴致女扮男装了？”说完笑着看了一眼正在兀自喝茶的萧信，“而且…拿的好像还是你师兄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