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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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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追忆
迪卢木多的确不太能喜欢日本的生活。
他不知道其他的地方生活节奏是怎么样的,但在日本,快极了。食物贵,房租金也高。
不过这些小事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融入了现在的这个社会,一个本来就即有能力的人并不会畏惧生活上的小困难。他能理解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压力的抱怨,也接受了昂贵的物价,但他仍不能理解人们一些近乎畸形的渴求。
他在一个建筑工地干活,周围尽是些满身汗臭味的男人。处于社会下层的这些男人比起一本正经的知识分子更单纯一些,他们出卖的是自己的力气,偶尔闲下来大家聚在一起聊天,迪卢木多就如同回到了费奥纳骑士团每个夜晚的篝火旁。
他们尽情聊天,没有阶级之分。他还记得觥筹交错,芬恩与他团中的每一位勇士干杯。他们尽情欢歌,将白天的不快统统可以忘却……
啊,那个时代,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13.失禁
他回来得有些晚了。下班后与同事们聊了个天,差点忘记了时间。
他发誓,就那么一会,顶多晚了十分钟。
他踏进房门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异味。
肯尼斯最近安静了不少,他有时候好像欲言又止,但迪卢木多不是个喜欢打听的人,对方不说他也不会主动去问。但今天,他格外的安静,安静得令人难堪。
迪卢木多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默默地走到床边揭开被子,把肯尼斯抱到浴缸里梳洗。这过程中他保持一言不发,而肯尼斯死死咬着下唇,诸如“你这个废物”或者“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的抱怨声一句都没有。
他现在被裹进沙发上的白毯子里,蜷缩成一团。刚洗过的金色发丝散碎地落在额头,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提不起往日的精神。
迪卢木多换下被弄脏的被子、床单和床垫,他尽量把动作做得小一点,以免令肯尼斯对他早就备好了这几份东西有什么敏感。
当一切都做好之后,迪卢木多把他抱上床盖上干净的被子之后,肯尼斯难得平和地提出了要求:“我想听音乐。”
迪卢木多点点头,把唱片塞进播放机里。这一次不是单曲循环,这个专辑播放了下去,每一首都播放了出来。
然后就在最后一首曲终的时候,肯尼斯幽幽地叹息道:“我是个废物。”
正在做晚餐的迪卢木多似乎听清了这句话又似乎没有听清。
但是,他想,他宁愿没有听到。
14.骄傲
肯尼斯是个如此骄傲的人,他绝不会说出他是个废物这种事。
15.工匠
工地上的人们发现迪卢木多正在捡拾可回收的工地废料,这原本是不被允许的,但是他向工头请求了这件事,而工头又是个很好的人。
“喂,外国人,你捡拾这些干什么?难道是打算卖给回收站换钞票买酒喝?”
工地上的人们打趣地说,他们都知道迪卢木多喜爱喝酒,他酒量很好,却也并不是什么沉溺于酒精的酒鬼。
“我要做一个东西,送给……一个朋友。”迪卢木多好脾气地回答道。
“朋友?还是女朋友?”
工友们一阵哄笑,迪卢木多很无奈,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肯尼斯除了御主之外,于他而言算是他的什么人。
他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如果不是因圣杯战争而结识的话,是的,他们会。
16.轮椅
肯尼斯睡了一天。他除了睡觉和看书并没有什么别的事好做。
他在傍晚时分醒来,迪卢木多也正好下班。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串钥匙互相碰撞的声响,门开了。
但是先进来的并不是迪卢木多,而是个有点丑陋的……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肯尼斯一脸难以置信,脑中瞬间警铃大作。
“轮椅,”迪卢木多解释道,“我看到电视上有卖,就试着自己做了一把。”
“不要告诉我这是给我用的!”
“……”迪卢木多无辜地望着肯尼斯,这轮椅就是做给他的。
“这……简直……叫人不敢相信……”肯尼斯艰难地指着那轮椅,“我还以为是从科学怪人的剧组里跑出的上世纪古董……”
“可能看上去有些破旧,因为原料来源自工地,但是每个地方我都已经擦干净了……”
“我拒绝!”肯尼斯坚决地扭过头,“这个被工地的废料拼凑出的垃圾,还真和你那凯尔特木头脑袋相配。”
“谢谢。”迪卢木多不悦地挑了挑眉。
“我没在夸你!”
“我知道。”
“我不会使用的!”
“那么您就没有轮椅使用了。”
“你可以去买一把来!”
“我的积蓄还不够半把买的。当然您可以命令我去抢,不过就像您拒绝这把轮椅一样,我也有权利拒绝您对我下的不符合道德和法律的不恰当命令。”
“……”
“肯尼斯大人,恕我直言,您一直睡在床上对健康有害。”
肯尼斯咬牙切齿地说:“可你还把我锁在床上过呢!”
“那是因为怕您伤害到自己,我不能放任您伤害自己的,肯尼斯大人,”迪卢木多给自己系上围裙,他打算做晚饭了,“毕竟现在,这世上还算彼此熟悉的,就剩您和我了。”
轮椅就搁在床边。
肯尼斯的双手攥紧了被子,他看了一眼那把丑轮椅,随后又不得不松开。
17.妥协
第二天一早,迪卢木多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听上去很艰难,但是迪卢木多不打算帮手。
他知道他的御主的自尊心有多高,所以仅仅窝在毯子里,直到第一声闹铃响,他赶紧按下了铃声。
然后他坐起身,回头看见了肯尼斯。
他好好地坐在那把轮椅里,保持着往昔贵族的仪态,身后的窗户洞开,他的周身沐浴着晨光。有风吹来,几缕金色的发丝被风拂乱,他似乎有些不适应地深深吸了口气,随之道:“迪卢木多,早餐。”
“马上就好。”迪卢木多露出一个微笑,立刻跳下了沙发。
18.嫌弃
肯尼斯不喜欢他的轮椅,可是他在努力适应它。
就像他正在适应这个距离他死亡二十年后的社会一样。
“那是什么?”他指着笔记本电脑问迪卢木多,“我看你偶尔会使用它。”
“是电脑。”
“不可能。”
迪卢木多想了想,补充道:“是笔记本电脑。”
“……”
“本地品牌,去年的型号,一个朋友帮我从网上淘来的二手货,”迪卢木多把电脑推向肯尼斯,“你想尝试下吗?”
他认为这有助于改善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他试探地看向肯尼斯时,后者坦率地接过电脑操作了起来。
迪卢木多的内心松了口气,然后突然想到,他忘记关网页了。
一个网购页面。专卖内裤。
肯尼斯的眼睛眯了起来,并严厉地扫向迪卢木多——那是个万分嫌弃的目光。
19.适应
肯尼斯适应了轮椅也适应了笔记本电脑。他本来就是个天才,对新事物的接受度本就比一般人高。而且他很年轻……好吧,至少他死去的时候很年轻,而现在的他就是死去时的年纪。
他不想承认,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在他曾经的二十多年人生中,从没有哪一段时光是像这一段这么无聊和悠闲的,各种各样的实验和学术论文突然之间变得遥不可及。
并且没有圣杯,没有战争,没有家族利益,也没有众口一致的称赞和来自敌对者的满满恶意。
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有关于自己的一切。
“肯尼斯,你是个天才。”
他伴着这句话从幼儿直至成年,这个词加诸于身,是一种荣耀,同时也成了枷锁。他不能失败,理所当然地不能!他是谁?他是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但他还有个名字,叫“天才”。
当然,直到圣杯战争之前,他的确还未尝败过。
然后他想到他对索拉的渴望,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当他满脑子地钻研他的学术他的事业之时,自由对他来说成了一个可有可无、模棱两可的东西,他以为他不需要那个,但在潜意识的深处,他发现他仍然渴望着……
那是流淌于索拉骨子里的,那种凯尔特人的后裔特有的东西——自由。
索拉,索拉……
哦,对了——
他的身边,也没有索拉。
20.邮件
他翻到了一个邮箱。可能迪卢木多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他用了数个收藏文件夹掩饰,然而仍没删除网页收藏,也没删除cookies,密码更被浏览器好端端地记住——肯尼斯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他的邮箱。
这是隐私,这么做或许不太好。
但是,大门洞开地任人参观本就不算是被侵犯隐私——肯尼斯想。
他先打开了发件箱,看到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件,通篇有理有据,如同阿其波卢德的第九代家主并未死过,只是在国外流浪了一阵又想到要回去了……
然而这么描述也并没有什么好光荣的,肯尼斯想,还不如死了一阵又复活更有尊严。发件日为一个月前他们刚复活的那几天。
他庆幸的是这封邮件犹如石沉大海,或许对方看到了但不屑于回复,也或许对方并没有打开邮箱查看过。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对方甚至都没有收到——肯尼斯不知道迪卢木多是从哪里搜到这个邮箱的,一个刚入门的电脑菜鸟从网上搜到的信息能有几件是真的?
于是肯尼斯关掉了网页,还不忘记清理浏览记录。
对,他做事干净利落,可不是像迪卢木多那样的木头脑袋!
21.习惯
然后他发现,他正陷入一个可怕的习惯。这个习惯的名字叫迪卢木多·奥迪那。
迪卢木多租的房子、迪卢木多做的轮椅、迪卢木多的电脑、迪卢木多的床、迪卢木多购买的一切……
以及,他接受迪卢木多的照顾至今。
他浑身上下,除了这具□□,没有一件东西是属于他自己的。
这样的习惯,很可耻。
22.工作
他开始在网上投递简历,每天十份,按照他的技能特长有目的地投递。
但是日本并不是个容易找到工作的地方。
一个礼拜、两个礼拜……隔了一个月,他投出的简历仍然是杳无音讯。
23.音乐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所缓和,至少比之前好得多。
迪卢木多抱着食物回家,发现肯尼斯正安静地坐在餐桌边看书。笔记本电脑就搁在他身侧。
而且,没有在播放音乐。
他们在平和中吃完晚餐,肯尼斯继续拾起了书本。
仍然没有播放音乐。
“肯尼斯终于把那个专辑听腻了,”迪卢木多想,“该买些新的了。”
24.归巢
隔日他提着一袋子专辑回到住所,肯尼斯面对他的新礼物时面容始终岿然不动。
“爱尔兰音乐,”他拣出一张张专辑挑剔地打量着,“爱尔兰音乐……然后还是,爱尔兰音乐。”
“我以为你喜欢爱尔兰音乐。”迪卢木多无辜地摊了摊手,他为此花光了半个月的薪水,提前下班挑音乐要被视为请假,这个月的全勤又没了。
“我以为你买之前会先征求我的意见……”肯尼斯话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把视线移开,用一种低沉阴郁的嗓音道,“抱歉。”
“抱歉?”迪卢木多瞪大眼睛,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有权利支配你的钱,你用你的钱为我买东西,我理当收下,”肯尼斯随后郑重地说,“谢谢。”
“哦……这……不客气……”迪卢木多忽然尴尬起来,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陌生,然后他居然开始怀念起肯尼斯刻薄的样子。那样至少没现在这么尴尬。
他赶紧跳起来去做晚餐以缓解气氛的诡异感,当他把煎锅搁到电磁炉上时,看到窗外正巧飞过一对麻雀——它们就这么在他家的屋檐底下筑了个巢。
傍晚时分,鸟儿们都应归巢了。
25.电话
“您好,请问是阿其波卢德家的宅邸吗?我想问的是关于上次的事……我的名字?在下迪卢木多奥迪那……不、不,我真的不是骗子,我所要说的是关于上次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先生回归阿其波卢德家的事情……等一下,请听我解释,请至少将我的意思带给现任的第十代家主!对,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您……您至少先听……”
他突然停住,稍微忍了一下,但好像没忍住。
“请您收回对肯尼斯大人的评价……”他说。但是没等他说完,对方就挂掉了电话。
26.自由
他买回的专辑肯尼斯一张也没动,仍好好的摆在柜子里。
这时已经很晚了,肯尼斯已经沐浴完毕,正准备睡觉。
“你不打算听了吗?”迪卢木多有些遗憾地拿出一张看了看,又放了回去,“那或者请你告诉我你要听的专辑,我再去买。”
“不用了,”肯尼斯偏着头,“我并不是不喜欢爱尔兰音乐,只是听腻了。凯尔特音乐的风格几乎都是差不多的调子。”
“凯尔特音乐,凯尔特人……”迪卢木多有些茫然。
肯尼斯简略地解释道:“是个统称,不过在你们那个时代,或许没有这样的称呼。”
“是没有,不过你说得对,这些曲调实在太平淡无奇了。”
“你不用刻意附和我……”
“这是事实,”迪卢木多说到这里产生了兴致,“与我们那个时代比起来,平淡多了,您真应该听听我们那时的曲子……没有悲伤的妻子也没有强人所难的父亲,我们歌颂世上一切的美好与美德,那是个……让我怀念的时代。”
肯尼斯立刻给他泼上一盆冷水:“你死在那个时代里。”
迪卢木多并未反驳,倒是全盘接受:“那源自于我的错误。”
“你憎恨芬恩吗?”
“从来没有。”
“他让你死了。”
“而我,也的确夺走了他的妻子。”
“……”
“是的,这是我在生时最大的错误,没有这件事,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们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你……爱格兰妮吗?”肯尼斯突然问道。
“您想问什么呢?”
“你可以不回答。”
“我当然可以回答,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肯尼斯大人,我能告诉您的是,我爱她,我爱格兰妮。”
迪卢木多坚决地说:“格兰妮于我而言,正如索拉大人于您心中的地位。她是无可取代的,所以我此生,也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一个其他的女子。”
“决无可能。”他重重的补充。
他的话无非宣判了索拉曾经的一意孤行不过是痴心妄想。肯尼斯痛苦地眨了下眼睛——她……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这样的……一点都不曾爱她的男人。
迪卢木多立刻发现自己的失言,他向肯尼斯道歉:“我对索拉大人……感到抱歉,肯尼斯大人。”
“闭嘴。”
“您说过,我不过只是想寻求一个侍主,或许您说的对,”迪卢木多叹了口气道,“我的确,只是想找一个人尽忠,那个人是谁都可以。”
“……”
迪卢木多向他欺身靠近:“然而我已经宣誓,所以我效忠,只是您,而不是别人。我迪卢木多恪守骑士的尊严,绝不会易主,也不会找所谓更适合的……那是对我的荣誉的亵渎和侮辱!”
他有些激动了,肯尼斯想,这样可能会很危险。
他不得不出声提醒他:“迪卢木多!你是不是下班前和那些人喝多了所以在胡言乱语……”
迪卢木多只得无奈地坐回沙发上:“我并没有喝醉!只是想把您所误解的解释清楚!”
“你已经解释清楚了……”
“不,没有,您仍然对我保持着戒心。”他说。
“费奥纳的勇士之间从来心无芥蒂,无论等级。我还记得我们在篝火旁所唱的歌曲,那是……那是……一段最好的时光……”
这个从古代神话中走出来的凯尔特人在一段沉默后恢复了本性,他回忆着往昔,忽地低声吟唱了起来。低沉而雄浑的男声回荡于这个小小的房间,古老的凯尔特语和着肯尼斯从未听闻过的优美曲调歌颂起这世间的一切……
——哦,快乐的凯尔特人,不羁的凯尔特人,热爱音乐的凯尔特人。肯尼斯想,然后呢,遭到了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大清洗,退守到苏格兰和爱尔兰的深山密林里,出过一个华莱士,然而就连华莱士也走上了断头台。
然而,他们仍在这里,甚至他们神话中的英雄正用歌声抒发着对自然的赞美,从大气磅礴的音律中翻开了一幅辽阔的画卷,画卷中的每一个人都鲜活灵动,每一片土地都写满了壮丽。
啊,歌颂吧:那天空与大地、鲜花与山风,以及——自由。
而其实,那不过是在对无法返回的故乡抒发出的无尽思念而已。
然后,肯尼斯想,他与他,其实如此相同。
27.往昔
他在歌声中入睡,梦见了歌中的一切。
他的眼前划过无数的破碎画面,他在梦境中,却能清醒地认知:是通感。
他正在读取迪卢木多的记忆,从古至今。
歌声中和到一阵阵争吵的片段。
……
“……”
“我已经效忠肯尼斯大人了,索拉乌大人,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为什么……”
“……我先是一名骑士,然后才是从者……我只能对一名君主效忠!”
“……”
“看着我的眼睛说!Lancer……和我一起得到圣杯!”
“我做不到……如果肯尼斯大人放弃战斗,那么我也不要圣杯!”
“只有奇迹才能治好他的身体!只有圣杯能施展这个奇迹!如果他负伤让你觉得内疚,如果想要罗德·埃尔梅罗重新得到他的威望,那你就必须将圣杯献给主人!”
“……必须将圣杯献给主人!”这个女人的声音尖叫着在梦境中盘旋回荡,撞击每一处可以撞击的,“如果想要……你就必须……你就必须……”
然后这声音如同被一把锐器从中撕裂,混乱的风暴悄然止歇。
肯尼斯在做梦,是的,他知道这是梦。
他的梦平静下来,眼前只有一堆橙色的篝火,篝火边坐着一群人,每一个的面目都清晰可见。他们在饮酒,在歌唱,在跳舞,在欢笑。
“过来吧,迪卢木多,”光头的柯南粗声粗气地向他伸手,“我的朋友,你在发什么呆呢!”
他的背后,那些迪卢木多往昔的朋友们也一同起哄道:“迪卢木多是不是又获得了哪位姑娘的青睐,他总是这么受欢迎……”
“来吧,迪卢木多,喝酒吧……”
“别管什么姑娘了,现在这里只有男子汉与男子汉!”
“费奥纳万岁!”
“敬芬恩!”
“干杯,迪卢木多!”
“干杯,”他站在那里,面对那虚幻那真实,喃喃自语,“你……回来了。”
……
接着,清晨的闹钟再一次将他从梦中唤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