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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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上遇到他，他说好吗？是不是把我忘了。
怎么能忘记他，即使不爱，也依然不能轻易忘怀的。
因为初恋最是难忘。
小排对我这种论调很是不以为然，小排是我的丈夫。他认为相爱过的两个人再成为朋友不是藕断丝连置现任于无地，就是虚伪作秀心里却等着看对方的好戏。
曾也和他为此论战，终究在他怀疑一切的目光中放弃改变他的想法。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自以为看穿人世苍海，对事物的定论便如经久的习惯，正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易。我只得沉默。
把手机里他的名字隐晦地深藏，小排偶尔翻及，无话。
渐渐地和小排更多地无言起来。而曾经，我们聊过通宵，远山远水隔着的时候，电话费一路暴涨。而现在，即使相顾，也多无言，各看各的电视，各冲各的网浪，各有心事在心；他若出差，顶多是诸如一句“已经到了”的平安话。
这便是婚姻？把两个不相识的人扯到一起，然后又将很熟悉的两个人慢慢变成陌生？
和他聊到这些，内心彷徨又彷徨。
他只是安慰，婚姻是激情过后的浪漫，很多人想拥有而不得的。然后自嘲地笑，比如我。
他也想爱的，不过总是很无力，他爱的不一定选择他，而他不爱的又苦苦相缠。
很想结婚呀，他说，生个像我也像她的孩子，黄昏的时候一起散步，早起的时候有人陪我吃早餐。
他终归也想到了柴米油盐。有时候会想，为什么那时候我们的爱情不活在尘世而扎根于中空？
也很相爱过的吧？不太记得了，居然。才几年而已，人们所说最难忘的初恋，那些记忆也已然褪色如许。
做了一个恶梦，梦见一个已永远离开的朋友带我到她身故的现场，地上有一滩血，她用一种很淡定很淡定的眼神看着我说，这是我出事的地方。
突然就冷醒了，窗外凉风习习，我抱着小排，双手和双脚尽力暖在他的怀里，似这样才能证明我存在的世界是真实的。
小排被我弄醒了，只睁眼看看，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我做了个恶梦。我满怀被理解的希望，抬起头却看到那个我依着男人已然梦会周公。
第二天早上，再和小排说起，他轻唔，转过身问，我戴哪条领带？
有一时的气堵，怔在当场。
上网，碰见他，说起那个梦。他说，吓着了吧？你一向那么胆小。
心里暖暖的，女人的确是需要关心的动物。
说小排的反应，他只是安慰，可能他太忙了。
是的，小排很忙了。曾经我在梦里吓醒，啊啊地低唤，是小排在一旁紧紧相拥，直到我睡去方眠。他已经忘了我被惊吓的无措，已经忘了我还需要他的安慰，因为我已经是他的妻子，是妻子便意味着得自己学着长大，学着自我安慰，学着在他繁忙过后为他备一份宁静与安然。
无言地看着他的图像在闪，如果和他结婚会是怎样？会更幸福，亦或更糟糕，亦或大抵不过如是？
那一刻，很有种冲动，想对他说，我们恋爱吧。
可是终究没有，也许我不想破坏我和他现在的感情，比恋人少一些，比朋友多几分。
这样就很好了吧？红尘俗世中，除了丈夫，还有一个亲近的人。
心情时好时坏。
因为看电视，我和小排起了争执。或者都有怨气在心，出言都是恶狠狠的，如对陌生人，甚至更差。面容狰狞扭曲，声音高亢刺耳，我扔他一支笔，他回我一本书，虽未砸在身，却痛了心。
我们终于走上了俗世夫妻的老路，打破了冷战的格局，升级为另一层次的打斗。
绝然地摔门而出，才发现这个城市里我没有朋友。
结婚以后，我疏远了自己的姐妹淘，只存在一个小排。
还有他，却远山远水地隔着。
离家出走却找不到娘家，我在家门口流浪。想他会追出来吧，会好言相劝，或者一言不发地相随，哪怕气急败坏将我拖回去也好啊。
等了又等，我没有看到他出来。
没有手机，没有钱包，什么也没有，只有衣服袋子里还余买菜后的些许零钞。
回家是不甘心的，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带着希望和绝望离家越来越远。
不知道去哪里，在街上晃悠，选最繁华的地段。夜色越来越浓，一家家曾经灯火通明的店铺在我身前身后打烊，只夜市的排挡有人三五成群在呦呵。关于这个城市里不安定的说法鬼样地盘在心头，慢慢变得小心翼翼，恐惧地竖起衣领。心里无时无刻不怨叹，不后悔。
转到街角，看到电话亭，给他电话，听到他那一声喂，却忽然没有了倾诉的欲望。从从容容地笑，从从容容地说再见，只是在他最末尾的关怀里忽而就流泪了。
他说，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强颜说再见，一通电话过后只是更见凄然。
而小排，此刻或许正斜倚在沙发上看着他爱看的电视吧？心里恨恨的。转到一个小巷，里面有通宵影吧，我选了一个最里的包厢，躲过所有异样的目光。眼神空空地看着闪烁的屏幕，心像死般的平静。
直到午夜场，屏幕上的男女肉博相缠，我却忽然泪流满面，在别人愉悦的叫声里，我任泪水肆意纵横，放声痛哭。
好久没有如此这般酣畅淋漓地哭泣，自从做了小排的妻子，为生活的压力，我努力地让自己学着承受，学着忍让，学着理解，唯恐他给我一个不理解他不相信他不帮助他的大帽。
我想做一个他认定的好妻子，却仍然免不了被他责难：思想落后，做饭不香，办事拖泥带水，连扫地都是不干净的……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埋怨在泪水中洗净，突然发现已好久没有如此放纵地痛哭过了。
婚姻，让一个曾经在恋爱中的小女人变得坚强独立，连如何流泪都忘记。
晨起，顶着大大的熊猫眼走到楼下，看到小排站在楼口，一脸的紧张不安，去哪了，老婆？
这个男人，也不是不关心我的吧？看着他同样凹下去的黑眼眶，心竟有微微的不忍。
努力让自己板着脸，不去理睬他讨好的样子，也假装听不见他讨好的笑。他说老婆你一夜没睡不怕变老几十岁？他说老婆我买了豆浆油条还有你最喜欢的肉丝面包，他说老婆……
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我们还能过下去吗？
当然，这么好的老婆我怎么会不要？小排应得很干脆，一副非我无他可选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泪水又要漫过界了。太久了，没有好好和小排聊过了，他把时间给了工作，而我则把委屈留给自己，留给那个我曾经爱过现在理解着我的另一个男人。以至于现在，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只不知道如何开口。
或者就因为这样，我和小排渐渐丧失了沟通的能力，渐渐忘记了要怎样去平和地交流。一遇到争执，不过是比谁的嗓门大，比谁的理由足。他不再容忍我的无理取闹，不再和我开一些轻松的玩笑，不再讲些浪漫的爱语，而我，也不再记得生日时他送我的那束花，休息时陪我看的那场电影，疲惫时给我的最温情的抚摸......我们曾经相爱，而现在，连相爱的能力也在日复一日平淡的生活中渐渐失去。
这，便是婚姻危机的全部真相吧？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背叛并不单纯是哪一个人的过错。
所以，当我一个人在那肮脏狭小的空间里痛哭时也想过背叛这段婚姻，可现在，看到这个男人所作出的点滴努力又心软了。
或者是因为我们还是相爱的。
好好和他谈谈。他说。
如今的他总是温文的，善解人意的。可我们爱到最后也曾争吵过，谩骂过，互不理解过。而爱已完结的今天，他会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坦露他的悲伤、郁闷、颓丧……所有相爱时他不曾表达的情绪都在今天淋漓尽现。
当局者迷，旁观者才清吧。同样的，相爱者迷，旁观者才清。
突然就想开了。
我还是爱小排的，或者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多点沟通，再多点。
去买菜，买小排最喜欢吃的土豆，买我最喜欢吃的茄子，我想做一餐美味的料理，或者不是最好的，但是我用了心的。
心忽然很温暖，满满的柔情弥漫，像是第一次给小排洗衣服，像是第一次小排背我去医院，像是第一次拖着小排的手上街，永远不用再看两边的车流，因为有一个男人牵着我的手。
我在饭菜的香味中等着小排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