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案小能手》拾玖景观

8、第八章 遭遇了刺客

　　*
　　“嗒嗒”一阵敲门声传来。
　　秦小涵猛然回过神来，向门口张望着，心里不免有点紧张。
　　不会是冯公公又出现了吧？

　　“哗啦一声”门从外面拉开了。
　　只见店小二撩起门帘，端着一盘时鲜的水果走了进来。
　　秦小涵一见，猛然松了一口气。
　　惊险也罢，花痴也罢，立马被她抛到了脑后。
　　天大地大，吃为最大。
　　她睁大了眼睛，喜滋滋的打量着桌上的这盘水果。
　　咦，古代也时兴餐后赠送果盘吗？
　　为何这果盘的形状，让她隐隐的有一种熟悉感？好像画风又不对了？

　　就在兄妹俩吃水果的间歇，店小二再次神神秘秘的向屋里隔帘张望着，秦绍轩立刻觉察到了。
　　难道小二又有什么新发现？
　　他招招手，小二立马踮着脚尖窜了进来，一脸激动的样子，弓着腰压低嗓门悄声说道：
　　“他来了！”
　　原来，刚才店小二在外面接菜盘时，在楼梯转角处迎面撞见了一个黑衣人。而这个人，恰好就是三天前那位披着灰色斗篷半蒙面的男子。
　　店小二得意洋洋的说道，他一闻见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宫里特有的檀香味，就知道是那个人来了，说完，又踮着脚尖出去忙乎去了。

　　坐在一旁的秦小涵，心说，看不出这位店小二五感还挺发达的，有当包打听的潜质。话说，这小二怎么知道宫里的檀香味？难不成这八仙楼里常有宫中之人出入？
　　还有，小二提到的那人的面相和着装，怎么和刚才上楼的冯公公一模一样？
　　难道那人是冯海？
　　想到此，秦小涵心中有点忐忑不安。
　　姚温良因为被人下药而突发“心疾”，如果下药的人是冯海，那这个冯海又是从哪里得到了引发“心疾”的药物？
　　她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前世的慕容天。曾经的药剂师，如果变身为大内高手，将会怎样？这桩案子牵扯出的一连串细节，让她不由得生出了这种揣测。

　　秦小涵感觉危险再次逼近了。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冯海真的是慕容天，他不会对皇帝也下手吧？
　　秦小涵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七哥。要不要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七哥？可那样做，是不是会引起七哥对她的猜疑？
　　她不禁犹豫起来。

　　而此时的秦绍轩也心知坏了。
　　小二口中的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冯海。
　　也就是说三天前的黄昏，是冯海暗中约了姚温良见面，那冯海的背后是谁？
　　那还用说吗？
　　睿皇帝啊！
　　秦绍轩不禁冷汗直冒，这案子可怎么查？
　　总不能揣测是睿皇帝暗示了冯海，让姚温良“自然死”，谁知道一向自律慎独的姚温良忽然转了性，迷上了青楼女子水月仙，引出了种种意外。
　　这种反转的剧情，令人眼花缭乱。
　　下一步该怎么办？
　　继续查？还是就此放弃，等着被上司责罚，继而被摘下乌纱帽？
　　秦绍轩一时思绪翻飞，心里忽然变得焦躁起来。

　　秦小涵瞅了瞅七哥的神情，便知道七哥又遇到了难题。她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哥哥。咱们兄妹，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秦绍轩看到九妹那种表情，哪里不知道她想问啥？
　　他心说，妹妹一向古灵精怪，没准还真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于是，他拣着要点，与妹妹商议了一番。

　　秦小涵却并不同意哥哥的看法。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冯海一定有问题。睿皇帝那么俊俏风流的一个小少年，难道不会被冯海迷惑吗？
　　“七哥，冯公公真的是皇上的心腹？”
　　“嗯，他自小陪着睿皇帝一起长大，是睿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三个月前，冯海还救过睿皇帝，是他挺身而出替睿皇帝挡了一剑，被刺客一剑穿胸，差点送了命。”

　　秦小涵一听，不由的心中一凛。三个月前？不正是她刚穿越过来的时间吗？而慕容天也恰好死于那个时间。
　　她的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这个冯海，有可能被慕容天附了身。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冯海”在替皇帝办事的同时，夹带着私货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再想想钦天监里那位擅推演、卜吉凶的独孤大人突患“心悸之症”，是不是因为预测到了什么而被“冯海”察觉后施加了毒手？
　　姚温良的“猝死”恐怕也是因为不小心与独孤大人有所接触，而令“冯海”起了疑心。
　　可这毕竟只是猜测，尚无确凿证据。
　　也许，钦天监里的那位独孤大人真的知道些什么。

　　“七哥，你不是皇帝的嫡系吗？，为何不亲自叩见皇帝，验证一番？”
　　如果冯海真是奉皇帝之命行事，那也就罢了。可如果不是呢？睿皇帝身边岂不是存在着危险？
　　当初冯海对姚温良下手时，恐怕绝对料想不到睿皇帝会亲自过问这桩奇案吧？
　　况且，秦小涵在冯海的眼中隐隐看到了一些别的，那是熏天的权术之心。在利益驱使之下，难保他不干出点别的。

　　秦绍轩点了点头。
　　向皇帝查验固然不是什么好办法，稍有不慎便触犯了皇上的逆鳞。可现如今，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火中取栗，冒一番风险了。

　　*
　　此时，在八仙楼三楼的丙字号雅间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微服私访的睿皇帝并不是来这里吃饭的，他正在见一个人。
　　此人名叫高梧，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在嵩山书院开馆授业，是当今士林第一人，也是各大清流门派极为推崇之人。
　　登基后的睿皇帝既然早有收复清流之心，岂能不紧紧抓住高梧之辈？
　　几天前，他偶然从老师那里得知高梧进了京城，此行只因久慕八仙楼名号，欲一品八仙楼之海味。
　　年轻的皇帝闻之不禁心中直乐，原来即便身为清流学士，也有个人嗜好。
　　吃，果然是天下第一要务。
　　于是睿皇帝今日一身乔装打扮出宫，只为与高梧一席之谈。
　　席间果然相谈甚欢。虽然高梧对于时政的种种嘲讽，颇难入耳，但他所阐述的理政观点，睿皇帝在心里是赞同的，也正是他想要去做的。
　　现如今束手束脚的朝局，非他所想。但他相信用不了三年，一定将会有所改观。

　　高梧身为一方清流学士，一心向学，本无仕途之心。
　　今日在酒楼里偶遇的这位朱公子，倒也有趣。
　　说是请客，自己却不动筷子。好在高梧一向豁达，倒也毫不计较。他下筷如风，大大饱了口腹之欲。
　　八仙楼，果然名不虚传。
　　酒足饭饱之际，高梧神采飞扬，口若悬河，直把对面的朱公子惊得目瞪口呆。

　　雕花屏风外，另设有一桌酒席。
　　可桌前的三人却吃得心不在焉。
　　随睿皇帝而来的是两名贴身侍卫，把心思全放在了年轻的皇帝身上，自然没什么心情吃饭，即便面前是一桌美味佳肴。
　　坐在一旁的冯海，面上一派平静，但心里却有点不安。身为一名大内高手，他在上楼时，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楼上有人隔帘向下窥探。而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隐隐让他想起了什么。

　　变故的发生，仅在一瞬间。
　　当冯海看到三枚飞镖破窗而入，直扑皇帝的面门而来，他来不及思考，一个飞身便扑了过去，单袖一挥，三枚喂了毒药的飞镖“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两名侍卫也飞身而至，一左一右守在睿皇帝的身边。

　　睿皇帝受此惊吓，不禁面色苍白，瑟瑟发抖。他极力控制着自己，颤声问道：
　　“高先生，没事吧？”
　　原本坐在对面的高梧唬了一跳，吓得早已经躲在了桌子下面。闻听此言，心说，这位朱公子果然不凡，在危机关头，竟然还能想到自己，不仅心生感动。
　　他对来人的身份也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只不过，对方并未说破，他也就装装糊涂。

　　睿皇帝明白刚才的偷袭是冲着他而来，刺客恐怕还躲藏在八仙楼内外。
　　此地不宜久留。
　　他伸手把高梧从桌子底下搀了出来，连声宽慰了一番。
　　“高先生受此惊吓，改日定为高先生设宴压惊。”

　　高梧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拍拍屁股，很快便镇定下来。吃个饭，也有人叼扰，真是麻烦。不过眼前之人，这种气度倒是难得，也有了相交之心。
　　他站直了身子，拱了拱手，朗声说道：
　　“公子不必担心，山民并无甚么。只是公子，方需多多保重。”
　　他明白自己继续留在这里，恐怕只会给这位朱公子添加麻烦，于是便晃了晃衣袖，告辞而去。

　　高梧刚一离开。
　　年轻的睿皇帝立马变了脸色。今日出行，本是兴致所致，并无外人知晓，可为何却被刺客盯上了？
　　袭击之人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尚不及细想，又是三枚飞镖破窗而入。
　　睿皇帝吓得立马钻到了桌子底下，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
　　“抓刺客！”
　　冯海一声令下，房间里突然涌入了六名灰衣高手，将睿皇帝团团护住。
　　冯海心说，好在他心细，预先做了某种安排。否则，今天这种局面真是不够看的。

　　随着这一声喊叫，外面也立马乱成了一团，走廊过道里传来了纷沓的脚步声，似有人正带队向上冲。

　　*
　　正在天字号房，准备离开的秦绍轩兄妹俩，闻听外面的动静，立马意识到了危险。
　　有人准备刺杀皇帝？
　　此时躲在房间里恐怕才是最安全的。
　　秦绍轩立马反应过来，他长腿一蹬，将八仙桌推到了墙角，随后一把拉起九妹，把她塞到桌子底下。
　　苗圃和冬梅反应倒也挺快，也忙不迭的乱滚带爬的钻了进去。
　　看到妹妹安全了，秦绍轩稍稍放了心。可他身为臣子，却不能不顾及皇帝的安危，他想出去瞧瞧，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儿睿皇帝微服私访，身边并未带多少人马，如果刺客事先有所准备，恐怕凶多吉少。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秦绍轩抬眼一瞅，只见冯海护着睿皇帝窜了进来。
　　冯海一看到秦绍轩，面上一喜，立刻吩咐道：
　　“快保护朱公子！”
　　说着，便飞身窜到门口，四下打量一番，随后便返身关上房门，用后背顶着门板，以防外人闯入。

　　秦绍轩来不及细想，屋子里外就这么大，最安全的地方，还是桌子底下。于是，他一躬腰，把睿皇帝也推到了桌子底下。
　　这下倒好，一张八仙桌，底下躲了四个人。
　　八只眼睛互相看着，大眼瞪小眼的。
　　躲在最里面的秦小涵，不禁想笑。她暂时忘记了外面的危险，好奇的打量着躲在桌子底下的年轻皇帝。
　　这皮相长得实在太好，白白嫩嫩的肌肤，和自己有一比。
　　她不禁想伸出手来，轻轻摸摸，可终究还是忍住了。要想日后活命，还是把爪子看好了比较重要。

　　躲在桌子底下的睿皇帝，一眼便注意到了倚着墙壁的青衣书童，眼睛亮亮的，一眼不眨的瞧着自己。
　　这倒是有点稀奇。
　　朕自登基做了皇帝，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大胆的直视朕的眼睛。这个小童胆子倒是不小，是秦爱卿家里的奴仆？
　　一向注重门风讲究礼仪规矩的秦府，怎么会养出这般大胆的奴才？
　　待危机解除，朕倒是要听听秦爱卿该如何解释？

　　秦小涵哪里知道自己又给七哥惹来了小小的麻烦？她正沉浸在花痴的快感之中，浑然忘记了桌子下方只是临时的避难之所。
　　狭小的空间里，秦小涵的脑子却转得飞快。想想今儿的奇遇，真是令她眼花缭乱。还有那个大景朝的第一美男子庆王，不知道安全离开了没？如果也被困在楼里，此刻是不是也如同她一般，躲藏在桌子底下？
　　一想到那个谪仙般的人物，也会窝在桌子底下，秦小涵“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近在眼前抵足而坐的睿皇帝忍不住瞄了一眼。这个青衣小童在笑什么？难道小家伙不知道现在很危险吗？胆子倒是不小。
　　哼，原来秦府的特产就是专门出产胆大的小家伙吗？

　　此时的秦小涵对睿皇帝的心理活动毫无察觉。
　　她这会忙得很哪！
　　一会儿花痴一下睿皇帝的颜值，一会儿回味一番庆王的风韵，一会又想想姚温良的案子，偶尔也会关注一下外面的战况。
　　透过桌子腿，只见七哥和冯海正守护在屋门口，冯海还挪过去两把椅子抵住了门板。瞅着冯海这一系列的应急反应，对睿皇帝倒是忠心耿耿的，他与慕容天到底有没有关联？
　　秦小涵不禁有点困惑。

　　唉，这个冯海真让人看不懂。
　　还有这场厮杀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京城里的城防将军如果再不出现，估计项上人头不保咯！
　　秦小涵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化着，一会嗤笑，一会蹙眉，一会歪着脑袋瞅着门口，一会又一脸幸灾乐祸，好像开了杂货铺子一般。
　　殊不知，她这满脸的变化，各种暗擦擦的表情，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被人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