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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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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手抚上胸口
乍然醒悟
平静的心湖
已被人投进石子
梳妆镜中清晰的映射出一张羞涩无措却又惊恐万分的绝俗容颜。
细腻德小手缓慢的爬上另一只胳膊,有意识的搜寻小臂内侧最细致脆弱的肌肤,而后暮的
一拧。空气中传出一声压抑后的抽气声,而镜中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却未见丝毫波澜,只是绯
红的脸蛋儿因为疼痛而褪去诱人的潮红,还原为苍白的面容,暗示着镜前人令人担忧的身体状
况。原本惊恐的双眸缓缓移向左臂,看到先前右手拇指与食指掌握下的肌肤以出现淤紫,证明
了刚刚的疼痛确实是出自自身。意识逐渐明朗,却又不自觉地忆起先前在奶娘房中的那一幕—
—那状似无意而耐人寻味的回眸。顿时,镜中的娇颜再度布满朝霞,而教研上的双眸却陷入了
前所未有的惊惧之中,再无法有任何反应。
久久之后,一双手爬上脸庞,捧住双颊,感觉到脸上燥热的温度以退,稍稍松了口气,确
定自己已由那惊鸿一瞥的震惊中回神的同时,想来冷静的头脑开始迅速运转,思绪回到那位突
然出现的年轻大夫身上。他对她,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仅仅一个眼神,便可让她完全失
去了平日的敏锐。对一个杀手而言,这足以致命。想到下午收到的飞鸽传书中记载的有关“怪
医”的事情:
“邱靖——绝顶聪明,诡计多端。
一年半前,运用针灸,辅以三帖草药,治好了卧床十年的九王妃,得诊金成谜。
一年前,逍遥派三大长老之一的寿星老爱子偶感风寒,经邱靖医治半年,废一手一足,乃
愈,所诊金十万两黄金。
至此,怪医之名乃具。
半年前失踪。”
欧阳行风的情报向来简明,精准。她本无须多加怀疑的。只是,这次信函的内容却处处透
露这古怪。以镜殿的能力,不应该对所调查之人存有任何疑问,更何况是半年的踪迹全无——
除非是刻意隐瞒。
那么,这是否代表了她找上镜殿调查邱靖,也已经暴露了自己。
邱靖,究竟是什么人呢?连镜殿的回函中都透不出此人的底细。
捧住面颊的双手微微用力,冰凉的温度再度渗入肌肤,提醒自己冷静。
那个邱靖绝不仅仅是一名大夫而已。虽然与之接触也只有短短十几分钟,但它那儒雅稳重
的气质却深深困扰着她,尤其是举手投足间的冷静从容,已远远超出一个大夫的所能。
她记得他扫向她的眼神中所显现的复杂情绪。他回视她,不仅仅是因为发现她的窥视,那眼
神中似乎包含了过多的惊喜与关切。
可,为什么呢?她知道自己敛气凝声时的气韵,像极了幽灵,悄无声息的,极易令人忽
视。何以他会忽然注意到她?更何况纱帽完全遮蔽了外界的注目,在完全不是她庐山真面目的
情形下,他何来的惊喜,又何来关切?
然而,她清楚地记得,在她临走前,他唇上那抹算计的笑痕。
对!是算计,而且针对她!无法对这种本能的直觉视而不见,毕竟这么多年血腥生涯所培
养出的这种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每每在生死的瞬间救她一命,而这次直觉之强烈,已经预示
着她将面临的——是前所未遇的“危机”。
得闻今夜云仙阁的头牌月儿姑娘将要献曲,大批达官显贵早早的便云集在听雨轩内,占得
有力的位子,只待一会儿能一睹佳人容颜。
当然,这代价也时可想而知的。不过,话虽如此,漏网之鱼仍是有的。邱靖,便是其中一
尾。挟着杨妈妈亲旨的“通行证”,如今,在云仙阁中,他可说是纵横南北、无人敢拦了。
脚下踏着以鹅卵石铺砌而成的蜿蜒小路而来,趁着晚宴尚未开始,邱靖选了个不起眼的位
置落坐,兴致颇佳的欣赏起听雨轩内的动人景致。
听雨轩,顾名思义,乃佳人傍水赏月之地。
凭借着雪山融化形成的一池碧波,在距离十余丈远的湖中央,建有一座精致小巧的莲花
亭,亭后以吊桥相连,通往听雨楼。
放眼所视,莫不令人赞叹。整个设计简单而别致,邱靖不得不佩服设计者的独具匠心:温
婉淡雅中隐隐透露着淡淡的冷漠,无形中似平添了一份惹人窥视的神秘,反而胜过了精雕细琢
的雅致。
如今,亭中已摆设完毕,一桌、一椅、一屏风而已。似随意之作,却有恰如其分的遮去了
来自对岸的中宾客欲一睹琴者真面目的所有视线。
亭正中,一颗夜明珠照明。鹅黄色温润的光线与头顶同样不甚明亮的月光遥相辉映,透过
屏风,恰有似无的映出甫入亭中的佳人窈窕纤细的身影。无须言语,这般婀娜多姿的身姿已在
瞬间夺走了在场众人的心魂,原本喧哗的席间顿时鸦雀无声。纤指轻拨,悠扬的乐音便由指间
流泻而出。宛如清风拂过水面,激起层层波纹,令人如痴如醉。直至曲终,余音仍在空气中扰
动,惹人回味无穷。而琴者,已趁众人尤陶醉之际,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席而去。
听雨楼,一踏入内室,裴玥将怀中的琵琶放置在琴架上,身体便似陡然间被人抽光了精
力,软软的滑向地面。
黑暗中,一百色身影在瞬间靠近,深受托住她的腰,稳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唉,空气中传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羽,你不必如此紧张,这地软得很,摔不痛人的。”轻柔的语气似是撒娇,却也吐露了几
许无奈。没有解药,她的身体状况近日又差了几分。为了防止她突然晕倒而摔伤了身体,杨妈
妈特意名人从塞北购进了大批柔软长毛的地毯,铺在她惯常往来的地方。
“我宁愿你叫我影子。”清冷的语调无绪无波,然而无比轻柔的动作,却泄露了她的关心。
“唉……”叹息声再起,裴玥任白衣女子为自己调了个舒适的姿势,一上窗畔的软榻。
“为什么你总不记得自己叫上官羽呢?”头上的纱帽被人轻轻解下,放在桌上。没有点灯的
内室,只以月光透过窗子,照在了桌上两顶一模一样的白色纱帽上——如同她们所穿的衣裳,
完全的雷同。
轻吸口气,经过片刻的休息,身体好转了些,眼睛也已适应了市内的光线。裴玥看向静待
她身旁——拥有令人窒息的美貌,却如寒梅般冷决孤傲的羽。
影子——是羽在组织中的代号,也是她当初为了保全羽,为她设定的身份。如今,却成了
她俩共同的牵拌。
她的心事,羽比任何人都清楚;当然,也明白她欲独立于世,孑然此生的愿望。然而,执
意报恩的羽,却将保护她,照顾她视为自己毕生的责任。这——让原本独立的两个个体紧密相
连之余,无形的,也牵拌住彼此的心。
“影子与本尊,本就属一体。”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清冷的嗓音再起,“除非,你可以完
全好起来。”否则,即便是死,我也要陪葬。
“你今天的琴声乱了“四两拨千斤,上官羽将空气中凝滞的气息轻轻敲散。
“有人在观察我。”肯定的语气中没有丝毫迟疑,而夹杂其间的困惑,却是针对自己——她
竟然因为那两道灼热的视线,险些乱了分寸。
目光留转到窗口,对岸不同于往的喧哗立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像是——有人砸场。
谁?好大的狗胆!上官羽唇上挂上一抹冷笑,与裴玥交换了个眼神,拿起纱帽,转身步出
听雨楼。
“妈的,就这么走了!”
佳人已走远,听雨轩的宾客席中,陡然爆出一声狮子吼。知识,他自认狂怒的气焰,并没
有影响到酒席宴接下来的歌舞升平,连略表安慰的“只言片语”都不曾显现。这,不仅令这位
自视甚高的大爷火冒三丈。暮然起身,挥掌将眼前的客座一披两半。“叫那个小娘们出来,本
大爷到要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原本喧闹的宴席一下子静了下来。接着,便传出阵阵吸气声。在场众人,大部分都到过云
仙阁,知道这云仙阁虽是风月场所,却一贯高雅脱俗;即使是少数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也都旧
文云仙阁之名。想当然尔,区区一个风花雪月的场所,却能安然独立于雪谷中数十年,其后
台——啧啧,光想想,都觉得恐怖。于是,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纷纷猜测着这个胆敢在老虎嘴
里拔牙的家伙,到底是谁?
前排座位里,原本陪着贵宾的杨妈妈不慌不忙的起身,是一歌舞继续,而后来到被砸坏的
座席前,看到仆人已训练有素的收拾着满地的杯盘狼藉,她向砸场的大汉后面,不知何时出现
的青衣人使了个眼色:
“为洪总教头准备一件上等的客房,总教头醉了,要先下休息休息。”杨妈妈微微笑看着
遭青衣人钳制的大汉,“您看,这样好吗?”
被称为洪总教头的大汉没有回答,事实上,为了阻止他再口出“废话”,青衣人已然点住
他的哑穴。不过,以他嚣张的面孔一下转为惊惧的表情看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堪忧
了。
贵宾席终端做的小王爷此时也走了过来,斯文的俊颜是惯常的莫测高深。
“杨妈妈,洪教头是本府的客人,还劳烦杨妈妈好好照顾。”
言下之意,此人我另有安排,还请高抬贵手,留他狗命。
“当然。”杨妈妈保持笑容,今天这笔账以自动记在了小王爷的帐上,所损失的一分一
毫,她会索十倍的银子作为补偿,相信小王爷不会吝惜的。
抬手,换来两名护院,将始作俑者拖走,结束一场闹剧。
而坐在贵宾席上的另一位贵宾——欧阳行风的眼睛,此时却看向了席后树丛的某一点,微
微笑的脸上现出一丝玩味。
哈!若他没看错,刚刚隐身树丛中的白衣女子似乎送了份“大礼”给洪教头呢!如此有趣
之事,他又怎能不掺上一脚呢?
优雅的起身,欧阳行风以让人辨不清的身法向树丛掠去。
裴玥起身,挂上窗帘。将最后一缕光线遮去,任黑暗吞噬她纤弱的身体。又何妨,她早已
向黑夜投降,成为魔鬼座前的刽子手。
唉,一声叹息溢出口。最近是怎么了?独处的时候总是想些有的、没有的,失却了以往的
那份宁静。
唇上勾起一抹苦笑。一个杀手,一旦动了七情六欲,那只代表两个字——死亡。看来,她
的生命真地走到尽头了。
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裴玥决定上床休息。一日的疲惫,身子接触到柔软的锦被,意识便
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