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克制》宋瑜

52、查证

　　“靠，我真是疯了，大晚上陪你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找证据。你确定这里真有东西？咱可是律师，瞎干警察做的活儿有啥好处？又没奖金拿。”梁孟身子斜靠在一堆报废水泥料后面，用手抓狂地扇着不断扑进鼻腔里的灰尘，瘪着嘴噼里啪啦一通抱怨。

　　两人窝在工厂对面一栋报废宿舍楼里，顾言之手里拿着望远镜目不转睛盯着工厂大门，闻言回道：“王队长他们昨晚已经找到了案发现场目击证人，证人指证是赵昌武杀了周觅。我始终觉得在这里找到的那只周觅丢失的裤链有问题。目前所有证据直指赵昌武，只要找到周华作伪证的证据，赵昌武就有翻盘的可能。”

　　顾言之没明说亲自查证的另一个原因是怀疑刑警队里也有奸细。梁孟抓了抓脑袋，不解地问：“等等，你这节奏太快我跟不上啊，周华是谁？哪里来的证人？”

　　天气闷热，似是要下暴雨的前奏，这季节雨水本就多，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根本琢磨不得。厂区报废多年，大门前一片空旷，干净的却连只垃圾袋都没有，看着十分诡异。

　　顾言之擦了擦鼻头冒出的细汗，从北区过来时还吹着风比较凉爽，顾言之便随意套了件长袖外套出门，此刻捂的实在难受。

　　脱掉外套，顾言之换了个面对梁孟的姿势，压低声音解释道：“周华是周觅的大哥。周觅遇害那条酒吧后巷有一处监控探头分镜当时正处于系统升级状态，所以并没有捕捉到赵昌武的正前方面部表情。警方悬赏十万现金寻找目击证人，听说昨晚已经找到了。”

　　梁孟一头雾水：“赵昌武不是自己也承认在后巷对周觅施暴是事实吗，为什么警方还要找目击证人？证人都说什么了？”

　　顾言之摇了摇头：“根据我目前了解到的资料，周觅最后发现尸体的地方，并不是赵昌武当时教训他的地方，那条酒吧后巷分东南西北四个出口，几个出口的设计构造基本一模一样。”

　　梁孟恍然大悟：“所以，赵昌武可能根本就是被人陷害的？凶手先杀了周觅，再抛尸酒吧后巷，只不过那条巷子几个出口长的一模一样，凶手以为天衣无缝，其实尸体根本就抛错了地方。那么..可能..”

　　顾言之望着梁孟，缓缓接道：“可能那条巷子根本就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可能真正的凶手是个不熟悉地形的本地人，或者..”

　　梁孟捏着拳头激动地拍了拍手心：“或者压根就是外地人。”

　　这么一推断，梁孟心情复杂不少，看来这案子并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简单。顾言之转过脸继续盯着门口，梁孟咽了咽口水，情绪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不巧，梁孟正有个坏习惯，一紧张就特别容易冒冷汗，此刻额头上已是密密麻麻浮了一大圈绿豆大小的汗珠。

　　梁孟正要抬起袖子将汗珠擦掉，顾言之像一只敏捷十足的大猫，瞬间扑到他身旁制止了梁孟的动作，嘘声道：“来了。”

　　只见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破旧面包车猛地停在了废旧工厂门口，尖锐刺耳的刹车声生生豁开了原本落针可闻的黑夜。

　　车门打开，从车身两边分别跳下一个身穿黑色武装劲衣的男人。两人十分警惕，先四处张望几秒，随后掏出钥匙打开了工厂出口的大铁门。

　　面包车快速驶入工厂，大铁门缓缓关闭。顾言之放下望远镜：“果然跟我料想的不错。”

　　梁孟一直被顾言之按在怀里动弹不得，此刻得到解放，摸着酸痛的脖子龇牙咧嘴问道：“什么料想？”

　　顾言之没回答，收好装备就要离开。梁孟扯着顾言之的衣角惊恐道：“去..去哪儿？”

　　顾言之勾起嘴角邪邪笑了笑：“厂区。”

　　梁孟险些昏倒过去，越发后悔为什么要答应顾言之来这种地方收集证据。

　　手持外国护照的本国裔胞遇到不法分子能申请优先处理吗？@××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警察同志们，在线等挺急的！

　　两人猫腰从厂区侧后方一个过去用来方便读表的小门偷偷溜了进去，顾言之带着梁孟爬上读表间天台，这个位置他事先观察过，从这里恰好可以俯视到大车间里的景象。

　　顾言之趴在横梁与外墙连接处不敢动作，透过小孔看到大车间内似乎有七八个身穿劲装的男人，站着的四人都背着枪，其余几人则分散围在一个操作机器的台子旁。

　　躺在操作台上的男人留着一头标志性的美洲黄色卷发，苍白病态的模样看着奄奄一息的，似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操作台周围的地上堆着不少带血的白色棉布，一位医生模样的中年男人正战战兢兢地为他处理伤情。

　　想必刚才便是为了抢这医生回来救命的罢，否则如此急躁且又毫无顾虑把柄的行事作风，万不会是一个拥有领导者的杀手团体会犯的大忌。

　　顾言之晃了晃脑袋，莫名一阵心悸，那男人躺在台子上的模样让他回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东西。

　　趴在一旁的梁孟嘘声感叹道：“想不到这家伙人还挺多。不过，有两个看起来倒不怎么像是我们这里的人啊。”

　　顾言之定了定神，正要回话，突然梁孟一个趔趄，低声咒骂竟然有老鼠敢啃他的脚，只见大车间内按着操作台上男人手脚的寸头猛然抬起脑袋，顾言之心道一声糟糕，梁孟手上的腕表反光正好照到寸头脸上。

　　只听一声怒吼，寸头大惊房顶有人！站在操作台不远处的几人迅速架着枪冲了出来，顾言之拖着梁孟拔腿就跑。

　　梁孟活了三十多年，从未像此刻这番真实地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竟是那么贴近。

　　劲装男人用的消声枪，两人逃跑间，子弹擦着梁孟耳间的鬓发出去，直直射在了两人面前的墙壁上。这墙壁是过去用黄泥砌成的分路墙，几十年过去，摇摇欲坠的土墙本就不堪重击，霎时间猛地崩开一道海碗那么大的口子，哗啦一声倒成了一座碎土堆。

　　顾言之丝毫不敢犹豫，拉着梁孟就要往碎土堆上爬，身后几人咬的紧，梁孟破口大骂几人八辈祖宗，一边又连连后悔平日里不听赵疏逸的话多做锻炼，黛玉体能完全跟不上顾言之，只能像个碰了壁的落水狗似的全程被顾言之拖着走，还特么吃一嘴灰。

　　两人虽有时间优势先行一步，却也迫于危急形式不敢有任何大动作，顾言之拖着梁孟卯足了劲跑了有四五分钟，到了跟前抬眼一看，竟不是地图上画的那般空旷坦荡。

　　出路被一辆瘪了胎的废旧卡车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