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夜》忘月

4、三

　　看见的熄灭了
　　消失的记住了
　　我站在海角天涯
　　听见土壤萌芽
　　等待昙花再开
　　把芬芳留给年华
　　彼岸没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天黑刷白了头发
　　紧握着我火把
　　他来我对自己说
　　我不害怕
　　我很爱他（王菲 《彼岸花》）

　　夜，我抚摩着离尘的头轻唱着那首我最喜欢的歌，也是残月最讨厌的一首。

　　“呐，爹爹，这是什么歌？尘儿好喜欢！”离尘躺在床上眨着眼睛，拉着我的手问。

　　“这首叫彼岸花，它是一种很美丽的花，他有个很唯美的传说，尘儿想听吗？”我伸手理了里离尘耳边的头发。

　　“要！要！尘儿最喜欢听故事。”离尘开心的坐起身。我笑了笑，将他抱在怀里，身上盖着被子，虽然是初秋，夜晚还是有些冷的。

　　“很久以前，一个女子名为彼岸，她和他的丈夫一起快乐的生活在一座岛屿上。一天，彼岸的丈夫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造了船，他问彼岸要不要和她一起出去。彼岸摇头，她温柔的笑着，说自己会在家里等丈夫回来。彼岸的丈夫离开了，彼岸每天微笑的坐在海边上等待着丈夫归来，一天又一天。其实啊，彼岸知道他的丈夫不会再回来，因为外面的世界是很吸引人，吸引的让人不知道回归的路在哪儿。而且彼岸的丈夫不知道，彼岸是这个岛屿的精灵，她无法离开这个岛屿。凄楚的彼岸假装幸福的守候。即使天黑了，刷白了头发，也要为他掌亮回家的火把，只要他知道她依然在为他守候。但是遥远彼岸是永远达到不了的距离…… ”这个故事是幼年时我听母亲讲的，那个时候的母亲，很忧伤，眼中有泪。

　　怀里没有离尘的声音，我低头看，才发现原来他睡着了。我轻笑，将他抱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慢慢的走出了房间。院子里很安静，看了看天空，今天是满月。我随意的坐在栏杆上，享受的月光的沐浴。夜晚是月族最喜欢的时候，这夜晚我们接受月光的洗礼，吸收的月光的精华。

　　彼岸花开
　　花开彼岸时，
　　只一团火红；
　　花开无叶，
　　叶生无花；
　　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
　　独自彼岸路。

　　彼岸花永远在彼岸悠然绽放
　　此岸心唯有在此岸兀自彷徨
　　多少烟花事 尽付风雨间
　　多少尘间梦 尽随水东转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
　　开到荼靡，花事了……
　　留下的记忆不过是一地花瓣……
　　风吹走了，就没有了……

　　那一夜
　　梦中相会
　　你是白色无根莲
　　我是红色彼岸花
　　你苍白如雪
　　我妖红似血

　　你落落于天山镜池水沄沄
　　我寞寞在幽冥黄泉路漫漫
　　那一刻
　　爱上你
　　命里劫数
　　无路可逃
　　无所可逃
　　我会一直等
　　三千日斗转星移
　　你终于老去
　　我依旧沦陷

　　你来到渡口
　　前方暗河黑水潺湲
　　投以我浅浅一笑
　　孟婆汤碗已空

　　你踏上奈何桥
　　心静如水
　　心沉如石
　　我合上乱花枝
　　心痛破碎
　　心死无望
　　我脉脉花香的缠绵
　　抵不过苦涩寡汤的忘却
　　我还活着
　　没有灵魂只有□□
　　却坚持爱你

　　那一刻爱上你
　　命里劫数
　　无路可逃
　　无所可逃
　　我会一直等
　　三千日斗转星移
　　你终老去
　　我依旧沦陷

　　喃喃自语的念着记忆中最深的这首。以前，常常看到母亲站在月族最高的地方，念着这首。风吹起她的长裙，看上去像一只乘风欲飞的蝴蝶。终于一天，母亲飞走了，她走那个地方跳了下来，当时的我就站在她的身后，她笑了。不像平时那勉强的笑，而是一种解脱的笑。她说了一句话，不是对我，而是对站在远处的那个人说的。我听的很清楚。

　　“这一世你不属于我，下一世我要一直等下去。”随后，母亲消失在我眼前，下面是深渊，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母亲死了，我没有哭。哭的是那个人，那个被称我的父亲，月族的族长。

　　我记得以前我听母亲讲故事的时候，她没有将结局。我问她后来呢？她愣了一下，摸摸我的头。

　　“没有后来，很多故事都是没有结局的，就像我们，注定要漂泊，可能死亡是我们唯一的结局，这是事实，虽然很残酷，但是真实。我们每天都必须面对这些残酷的真实，心很痛，但却不能逃避。现实很残酷，但更残酷的或许是人性，我们必须学会笑着流泪，这样我们才会生存下去。”她总是这样对我说。那个时候还不明白，直到我跳悬崖时，我才明白过来。

　　现实真的很残酷，为了月之子，200年的感情都是无用的。罢了，罢了。现在的我是殇夜，而不是那个活在阴谋里面的月殇夜。闭上眼，将自己容入这无声的夜色中。

　　忙到深夜的洛玄楼，无意经过寒心院。他惊住了，一个银发人坐在栏杆上，他闭着眼睛，微风吹动着他的长袍和头发。周围的气息很温和，月光照耀在那人身上，隐约觉得那人会消失在这月光下。

　　他是谁？洛玄楼像是在问自己。可答案却不得而知。

　　夜，依旧是那么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