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梦》云归君

3、临川之二

　　方阔喝的微醺进了满目红艳艳的新房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眉目如画，红衣似火，一捧青丝松松的挽起，一本《奇异志》摊在身边。方阔感觉喉头的酒意上涌，甩了甩头，走到塌边，轻轻抱起齐飒，低头闻见一股极淡的香味，有些甜，转身去沐浴，他可不认为自己的新婚娘子会喜欢自己的一身酒味。
　　等方阔沐浴完出来，却发现齐飒已经醒了，拿着一块干布，似要为他绞干头发，自小只有小厮的方阔第一次有人准备帮他绞发，心中腾的一股微小的暖意，看来这个娘子也不像情报上写的那样，不通相处之道。
　　两个人安静而沉默，倒也不尴尬。
　　“可以了”方阔按住齐飒的手，也不收回，把她手中的布放到一边，签过齐飒的手，齐飒的手很白，手指细长，放在自己的手上似一只蹁跹的蝶，虎口处有细细的茧，他知道那是因为齐飒幼时一直都有习武。
　　“飒娘，你幼时练的是齐家家传的紫薇枪吗？”新婚之夜，方阔也不急，慢悠悠的说着话，只是手却是把齐飒带向那张金丝楠木雕花大床。
　　“恩，父亲说就我一个孩子，总归是要传下去的，齐家的枪法总不能这样失传，将来...将来我有了自己孩子，男孩子的话就交给他。”谈到孩子，齐飒总算是有了那么点新婚小女人的娇羞，面上还平静，耳根却已经透出红了。总归还是个刚十五岁的小姑娘，方阔看见齐飒害羞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心有些欢喜。
　　“好，生个男孩你就叫他紫薇枪，生个女孩我就教她琴棋书画，不早了，我们歇息吧。”方阔把重重帷幕放了下来。
　　“别怕。”方阔说完轻轻的吻住齐飒的唇，少女的唇如春天的花朵，柔软甜蜜，舌尖轻轻抵进去，舔舐贝壳一样的牙齿，知晓身下的人初尝情诗，方阔一点点慢慢推进...
　　一夜红烛燃尽，老人说，新婚夜一对喜烛没有熄灭，而是燃烧殆尽的话，便是个好兆头，寓意夫妻双方会白头到老。
　　齐飒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看见满目的红色，一是有些恍惚，腰间酸软，且沉甸甸的，扭头一看，方阔正搂着自己，一双笑眼看着自己，昨夜的事一下子全想起来了，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子却对自己那么霸道，简直似变了一个人一样，要不是自己实在是累，可能还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也是女子里体力好的，却也……
　　“醒啦，昨晚是我孟浪了，现在感觉还好吗，能走吗？”方阔的大掌在腰间轻轻揉了揉。
　　“还好，什么时辰了，得起来拜见长辈吧。”奇飒唤来春兰秋菊，服侍自己更衣，扭头看见方阔却是自己穿好了衣裳。
　　感受到了奇飒探寻的目光，方阔笑了笑“常年在外跟着商队，到时习惯了自己来。无妨得。”
　　奇飒当下决定了，以后内室的事还是自己来吧，她原先没去京城时也是习惯自己动手的。
　　因着平南侯府在京城，家中长辈也多在京城，这边老宅只有平南侯和平南侯夫人为了儿子的婚礼过来了，平时里方府只有方阔一人，奇飒一过来到也直接是拿着管家权了。这也是齐夫人听到这门婚事没有强烈反对的原因，齐夫人知道这种大家族，次子多半是不会继承爵位的，而且方阔已经接管了方家在江南这边的祖业，平南侯府也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齐夫人才放心的把奇飒嫁过去，齐夫人知晓自己姑娘的性格是断断做不来大宅门里的那些龌龊事的。
　　府中只有平南侯和侯夫人，两人今日喝过茶，同方阔夫妻两个去过祠堂祭拜祖宗后，便启程回京了。
　　送走了侯爷和夫人，方阔说是带着齐飒在府中逛逛，据说方府的园子也是江南有名的，楼台亭阁，一窗一家画，还有一个湖，名为静湖，听说是当年方老太爷在这湖边静坐了一夜，方才决定跟随先皇，辅佐他打下了这大平江山。取为静湖实则是希望儿孙皆可静思而后行。
　　两人也未带侍从，就这样闲逛。
　　“飒娘，可喜欢花？再过几个月，院子里有课老金桂就该开了，馥郁芳香。对了，咱们家在乡下有个马场，你应该会骑马吧，闷了就可以去玩玩，散散心。”方阔仿佛不经意说道，果然齐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手轻轻抓住方阔的衣袖。
　　“会的会的，我可以去骑吗？没关系吗？会不会有人说啊...”想到自己已经嫁做人妇再去骑马抛头露面不太好，齐飒最后的语气低了下去，带了点委屈的语调。
　　“自然是可以的，那是咱们府上自己经营的，也没有外人，你只要注意安全就行了。这几日我都空闲，明日带你，好吗？”方阔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委委屈屈却又充满希冀的样子，还有什么不答应的，而且那马场本就是为了齐飒准备的，这点自然是不能告诉他的。
　　“自然是极好的，子川，谢谢你。”谢谢你为了做了这么多，谢谢你处处为我考虑，这场婚姻或许是上天来拯救自己让自己逃离京城那个牢笼的。
　　“傻飒娘，谢什么，我们是要一起走一辈子的人，我自然希望你开开心心的，毕竟我不是世子，也继承不了平南候的爵位，而且，我多半也是不会入仕途的，委屈你做了我这个商贾之妇。”方阔说道。
　　两年后，齐飒诊出喜脉，告知了京城侯府和将军府，两边送了一堆东西到江南。方阔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齐飒天天躺在床上他才放心。可是齐飒这几个月来，性子已经完全放开了，好像变回了那个娇蛮的小姑娘，她知道不管什么事，自己撒个娇方阔都会满足自己。
　　“子川，我想吃城东那家的水晶果儿，你亲自去给我买嘛”“好，你在家乖乖的。”每日府中都是这样的对话，下人们都知道好好伺候着奶奶，当家的就开心就会赏人。
　　这日，齐飒怀胎已有八个月，肚子高高的，郎中说是双生子。方阔陪着齐飒在园子里散步，郎中说生产前要多走走，多运动，到时候才不会太难生。方阔便每日饭后都陪着齐飒走半个时辰。两人说好小名自己取，就叫北北和南南，北是指齐飒长于北地，南则是她与方阔定情于这江南之地，大名自生了之后请京中的父亲起。两人正在讨论着是男孩还是女孩，或者是一对龙凤胎。却见夏竹正急匆匆的走来。
　　“老爷，方总管求见。”方阔见到夏竹居然没有先找齐飒，却是直接找了自己，知道应是有急事。
　　“夏竹，你陪着夫人先回屋，照顾好夫人，飒娘，放心，我去去就回。”拍了拍齐飒的手，方阔转身去往前厅。
　　“夏竹，出什么事了？”齐飒心中一慌，没什么大事，夏竹断断不会这样，夏竹最是稳重的性子。夏竹却什么没说，只说没什么事，不过是些生意上的事，只扶着齐飒回屋。
　　齐飒觉着有些累了，想小歇一下，却睡不安稳，猛地一惊醒，看看天色，已是近傍晚了。正巧方阔掀起帘子进来，神情沉重。
　　“怎么了，出什么事？”齐飒急得不行，她从未见过方阔露出过这样的神情，眼中沉沉的哀伤还有焦急，江南一直都无事，难道是父亲出事了？三个月前，父亲被选为北征副帅，去平定北疆的战事，难道，不会的，父亲戎马征战多年，怎么会出事呢？可是战场无情...
　　“飒娘，你先别激动，岳父在北征中受了被俘，还不知死活，岳母得知消息，得了急病，现在卧床不起。你先冷静，飒娘，岳父不一定会有事的。”方阔知道妻子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心情大震，可是又不能不说。她现在双身子，正是危险的时候。
　　“被俘，被俘了，不可能，父亲怎么可能被俘，本朝律法被俘的品级在将军以上的是杀无赦的，父亲纵使打了败仗，也绝对不会投降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投降，我不信。还有母亲，母亲病倒了，子川，我要回京。”齐飒已是云鬓斜乱，满眼泪水，看着方阔，只有一个想法，要回京，一定是有人诬陷父亲，父亲这辈子打了这么多仗，怎么端端一次平常的平乱会出事。
　　“飒娘，你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了，实在是不适合长途跋涉啊，我去京城看看行吗？你安心养胎，行吗？”方阔说道。
　　“不行，我静不下来，我们坐马车去，没事的，大夫不是说我这胎养的极好吗？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留母亲一人。子川，你就答应我吧。”齐飒铁了心要进京，方阔阻拦不住，他知晓齐飒的性子，拦不住。
　　“唉，那我去让方叔准备，你真的是要让我担心死啊，岳父那边的事我会去打听的。”
　　“子川，谢谢你，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前觉得自己不输男儿，大事临头，却还是慌了，还好有你。”齐飒整个人倒在方阔怀中，那是她毕生所信的一方天地，会一辈子护她安好。
　　两日后，方阔带着身怀七甲的齐飒踏上了归京的路。
　　京城，自己离开时还是待嫁少女，现如今自己已经是孩子的母亲，那里没有愉快的回忆，可是自己母亲在京中需要自己，一定要回去，弄明白一切，齐飒不信父亲会投降。
　　方阔骑在马上，前方是去往京城的官道，后头有着自己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眼中似有风云汇聚。

作者有话说

　　进程会加快的，没有人看好伤心。。。最近迷上了宇宙夫妇，想写老夫少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