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尊》赤子的时光

4、童年的温情

　　玉卿尘是在深秋去世的，葬礼办完以后，已经是冬季了。
　　“谷欣，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玉佩问道。
　　“快了！”谷欣道。
　　玉卿尘生前留有遗愿，要玉佩去京城投奔皇帝。谷欣自然也是要和玉佩一起去的。

　　她们将玉卿尘埋葬在了院子里。也幸好每年都会有村民送来银钱和牲口，不然她们也没办法安葬父亲。由于经济有限，她们也没能给父亲办什么葬礼，只是一口薄棺，简单地埋葬了。然后姐妹二人身穿丧服，为他守灵。
　　至于墓碑上的字，是玉佩亲自刻下的：忠义侯玉卿尘之墓。玉佩知道，她父亲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朝堂，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

　　谷欣背着包裹出来了。
　　看了一眼周围的毒物和关在笼子里的试药动物，她问道：“玉佩，这些家伙你打算怎么办啊？”
　　“放生，”玉佩道，“有这些毒物在，想来几十年内是不会有人敢上这座山的。以后咱们要是走投无路了，还可以回来隐居。”
　　“走，走投无路？”谷欣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当年的画面。父母被关押在囚车上，囚车越开越远……
　　“玉佩。”
　　“嗯？”
　　“咱们，真的要去京城找皇帝吗？”
　　“是的。”那是父亲的遗愿。玉佩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无论怎样，她绝对不能辜负了父亲的期望和信任。她玉佩，一定要在这个男人主宰的世界里，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多年没有下山的二人，此时陡然一入世，当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此时已经入冬了，行走在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村民，身上裹得都挺严实的。不过谷欣二人武功都不弱，暂时倒是还没有觉得冷。
　　“咦，娟娟？”谷欣一眼瞟到玉佩的裙摆，顿时吃了一惊。
　　玉佩顺着谷欣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只刺猬死死地咬住了玉佩的裙摆，不肯松口。
　　“娟娟？”玉佩也有些吃惊。方才在山上，她将所有的动物都放生了，其中自然也包括娟娟。
　　“娟娟，你是舍不得我们吗？”谷欣俯身问道。
　　而娟娟仿佛知道发生了什么，芝麻大点儿的眼睛竟然也湿润了。
　　“娟娟，”玉佩失落地低下了头，“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能够活到哪一天，怎么可能照顾好你？你还是走吧！”说着，玉佩蹲下身子，将裙摆托在了地面上。
　　“唧唧！”娟娟死死地抱住裙摆，就是不松手。口中不断发出凄厉的鸣叫声，仿佛伤心到了极点。那声音，真真是闻者落泪。

　　“玉佩，要不我们带走她吧。”谷欣劝到，“说起啦，它还算是义母的遗物呢。”
　　柳月颜走的时候，谷欣已经七岁了。她清楚地记得，这只刺猬是义母留给玉佩的。
　　“是吗？”玉佩低声道，“你也是被她丢掉的吗？”
　　娟娟紧紧地抱住裙摆，抬头看向玉佩，口中不停地叫着，仿佛在哀求。
　　“父亲被她丢弃了，我也被她丢弃了，你也是……”玉佩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过苦日子吧。”说着，玉佩打开了腰间的小包，娟娟跐溜一声钻了进去。
　　“谷欣，你听好了。”玉佩道，“明天无论是怎样的，我们都要一起度过。如果你背弃了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谷欣弯下了要，将玉佩搂入了怀中：“玉佩，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那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她们。

　　漫天飞舞的雪花，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件新衣。对于衣食无忧的人来说，冬季意味着雪景和雪人；对于赶路的人来说，冬季意味着大雪封山、雪天路阻；而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冬季意味着水草停止生长，牛羊饿死。
　　这一天晚上，姐妹二人在小镇的客栈入住。
　　“呼，好冷。”玉佩不住地搓着手。眼下又下了好几场大雪，就算是床边烧着一盆炭火，玉佩还是觉得手脚发僵。
　　“玉佩，我来帮你暖暖吧。”谷欣说道。还没等玉佩作出反应，她就将玉佩的一双纤足裹入了自己的怀中。
　　“好些了吗？”谷欣温柔地问道。
　　“嗯。”玉佩点头。
　　“快睡吧，”谷欣笑道，“我再帮你暖一会儿。”
　　感受着谷欣的体温，玉佩这一晚睡得无比香甜。

　　天亮时，一阵喧闹声将姐妹二人从梦中惊醒。
　　推开门往外一看，数不清的人争先恐后地逃出客栈。其中也包括了客栈老板一家人。
　　玉佩当即施展轻功，拦在了老板面前：“老板，食宿费用我都还没有交呢，你这是要去哪里？”
　　老板苦着脸道：“客官啊，食宿费都不要了。你赶紧走吧，北华国的蛮子又打进来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了！”说完，他带着妻儿老小绕开玉佩往外跑。
　　“北华国的蛮子？”谷欣亦是吃了一惊。
　　事实上，每隔两三年，在秋冬之际，北华国的蛮子就会南下抢掠一番。由于她们姐妹二人多年没有下过山，而山中又布满了毒物，贼寇们上不去，导致她们对此竟是一无所知。
　　“玉佩，我们……”谷欣问道。
　　“回去！”玉佩果断道。

　　蛮子来抢劫的消息传来，村民们都争先恐后地往外逃跑。跑得慢的、胆小躲在家中的，或者是年老体衰跑不动的，往往就遭了殃。
　　几个蛮子闯入了一户人家的院子，将粮食、鸡鸭搬运一空。又闯进了里屋，看见一个妇人搂着一个少女，母女二人都成了一团。其中一人淫/笑着上前，将少女从母亲怀中拖了出来，另外有人上前拉住了母亲。
　　“不要！”母亲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放开我的女儿，你们这些畜生！”
　　“娘！”少女一面挣扎，一面哭喊着向母亲求救，“救救我，娘！救我！”
　　“放开她！”母亲和蛮子们厮打起来。无奈她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怎么能是这些蛮子的对手？她一口咬在了一个蛮子的手腕上，最终激怒了对方，一脚将她踢倒在地。举起长枪，就要刺入她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剑光闪过，挽出好几个剑花。顷刻间，几个蛮子就人头落地了。
　　“大婶，你们没事儿吧？”玉佩问道。
　　“恩人啊，活菩萨啊！”母亲痛哭道，“女儿，快过来，给恩人磕头！”女儿听话地来到了母亲身旁，一起给玉佩磕头。
　　玉佩拦住了她们，又看向了手中的剑。这把剑曾经跟随玉卿尘上过战场，后来又随他隐居。如今封尘多年，又再一次见到了鲜血。
　　“父亲……”玉佩握紧了剑柄，鲜血染红了她的手，“你的心愿，和你的心血，女儿一定会守住的。”

　　院子里的蛮子已经被谷欣杀干净了。她比玉佩大了四岁，加上玉佩要分心读书而她却可以专心习武，她的武功一直在玉佩之上。
　　“走！”玉佩道。
　　“干什么？”谷欣不解地问道。
　　“杀蛮子！”

　　在接下来的一刻钟里，二人杀了不少的蛮子，也从蛮子手下救出了无数的村民。玉佩心中并不担心父亲的坟墓，毕竟山上有着那么多的毒物，蛮子们绝对不敢冒险上山的。
　　相信边防的将士们收到了蛮子入侵的消息，一定会尽快赶来的。她和谷欣只要坚持到那个时候就好。
　　她们救下了一个卧病在床的妇人，救下了一个裹了小脚跑不动的姑娘，救下了一个腿脚不灵便的寡妇……
　　一刻钟后，边防将士终于来了。蛮子们之所以来骚扰边境，主要也是为了抢夺粮草，并不想和将士交战，很快也就撤离了。

　　而当听见探子们回来禀告，说蛮子们撤入了北面的山中，玉佩顿时失了分寸。虽然自己和谷欣下了山，但是山上的毒物仍然在，养在院子里的毒物也都已经放生了。难不成，那些蛮子都练成了百毒不侵？不然怎么敢上山！
　　边防将军一听说山上的毒物都是玉佩养的，并且玉佩曾经在山中生活了七年之久，立即请她入营详谈。
　　现在的情况是，蛮子究竟为什么不害怕山间的毒物，没人知道。但他们已经上了山，这却是不争的事实。一方面，边防将士们不认识山上的路；另一方面，他们也畏惧山上的毒物，所以不敢上山追击。但是如果就这么撤退了，等他们离去，蛮子们肯定又会下山。
　　玉佩当即表示，自己可以提供驱毒药粉。只要抹在身上，毒物就不会攻击将士们。至于山路，她已经生活了七年之久，没有一个人会比她更加熟悉的。
　　边防将军一听，顿时喜不自胜。当即向玉佩表示，只要玉佩能够立功，回京以后一定替她向皇帝请封。

　　请封？
　　玉佩低头不语。她心里明白，边防将军口中的请封，无非就是封个乡君之类的，将来说婚事的时候门户可以高一些。
　　这种封赏，不要也罢。
　　玉佩果断表示，自己不需要请封。只是自己父亲的坟还在山上，担心被蛮子损毁，还请将军尽快动身上山。这最后一句，倒是真心的担心。

作者有话说

　　现在玉佩还小，还不是后来那个心狠手辣的政客。
后期她的蜕变速度会非常快的。不过她再怎么改变，谷欣都是她心中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