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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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止烟带着坠儿一路穿梭，很快就将所有的栅栏全部打开了，只不过有很多栅栏后的景象堪称凄惨。
坠儿强忍着恶心，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对方止烟道：“你怎么会有唐门的钥匙？”
方止烟牵住坠儿向外走。
“我当然有唐门的钥匙，因为我就是唐家堡的人。”
“啊？？？”坠儿大吃一惊，“你不是说你是方家的大小姐吗？”
方止烟引着坠儿进了一片竹林，淡淡道：“就跟那个苏筠一样，是个表面上的身份罢了。我是唐门的三小姐，本名唐无烟。”
“方家老爷与我爹有故，很想要个女儿，便将我过继了去。”
“只不过我刚出生方老爷就去了，方家觉得我命数太硬，就没有真的让我过去生活。可我的名字却还是挂在了方家，做了他们家的大小姐。”
坠儿目瞪口呆，她完全未曾想过，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忽然，她又想到：“我听说你认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那岂不是说，你也知道阿筠本非阿筠了？”
方止烟笑笑：“他岂止非阿筠，确切的说，他谁也不是。”
坠儿不解：“什么意思？”
方止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道：“他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属于这个世界？是短命的意思吗？
坠儿只觉得更疑惑了，但却不好再问，因为他们已到了竹林深处。
而这里有三间被严密把守着的屋子，显然里面都关着重要的人。
方止烟静静地看了一会那个屋子，眼中显出些许的悲伤来：“那屋子里关的是我的家人和同门，我得去救他们。”
“我与你同去。”坠儿毫不犹豫地拽住了她。
她可不怕什么危险，既然她跟来了那就是要陪她赴汤蹈火的，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不行，你不能去。”
“我......”
“因为我还有别的事情要拜托你。”方止烟轻声地打断了她，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来，“这里面有一封信，等你离开了这里，把它交给苏筠。”
“阿筠？”
“对。而且切记，只能是他看，绝对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看见，谁都不行，你自己......也不行。”
坠儿郑重地接过了信封，点了点头：“放心，交给我吧。”
方止烟看着坠儿，忽然摸了摸她的头发，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会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还有......不要看。”
坠儿喉咙一涩，眼眶中已慢慢浮上了泪水，她与方止烟并未相识太久，却已如知己一般。
可她也不是初入江湖之人，她早已知道，生死不由人。
总有要取舍的一天。
方止烟身形一动，整个人已消失在了竹林中。
坠儿躲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消失，又静静地看着她出现在一个守卫的身后，右手忽有匕首乍现，一刀便结果了那个守卫。
这就是唐门那传说中的移身之术了吧。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方止烟还没有好好给她讲过呢。
坠儿觉得自己本该是面无表情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泪水从眼眶里不停地流出来。
“不行，我得好好看看她。”
“不然的话，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她这样想着，却觉得那泪水怎么也擦不净，直将那人的身影模糊了一遍又一遍。
小屋前自然不止一个守卫，方止烟既现了身，自然也不会再行踪无形了。
听到了外面的示警声，屋内又冲出了几个人，人人带刀。
唐门本就以暗杀著称，单打独斗尚且不算擅长，何况是以寡敌众。
方止烟很快就挂了彩，原本俏丽细嫩的脸上，也被刀锋划出了一刀深深的伤疤。
可不知道为什么，方止烟却觉得，自己很想笑。
很想仰天大笑。
很想像以前听师兄们讲了个有趣的故事时那样笑个不停。
方止烟后退一步，体力不支地半跪在地，朗声道：“为君不仁，天诛地灭！紫薇星早已动了，我看你们还能再苟延残喘多久！”
她说着还想起身，却又有一刀劈来。
这一刀她已确实躲不过，但却并没有落在她身上，甚至连那个劈刀砍来的人都已被掀翻出去。
方止烟惊讶地张开眼睛，却看到了她完全不敢相信地一幕——
黑白相间的庞然大物死死地挡在她的面前，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她！
竟然是滚滚！
而且不止一个！
山坡上有十数只滚滚正在向下方瞪视着。
明明平时那么温和，只会卖萌的它们，此时却终于露出了凶兽的勇猛。
“把这几只畜生宰了！”守卫中的首领大声喝着。
利剑出鞘，滚滚的皮肉瞬间便被划破，鲜血涌出，但是它们却并没有后退一步，反而都像是不要命地冲了上来。
犀利的爪牙！矫捷的身形！
也许它们在平日里只会偷懒，只会撒娇。
也许它们在平日里看起来笨极了，蠢极了，好像谁都能欺负它们一下。
可是——
它们的骨子里永远都是野兽！
这是它们的家！
这里有它们的家人！
谁也别想染指一处！
方止烟心中剧痛，挣扎着站稳，从一个守卫旁捡起一把弯刀，高喝一声向前冲去。
“别伤我的滚滚！！！”
鲜血四溅，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妖艳的细腻。
血好热。
方止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疼过，她看见有滚滚被砍倒，也看到还有滚滚拼命地冲上前来护在她身前。
“啊！！！！！！！从我的家滚出去啊！！！！！！”方止烟用尽了全力向前砍去，她的眼睛已被鲜血模糊，开始看不太清，可是她的听力似乎却突然好起来。
她听见鲜血溅出的声音，听见兵器相交的声音，听见滚滚吃痛的嚎叫，也听见了——
“师姐别怕！我们来助你！”
铺天盖地的暗器，如天女散花一般在整片天空炸开，却偏偏巧妙地避开了滚滚和方止烟。
接连的哀嚎声中，守卫们一个一个倒了下去。
方止烟慢慢地回过头，被她死死咬住嘴唇忍住的泪水突然像是打开了闸口，汹涌而出。
山坡上，站满了唐门的子弟。
蓝色劲装笔挺。
手中是银色的面具。
清冷面容下掩藏下的，是比阳光还要灼热的真诚！
这是真正的唐门人！
是她的家人！！！
方止烟擦着泪水喝道：“你们回来做什么？跑啊！！！跑啊！！！！！”
怎么可以回来啊？明明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的啊！
所有的唐门弟子井然有序地从坡上走了下来，远处也传来了对方增加守卫的哨声。
但是他们却恍若未闻，每个人的面容都平静极了。
打头的人走到方止烟面前，像每次讲完故事以后都会做的那样揉了揉方止烟的脑袋——
“同生共死，不是说说而已！”
机关匣起，口哨声和响指声阵阵，转瞬间，地面已经铺满了机关。
所有唐门子弟皆带好了面具，从容地面向了那些闻声赶来的援军。
最小的唐无芸走上前来，突然展开双臂，对方止烟道：“阿姐，快抱抱我！”
方止烟轻轻地俯下身，将她圈在了怀中。
怀里的孩子软软的，平时最不听话了。不是缠着她要糖吃，就是偷偷跑到唐家集去玩，还经常惹师父和师兄生气。
真不乖啊......
方止烟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阿姐，”唐无芸抱紧了她，“其实我都有好好练功，一会就让你看看，我的千机匣用的可顺了。”
方止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地点着头。
“还有，别叫我芸儿啦，叫我阮阮，阮阮这个名字还是你给我起得呐。我以前说不喜欢被你叫阮阮，只是在跟你撒娇，想让你多陪陪我而已。”
唐无芸挣开了方止烟的怀抱，用小手抹去了她的泪水。
“所以别生我的气。”
“所以——”
“来生再见到我的时候，别再装作不认识我啦！”
唐无芸转过身，拿出了千机匣。
她那么矮，拿着一个庞大的千机匣显得好笑的很。
可是她的眼神却冷静地像是一个视死如归的勇士，无论怎样的人，看到了这双眼睛都只会剩下心惊。
赶来的守卫已行到了他们面前，打头的人扫了一眼他们，冷哼道：“不知死活，这是跑回来送死了？”
“也许吧！”唐门中不知是谁轻佻地道了一声。
闻言，几个唐门子弟竟都突然笑了起来。
这笑声慢慢地感染了每一个唐门人。
他们笑的越来越大声，就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
就像他们面对着的还只是平时色厉内荏的师父们。
而不是冰冷的刀刃和无情的敌人。
见他们如此，守卫们的脸色都开始扭曲，首领喝道：“笑什么！你们不怕死吗？”
“怕死？”方止烟悠然地看向首领，“你居然问我们怕不怕死？！”
“哈哈哈！！！”
她擦净了泪水，大笑道——
“你可曾见过怕死的唐门人！！！”
怕死的，怎么配做唐门人！！！
千机匣迎敌，机关已起。
刀也已出鞘。
暗月幽蓝交相辉映，翠竹环绕。
如斯美景。
——便用尸身相守，也心甘情愿了。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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