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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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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和梦璇突然停住脚步,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味道。
最坏的打算竟如此灵验。
康庄的铁门前,艺琳双腿跪地,低着头,微黄的头发垂在胸前,两只手交叉着,抵住下颚,如同教徒在做最虔诚的祷告。
全身上下的绿,此刻也成了最耀眼的色彩。
只有身上素白的睡衣,交织在那一片绿光里。
现在的艺琳,就像回归天堂的天使。
梦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立刻转身扑在楚伊的怀里颤抖。
我直直地走到铁门前,握着铁杆,身子却一点一点往下滑,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指间早已没了感觉。
“你为什么不等我?”我对着艺琳已经僵硬的身子大喊,也许,明天之后我们都会没事了!为什么你连这几个小时都等不了?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风扬起艺琳的头发在空中乱舞。
清雅的手搭在我肩上。
我握紧了那只温暖的手,它是活的。
我不能再失去它!我疯狂地想。
楚伊通知了学校。
我们又是第一发现者。
这次,警察看我们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李艺琳,大二舞蹈系学生,死亡时间不详,死因不详。”法医念着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结果。
警官夺过报告:“不详?你是怎么搞的?”
“死者身上并无任何伤口,体内也无任何药物反应,连窒息死亡的可能也没有,而且她的身体很健康,无一点疾病。”
“这就怪了,难道凶手使用了什么新的杀人手段吗?”警官自语道。
“回到实验室,再用先进仪器检查一次吧,也许能找到死因。”法医不甘心自己的专业水平就此毁于一旦。
只有这样了,警官自始自终没问我们一句话,也许是有经验了吧,问也是白问。
可是在学校里,这两件事就没这么平静了。
艺琳和以晴都是我们寝室的,惹的议论纷纷。别人私底下叫我们幽灵寝室,在路上偶遇我们,也会退避三舍。
昨天和楚伊约好上午九点一起去见白月,虽然艺琳的事让我毫无心情,可是我不愿这样的事再次发生。我们踏出了门,9:10。
可是楚伊并没在外面等我们,若是往常,他早就等候多时了。
“会不会出事了?”梦璇极度焦虑的心情在脸上暴露无遗。
“哪能这么巧呀?”清雅说。
梦璇仍旧不放心:“不行,得过去看看才安心。”
结果愣是逼着我们徒步走到校园那头的美术系。
美术大楼和舞蹈大楼截然不同,无论在哪儿,它都透着一股庄严之气,四壁的墙上,挂着许多不同风格的油画,一幅接一幅,抽象的、写真的、梦幻的……
大厅的拐角处,是一幅不算大的油画。大概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粉紫色的连衣裙,头上戴顶白色小纱帽,在绿荫荫的草地上编着可爱的小花环。
色彩用的极其柔和。
我忍不住找起作者的名字来,在我的脑海深处,似乎对这样一幅画面很熟悉。
梦璇却不给我时间,抓起我的胳膊向楼上走去。
美一班门前,楚伊被一群高挑、漂亮的女生围住。
“师兄,你教我们一些绘画的技巧吧,让我们学妹们也长张见识呀。”女孩们唧唧喳喳地说。
“师兄,你不要和舞蹈系那几个走得太近,都说她们惹上女鬼了,每一个都会死得很惨呢!”“好言”相劝。
更有一个羞答答的女孩,捧起一盒精美的蛋糕,怯声怯气地递给楚伊,话还没说上一句,脸上的红潮早已泛滥成灾了。
梦璇二话不说,三步上前,挨个挨个推开那些苍蝇似的花痴们,那盒够养眼的精美蛋糕也在梦璇的手中面目全非。照梦璇现在的情况来看,没把蛋糕扔她脸上已经够理智的了。
“干什么呀你?”被推的女孩火气倒挺大。
“你谁呀?”
“有本事乱嚼舌根还不认识人了,是吧?何梦璇,怎么了?”梦璇像个小太妹。
女孩们愣住了。
“不会是舞蹈系的何梦璇吧?”有人说道。
“是又怎么样?我警告你们,如果再来缠着我男朋友的话,那女鬼缠身,死得很惨的就是你们!”梦璇勾住楚伊的手。
梦璇的话作用不小。女孩们纷纷后退三大步。
“师……师兄,那我们以后再来讨教。”女孩们敷衍道,赶紧落荒而逃。
梦璇脸上浮出胜利的微笑。
梦璇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真为她高兴。
楚伊却极不自然地挣脱掉她的手:“我们走吧,耽误了不少时间。”
楚伊急急忙忙往下跑。
梦璇愣在当场,至若惘然。
*** *** ***
精神病院里,我们顺利地见到了白月。她在这里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如今的她,四十多岁,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在病房里跳着傣族舞。
护士打开门,她也毫无反应。
这个极有可能是凶手的人,对我们熟视无睹。
“白月。”我轻轻唤了一声。
她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我。
“你是白月,是吗?”梦璇上前一步。
“不,不,我不是白月,我不叫白月,我不敢!”她突然激动起来,几乎是跳上床,用被子将自己卷裹起来,“别逼我,我不叫白月!”
“你怎么了?”梦璇握住她的手。
她停止了发抖,凝视着梦璇。
“你进过康庄?”白月的声音突然低沉起来。
梦璇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白月突然伸出手,钳住梦璇的脖子:“你进过康庄,我要杀了你!”
梦璇没防备,脸立刻涨得通红。
天呐!我们立刻上前,拔住白月的手。
一个患精神病多年的人竟有如此大的力气,真让人无法想象。好不容易,我们才让梦璇脱离魔爪。
“咳咳。”梦璇大口大口地喘气,憋得不轻。
楚伊扶住她,她却抱着楚伊大哭起来。
谁知,白月掉转矛头,扑向我和清雅。吓得我们四处逃窜。
楚伊试图扳下梦璇的手 ,可梦璇就像一把牢牢锁住了的锁,让他无脱离的余地。
白月狠命地扑来,想对我和清雅又抓又咬。
幸好护士们及时赶到,控制住了局面。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你们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护士为白月打了一支镇静剂。
我摇摇头:“没有哇?”
白月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你们先走吧。”护士下了逐客令。
我们也不好多留,只好下次再来。
步出病室,楚伊突然停了下来。
“刚才你是故意的?”楚伊盯着梦璇。
“什么呀?”梦璇底着头。
“你明明知道凌然和清雅有危险,你还……”楚伊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梦璇扯着衣角,大颗的眼泪从眼里滑落:“我也怕呀,我还差一点没命呢!你还对我凶,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甘心?”
“梦璇,你怎么能那么想?我们都不会死,一定不会的!”我阻止梦璇的胡说八道。
梦璇的眼泪还是如决了堤似的,大泄不止。
清雅怂怂楚伊。心病还需心药医。
“梦璇……”楚伊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欠妥。
“你从来没在乎过我!”梦璇变得歇斯底里,“你只在乎凌然,我恨你们!”
梦璇哭着跑掉了,留下了一地的伤心。
“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清雅望着梦璇的背影。
原来那天清雅就是预感到了这个。
我逃避似的避开楚伊的眼光,我可不愿意为这种事失去一个好朋友。
火焰,燃烧清灵的舞姿;狐哇,闪动丰越的歌艳;妖娆出漫天星辰;绚华出皓月的永恒……
这首歌居然唱到精神病来了。
白月幽幽地从病房里出来,神情木然,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轻灵的歌声久久地回荡着。她一秒也不停地唱着这首歌,蹒跚地从我们身边滑过。
她神情复杂地回望了我们一眼,即刻又恢复了空洞。
这个白月似乎和康庄有很大的联系,我的直觉告诉我。可是如何从她口里问出话来,便成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觉得要留住一件东西,就必须放弃另一件东西。而梦璇就是我要留住的。
“很远的。”楚伊没有要走的意思。
清雅把他往车里推:“走你的啦,管那么多!”
清雅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我苦笑,看着车子远去。
楚伊不喜欢梦璇,对于梦璇来说,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实。楚伊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可我却不愿相信,如果是真的,那梦璇会怎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