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为城》□□上的青芋

1、第一章 谢家大小姐

　　下车前予馨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大只中性运动手表，手表上的时间显示此时是下午四点零八分二十秒。时间似乎有些早，不过既然都到了谢家大门口了，她也就不再折回去了。
　　与司机交待了两句，走下车直接往谢家大宅走了进去。宋谢两家虽然算不得什么故交友邦，但这几年随着两家老爷子关系的缓和，倒有些冰释前嫌的味道。再加上宋予馨与谢家大小姐谢舒窈打小就走得近，谢家的门人倒也没有拦了她。
　　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她不徐不急地直往舒窈的屋里走去，谢家的保姆桂萍正好自楼上走下来，见宋予馨往楼上走来，立即说道，“宋小姐你还是在客厅等一会儿吧，大小姐这会儿在画室里，我去叫大小姐。”
　　“好！”
　　予馨本来想说她自己走去画室，但桂萍已经这么说了，她也就客随主便了。毕竟这里是谢家，而不是宋家，别人的天下还是客气点好，免得徒生烦恼的同时，也给自己的好友谢大小姐，谢舒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与舒窈认识很多年了，几乎知道她的一切。舒窈她一向好安静，但是天生长了一张不俗的脸，又生在了这么一个不平凡的家庭里，在外面想要安安静静地连续呆几个小时的次数几乎很少。
　　据说舒窈的父亲谢长庆与母亲蒋沁柃是在结婚前生下她的，在她四岁以前，对外一直没能公开她的身份，直到舒窈四岁那年，谢长庆与蒋沁柃终于修成正果，得到双方家长的首肯，举行了婚礼，才将舒窈带回谢家认祖归宗。
　　舒窈对这一点一直讳莫如深，为此曾经换了很多学校，予馨在舒窈面前，从来不去好奇地追问，这个众所皆知的八卦新闻的真实性。虽然她并不是很八卦，但是关于好朋友的事，她终究还是想知道个清楚的，这样在别人言语攻击舒窈时，她也好知道怎么去帮她。
　　可是既然舒窈本人不想说，那么就算她逼问她，她也不会说出来。而且就算是她想尽办法，最终得到了答案，也会伤了两人之间的感情。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所以她不问。她只想着有一天舒窈愿意和人说起时，她所倾吐的第一个人会是她。
　　不过她私心想了一下，谢家夫人——蒋沁柃的娘家据说在北边很有势力，与谢长庆的结合也不像是什么真爱，反倒像是豪门家族当中的商业联姻，毕竟谢家在南边的地位也不容小觑。
　　狗血肥皂剧当中，通常有个桥段便是，什么双方家长极力反对，男女主角私奔天涯，抵死不从家中另外的安排，一个富家公子，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两人在银行卡被停，亲朋好友断了联系，最后不得不靠体力打工，坠入贫民的生活。
　　又什么好在真爱无敌，几年后，两人孩子都好几岁了，双方家长不承认都不行了，最终不得不找回他们补办一场世纪婚礼。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大众想象当中的这个版本，似乎是站不住脚根儿的，因为据她所知，谢家夫妇平常除了在谈公事时讲的话多一些，其他时候倒像下橡棋似的，能让人带话，绝对不用电话，能打电话的绝对不照面，哪里有什么真爱结合，夫妻情深意切的影子在？完全是王不见王的节奏嘛。
　　而且就算夫妻多年，激情已经褪色，可是舒窈应该是她的孩子吧，然而据予馨多年的观察，蒋沁柃不但从来没像其他孩子的母亲那样照顾过舒窈，而且还十分不喜欢舒窈。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到谢家来，她带了皮球与舒窈玩，正好谢家来了其他客人，这客人当中有一名大她们一点的男孩儿，那男孩儿调皮地从舒窈手中抢走了皮球，最后她们打闹了起来，小男孩儿后来倒没受到什么处罚，予馨因为是客人也没受罚，倒是舒窈被训了。
　　舒窈小的时候性子倒还有些急，现在大了倒越发像个古时候的千金大小姐了，在家除了看书，便是到画室里练画,练字，到琴房练琴。连予馨的爷爷都常常都在予馨面前念叨，你呀，整天就知道玩儿，谢家那常与你一起的丫头，比你小一岁，你与人家在一起，人家的娴静优雅没学来，你倒将那些男孩子坏样子学了来。
　　她倒是聪明，直接回她爷爷道，“我那么优秀做什么，迟早还不得被嫁出去！宋家有大哥一个人好就行了，我就不掺合了，省得像大伯母说的那样，以后公子哥儿圈里的觉得我们家门第高，到时候没人攀进来，我择个婆家都成问题。如果您实在觉得舒窈不错，可以选来作为我未来大嫂的参考，这个我举双手同意。”
　　然而蒋沁柃却是极不喜欢舒窈的性子，三天两头与她不相见倒也罢，一见面了就总是吊着一双眼，冷言冷语地问她倒从书中从这钢琴当中学到了些什么。
　　从前舒窈小不懂事，总会对着那一张冷脸讨好，说只是喜欢，换来的却是蒋沁柃的一阵嘲笑，说什么喜欢不能当饭吃，要是自己有那个天分倒是能够投入，若没那个天份，倒别白白浪费了谢家的粮食。
　　后来渐渐大起来，便不再对蒋沁柃报有一丝幻想，就像蒋沁柃自己说的那样，有些东西天生了的，喜欢不起来。蒋沁柃自打舒窈记事以来就没喜欢过她，任她再怎么努力也都是白费力气。
　　这些年来舒窈换学校较勤，又身在这样一个家庭当中，结交的朋友都算不得什么真正的朋友，再加上现在正是暑假期间，天最热的时节，外面的太阳毒得像要将整个地球都毁灭似的，她就更不喜欢外出了。
　　予馨已经有二个礼拜没有见到舒窈了，一是谢大小姐不好约，二是予馨她自己这两个礼拜正被困在家中，她爸妈经受不起爷爷的谩骂，于是给她请了好几个家教，一天到晚将她关在家中，各种补习，要命的是除了没收掉了她的各种游戏设备外，还顺带着关掉了家中所有的通讯，网络，让她想钻个空子都没法子。
　　还好今天有宴会，且宴会的主人家点了名让她也参加，所以今天她才得以有机会出来透透风。
　　舒窈到客厅的时候，予馨已经有些无聊了，见舒窈款款而来，不免抱怨几句：“你闭关修炼到第几层了？法力是否有突破，在下有没有机会跟着一起得道升天？”
　　舒窈知道她在说俏皮话，也不理她，直往予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应道，“自己几个星期联系不上，来之前也不通知一声，一到我家倒数落我的不是了。宋大小姐你这样的贵客我惹不起呢。”
　　“好哇，两个星期不见，你竟学坏了，拐着弯骂我不好相与是不是？！”
　　“有吗？”舒窈假装不知道，往周围看了看，说道，“宋大小姐可是这种人？”
　　“人家也不过是两个星期被关在家中，身边围绕着好几个老夫子，每天在耳朵边像蚊子似的叫了这么久，闷出病来了才向你发发牢骚的。舒窈，今晚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可好？”上一秒还在兴师问罪，这会儿又装起了小可怜了。
　　画风虽然切换得太快，可舒窈倒也能随手接上，“不就是个宴会么，至于你这副样子么?”
　　“平常普通的宴会也就罢了，这次可是乐教授家里办宴会。”
　　舒窈掩嘴笑了起来。
　　舒窈其实是不认识这个乐教授的，但是今年内予馨在她耳朵边不下百次念道这位难搞的乐教授，她就不得不知道了。
　　予馨说乐教授就是上天派来克她的，他年岁已过花甲，然而毕身不忘教学生涯，自大学讲台上退役后，常常到予馨她们学校附近转悠。而予馨是那种不爱听讲，专门爱翘课的主儿，从小到大就没一个老师能够将她降服的。
　　可巧二人自第一次在学校后院的墙根处来个正面相遇后，以后的每一次予馨逃课再也没有以前那么顺利，而且每每被逮回去之后还非得帮乐教授完成一个难题。那些题虽然都是挺简单的诗词歌赋，人文地理，普通常识，可是对于予馨这个读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来说，那可真是苦不堪言。
　　“你笑够了没有？！！”予馨的一双眉头皱了起来，“果然是墙倒众人推，这个假期我都这样埋汰了，你竟还来给我补一刀，你还是不是我的朋友啦？！！！”
　　舒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说道，“你既然都怀疑起来，那我想大概，也许不是吧。”
　　“舒窈，窈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呃，看在你认错较快的份儿上，我就先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我仔细想了想，乐教授家的宴会应该不会是请了你们全校的人员吧？”
　　“自然不是啦，虽然我不知道请了哪些人。不过想了想准是那些社会精英，学术专家，如果真请咱们学校的，顶多也就全部教职人员，以及那些跟你一样每天都只知道学习的傻瓜。”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所谓的圈子不一样，邀请的人员自然就不一样了。
　　乐教授传道授业这么多年，教授过的学生如今天应该桃李满天下，社会精英，学术专家必定不少，如果将全校的人员都请去的话，也许会场会不够用，而且像她这样的学渣类学生，多半是不会请的，因为就算请了，到时候到了现场也不知道与周围的人谈论些什么比较好。
　　“可是你是这当中的一员吗？”
　　“当然不是啦!!!”
　　“那为什么乐教授要指名点姓叫你去？难道你不觉得是乐教授认为你很特别？”
　　“也许,也许他就真的是特别叫我去就是去当特别的反面教材……”
　　“可是你这两个星期不是在家中有恶补了吗？”
　　“我只是个学渣呢，哪里是一朝一夕能补回来的？不然我会大夏天的来找你当我的后援？”
　　“是吗？”舒窈不再往下深究下去了，她知道，予馨其实并不是什么学渣，她只是懒。她懒得去学太多，反正家里面够富有，一家人里有她这样一个米虫也算不得什么，顶多只是被嘲笑女子无才便是德，以后能找个好婆家也不输阵。
　　如果她不懒下去的话，说不定家族之间的斗争不会像现在这样缓，毕竟她在她爷爷心目中的地位与他大哥的不相上下。而她不喜欢争斗，索性就让大哥一人在所有人面前放光芒好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随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