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 Kiss》心语轩泪

7、生命休止符-7

　　“哎，小竭，你觉不觉得……”坐在学校里一个小山坡上，面对着火红的夕阳，芯梓和我静静地欣赏着“无边落木萧萧下”的美景，竟突然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是深秋季节了。
　　“什么？”
　　“噢，没……没什么……”芯梓轻轻低下头，又是一阵无语。
　　“芯梓，你不懂撒谎。”
　　“可是，我不知该怎么说。”芯梓有些慌乱，右手不停地在草坪上比划着。
　　“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嗯。”芯梓应了一声，但依旧犹豫的样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喂，别再这样钓我胃口了，有话你就直说！”
　　“……”芯梓依旧是一阵沉默，然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开口说道，“你觉不觉得，湘淋和明皓有些……”
　　“你是指？”
　　“他们是不是走得太近了？”芯梓满脸的疑云，藏不住的担心。
　　“不会，怎么会呢？”我摆摆手，大方地笑笑，心中却莫名的担心。
　　“那，”芯梓伸手指指远方，“你自己看吧。”
　　我顺着芯梓的手望去，看见明皓和湘淋肩并肩走在一起，捧着那本《First Kiss》，有说有笑。看他们的样子，才知道什么是天生一对——明皓英俊潇洒，掩饰不住的文采和光辉；湘淋漂亮、聪慧，完美的身材几乎是艺术家的杰作。而我，相形失色……
　　“哎？”
　　“噢，没……没什么……我们走吧，我有些冷了。”
　　“那他们呢？”
　　“嗨，这有什么，他们不过是在讨论《First Kiss》罢了。”
　　“哦。”芯梓叹了口气，又轻轻地嘀咕了两句，可我没听清。
　　心乱如麻，这就是我当时的感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明皓，你……你觉得湘淋怎么样？”第二天上课，我趴在桌子上，凑在明皓胳膊边，轻轻地问。
　　“？”明皓头上蹦出一个问号，“干吗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我努力压着怒火，心中却暗骂道：“混蛋，你跟她那么亲密，还问我？”
　　“哦，那你随便地问，我就随便地答了。”明皓一脸的玩世不恭。
　　“随你。”我咕哝了一句。
　　“她，比你漂亮，比你身材好，比你有个性，比你有文采……”明皓一下子说了一连串，如数家珍。
　　我不知道，明皓每一个“比你”是否都别有用心，反正我是真的伤了心，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了。
　　“羯，怎么了？”明皓一脸的不知所措，似乎每个犯了错的男人在面对自己女友时都会显露出这个表情，以表示他们内心的忏悔，却更加体现了他们的厚颜无耻。
　　我没有回答他，摆摆手，狼狈地跑开，心中暗暗骂着——负心薄幸……

　　之后几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一直迷迷糊糊的，一直没有跟明皓说一句话。我曾经那么自信，那么相信和维护我们的爱情，那么肯定我和明皓是彼此的唯一，那么深信明皓会像我一般监守我们这份难得的爱情，那么……
　　也许是可怜我吧，从那次我哭以后，明皓再没有跟湘淋说过一句话，或者说，他故意避开我，偷偷和她来往。我不知道，是前者还是后者，但在我眼中，这似乎都没有区别，反正，我是彻底死心了，现在的明皓，在我眼中，竟变得那么陌生，令我自己都难以想象得陌生——我们不再牵手，不再说话，不再对视，就算在走廊上碰到，我们之间仅存的也只是逃避和不尽的陌生……
　　那天，是我和明皓保持陌生的第三天。放学后，湘淋找上我，拉着我进了学校的小树林。
　　“认输吧！”她冷冷地蹦出这三个字，吓了我一跳，更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认什么？”我努力地压着自己的气息，好让自己显得平静，“我不记得跟你比过什么。”
　　“明皓是我的，你别再在这里挡着我们了。”
　　“你的，凭什么？”莫名的，我有种怒火中烧的感觉。原先，我以为自己已将这份感情看得很淡，甚至忘却，可没想到，听到他的名字，我还是会心痛，痛如刀绞，难道，我就忘不掉他？
　　“就凭我是他爱着的人！”湘淋理直气壮。
　　“我……”我本想说我也是他爱着的人，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如果他还爱我，他就不会这样对我了……
　　“你仔细想想，你有哪点配的上他，就拿家世来说，虽然我不是生在名门旺族，但至少也有几十万家产，和皓也算是门当户对，可你呢，一身寒酸……”一边说着，湘淋一边特不屑地瞟了我一眼，“请你不要再缠着明皓，你这样只会碍着他，妨碍他成为名人，妨碍他的事业，妨碍我们……”
　　湘淋说到这里，竟激动得眼泪鼻涕一块流，丝毫不顾及淑女的矜持——难道这次，她真动了情？
　　也许当时芯梓提醒我时，我只是忙乱无措，但现在，我已经是深深的绝望了，一边是明皓眼中的近乎完美，一边是湘淋眼中的天才作家，似乎由始至终，我只是一个累赘，明皓身边的累赘……
　　也许我真的是疯了吧，也顾不得脸上如江海般奔涌的泪，狂奔而去。
　　明皓，也许我走，你才会更开心……

　　我家路上，有一间酒吧，每天的通宵达旦。它有个很怪的名字——哭吧。
　　其实我了解的有关这间酒吧的，也就这么多，因为我从没进去过——我一向不喜欢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里面太乱，又有很多抽烟的人……
　　可也许是鬼使神差吧，被伤痛席卷得昏了头的我，竟迈步进了酒吧。
　　“老板，”我坐在吧台旁，“给我一杯最烈的酒……”
　　老板没有吱声，转过身开始调酒，留给我一段空白，静静地环顾四周：其实这个酒吧没我想象得那么不堪，环境很幽静，虽然由于人多，空气难免有些浑浊，但竟没有一个抽烟的，更没有吵闹或是打架的。
　　“老板，这个酒家很特别呀？”我转过身对着老板，一时间觉得轻松了些许，却猛然发现，这个老板似曾相识……
　　“嗯，这里只允许喝酒和哭……”老板深深叹了口气，垂下头，“你呢，喝酒还是哭？”他说着，把酒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酒？”我端详着杯中上层红，下层绿的独特造型，问。
　　“这是我能调出来的最烈的酒——人自醉。”
　　“为什么？”我唑了一口，没想到刚问出一句，嘴唇就麻木了。
　　“因为，你已经有了你爱的人，爱情自然会让你醉……”老板叹了口气，“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惠钐，湘淋的前……”
　　“嗨。”想到自己的伤心事，我也叹了口气，才想起眼前这个男人，原来是当时湘淋身后那个跟屁虫——当时我还那么鄙视他，“原来都是天涯沦落人呀……”
　　“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嗯，他离开我了……”
　　“谁？明皓，你们不是……”
　　“对，”我点点头，努力甩掉涌出的泪，不让惠钐看见，“曾经是，可现在，已经不是了……”
　　“是因为湘淋？”——惠钐问出这一句，我才猛然发现，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又喝了一口“人自醉”，这次是一大口。微凉的酒水顺着我的喉咙缓缓下滑，浓烈的酒精火一般地灼烧着我的咽管，逼出了我蓄积已久的泪，那一刻，我放声地哭了——原来，这就是哭吧。
　　惠钐递给我一张纸巾，看着我我拭干泪水，听着我哽咽着诉说我和明皓——曾经的，现在的还有将来的，不，将来？我们还会有将来么？
　　我深深咽下最后一口酒，顿时觉的胸口火一般得热，耳边顿时嗡得炸开了。原来，真的只有用情之人才会醉，而我，真的醉了……

　　踉踉跄跄地，我走到哭吧门口，竟看到明皓站在门口——虽然有些模糊，但我知道是他，只有他才会那么自恋地穿一套全白的衣服走在大街上，还以为很帅……
　　“哼，这酒真厉害，都来幻觉了~~”我自言自语着，径直向前走，因为我知道，此刻的明皓一定是拥着湘淋，坐在树下赏月……
　　“可恶，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张丑脸！”我暗骂一句，直向前冲，可没想到，竟撞到了明皓怀里——他是真的。
　　“羯，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呀？”明皓拥我入怀，竟哭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被冷风一吹，好似冰冻；又被明皓紧紧一抱，近乎被融化，我一下子从醉酒中醒来，“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呢？”
　　也许是酒后发威吧，我一下子挣开了明皓紧搂的双手，向家的方向飞奔，眼泪全部随风而去……

　　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可客厅里的灯依旧亮着。“第十五次了。”我叹了口气，却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都这么多年了，老爸老妈还是老样子，好像两个老顽童，睡觉前还依旧会忘记关灯，这就仿佛他们的恩爱，似乎快二十年了，一点减退的迹象都没有。
　　“我不想跟你说了！”——老妈嘟哝着，声音虽小，隔着门依旧能听的出她窝了一肚子的气。
　　“爱说不说！”老爸脾气也不小。
　　“这日子没法过了！”
　　“没法过就不过！反正我也烦了，跟你这样一个疯子生活这么长时间，想起来就恶心！”老爸一下子提高了嗓门，看样子是真的发火了。
　　“我也一样，要不是因为小羯，我才不跟你过呢！”老妈的火气也上来了。
　　“不过就不过，反正小羯也大了，那么惹人喜欢，也不缺我们疼！”
　　“好，这是你说的，那，我们离婚！”
　　“离，离就离！”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火气，我一脚踹开门，狠狠地瞪着坐在客厅里的老爸老妈，眼泪涌出来，彻底模糊了我的视线，可我依旧是那么瞪着，瞪着他们。
　　“小羯……”老爸老妈异口同声，又同时无语。
　　“你们太令我失望了！”
　　说完，我跑进房间，重重地摔上门，将头深深埋近被窝里，痛苦地呻吟——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在说些什么。
　　老爸老妈是我最敬爱的人，他们一直是我努力的方向，我一直深信他们是完美的，这一点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没变过。最让我羡慕的，是他们的爱情，二十多年了，一点都没变过。就连那时，我对明皓最痛不欲生的那会儿，我心中依旧坚信，世上依旧有一份真挚的爱，永不改变，那就是我老爸老妈的，可是，可是现在……
　　为什么？！想到这里，我的心又如刀割一般得疼痛难忍，疼得我昏昏睡去……

　　“小羯，醒醒，小羯……”
　　睡梦中仿佛听见有人召唤，我缓缓睁开眼，透过朦朦睡意望着眼前魁梧的大汉：“你是？”
　　“不认识我了？”那个人上前一步，靠着窗站在月光下，好让我看清他的容貌，“我是星殁啊！”
　　“星殁，你不是……”我有些慌了，但并不害怕，我们曾经是最好的哥们，就算他死后还魂，也定不会伤害我。
　　“死了？”星殁笑笑，“的确，你看到的只是我的灵魂，因为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一股酒意上来，我猛地打了个嗝，一股酒臭破口而出，“Sorry！喝多了。”
　　“小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
　　“如果你真是灵魂，你就该知道……”也许是酒喝多了吧，我忽地觉得眼睛酸酸的，眼泪忍不住就涌了出来，“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星殁走过来，拥住我，一种莫名的感动夹杂着忧伤围绕住我的心，“你确定么？”
　　“什么？”
　　“你很令我失望……”星殁低声叹了口气，站起身望着窗外那跟我双眼一样朦胧的月光，“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喜欢你么？”
　　星殁停了几秒，看到我摇着头，他接着说：“你对爱情很坚持……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我知道你对明皓所做的，所付出的一切，让我很感动，甚至让我感到自私的自己想要占有你，可惜你的心只属于明皓……
　　“其实，我是忠心祝福你们的，希望你们能有个好结果。在我眼中，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小羯了，你已经近乎是一个神，一个需要我和明皓共同保护和体贴的女神，可是……可是你现在在亵渎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没有，我没有！”我辩解着。
　　“有！我曾经以为你们的爱情坚不可摧，可没想到……”
　　“那不怪我……”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申辩着，“我知道明皓对我好，我也盼望我们的感情天长地久，可是……我知道，我配不上明皓，他那么优秀，而我……”
　　“不，你错了，如果连你都配不上明皓，那就更别提那个湘淋，她……”
　　“不是的，她至少比我好，她那么漂亮，又和明皓门当户对……”
　　“可明皓心中只有你啊！”星殁站直了身体，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
　　“不是的，他早已爱上了那个女人，他们……形影不离……”
　　“可明皓和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什么。”
　　“不，你不懂……那个女人找过我……”
　　“那只是一面之词！”
　　“不是，不是……”我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得理屈词穷，原来醋火真是如此得厉害……我挣扎着甩着自己的头，想把星殁切中要害的利刃甩开，但甩出的只有泪水。回神望望，星殁早已离去，原来只是一场梦……

　　第二天，我起得一大早，看着镜中的“熊猫”郁闷了半天。然而心情很好，因为经过昨天我一吵，老爸老妈又回复正常了。搞了半天，他们吵架的原因就是为了一个杯子——我倒~~
　　于是我就放心地吃了早餐，放心地上学。我刚到教室门口，就听见里面很吵，似乎是一男一女在争执什么，而且似乎与我有关。
　　芯梓从教室偷溜出来，示意我躲在门旁边，凑在我耳边，轻轻地告诉我一切：“明皓就早你一步到，一进来就故意找湘淋麻烦，怎么劝他都不听，这不，现在吵起来了？”
　　然后，她小声告诉我，让我自己听。
　　“你倒底想怎么样？”——这是湘淋的声音，可以听得出她是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这句话应该是我该我来问你的吧。”——这是明皓，听得出来他的火气也不小，而且话中带刺。
　　“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你说，你都跟小羯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我就照实话说了……”
　　“什么是实话？说呀！”——明皓今天好像真的生气了，以前从没见他这样，双眼放着血光，双拳紧握，一副要打人的模样，以前他可从没这样过。想到一个男人会因我而放弃平时温柔形象而以这种面目见人，我心底里竟萌生出一丝的感动。
　　“就是我们的事，怎么样吧？”
　　“我们？”
　　“就是……就是……”湘淋两步走到明皓面前，搂住他的脖子，飞快地将自己的朱唇同明皓的重叠，身怕他逃走似的。
　　“混蛋！”明皓从嘴中挤出这么两个字，便伸手一把抓住湘淋的头发，将她的头拉开，顺势将她推到一边，“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我心里只容得下一个女人，那就是羯，而你，永远不可能，你还是放弃吧！”说罢，明皓转身朝我这边走来，不同的是，他脸上挂着微笑，好美！
　　“不行，你不能！”湘淋疯了一般，猛冲过来，从背后牢牢掐着明皓的喉咙，不肯放开。
　　“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明皓说着，将双手伸至脑后抓住湘淋的手，狠狠一拉，将湘淋甩到空中又摔在地上——好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原先我见星殁使过，那动作真是帅，没想到明皓这傻小子也会，而且动作丝毫不比当时的星殁逊色！
　　“羯，相信我，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不知何时，明皓已走到了我的面前，微笑着对着我。
　　“明皓！”面对明皓，不论我再怎么想控制眼泪也是惘然，泪依旧是不争气地往外奔涌，一下子浸湿了我的领口。我傻傻地抱着明皓，身怕我这一放手，明皓又离我而去，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美梦，所以这次，我死也不放。
　　“走吧，我们很久没有聊聊了！”明皓温柔地把我拉离他的怀抱。
　　“嗯！”我点点头，牵起明皓的手，跟着他走，好放心……

　　“你这两天真把我吓坏了。”明皓牵着我，领着我绕着操场。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笑望着他顶嘴。
　　“我？”明皓一脸茫然，“应该怪湘淋吧？”
　　“也许吧，可是她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不全是。”明皓顿了顿，“这完全是一个阴谋。”
　　“阴谋？”听到这个词，我突然有种换了境地的感觉，似乎自己回到了上世纪香港那些电视剧中，到处是勾心斗角和阴谋。
　　“湘淋背后是有名的湘水企业，这你知道吧？”
　　“嗯，”我点点头，“这可是我们城有名的香水企业呀。”
　　“没错，湘水企业很有名，产品也很畅销，但最近被查出来，他们生产的香水中重金属严重超标，而且还涉嫌欺瞒消费者和行贿骗取商品通行证，因而被工商部门查处，正等待调查。”
　　“那，湘淋接近你是因为……”
　　“因为湘水企业希望通过我爸的面子帮他们疏通，并借助明石企业的财力帮他们东山再起。”明皓不乏哀伤地一笑，“其实湘淋也蛮可怜的，在利益面前，竟被变成为一种工具……”
　　“好了明皓，我们不说这些了……”
　　本来我想跟明皓再多聊一会儿，可惜上课铃不识趣的响了，害得我们得跑回教室。
　　“我们回来了！”一边跑，我一边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