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 Kiss》心语轩泪

14、跟着你一辈子-5

　　可惜去湘淋家的路顶风，惠钐的车子又马力十足，我跟着累得上起不接下气。
　　当我到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进去一会儿了，周围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我穿透湘淋家的防盗门，轻飘飘地浮在离地面两三尺的地方，小心地四处巡视着。客厅里的窗帘拉着，月光透过，薄纱般的落在地上，泛着微黄，被一片深邃的黑暗衬的无比得温暖和亲切。周围暗暗的，没有一丝灯光，我盲目地飘着，虽然长时间的鬼魂生活让我的视力可以充分适应各种环境，在这种乌黑的环境中跟在大太阳下对我没有丝毫区别，可我依旧有些慌张，总觉得心中隐藏着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莫名的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似乎在我认识湘淋第一天开始，就不曾消失过。
　　卧室里有人呼吸的声音，没有丝毫逃脱我的耳朵。我有些紧张地冲过去，心中却已经明了——我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窗帘没拉，窗户也开着，微风透过雪白的纱窗吹进来，拂地纱帘上下飞舞，月光也一闪一现地映在地上，给房间中又多添加了一丝的诡异，月光下，两个身影赤身裸体，纠缠在床上，一副凌乱的景象……
　　湘淋还是下了最后的赌注，用了自己最后的王牌。我近乎于逃地出了卧室，蜷缩着身子浮在墙角边，眼泪不争气地往下落个不停，仿佛一颗颗流星下落坠毁，一落在地上，便化为乌有……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无助地哭泣，因为我并不感到伤心。可我终究还是哭了，因为我突然发现我曾经信仰的爱情竟拥有着如此不堪的一面：湘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利用惠钐对她的感情，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借以达到目的——虽然我还不知道湘淋今后会利用这一点要挟惠钐什么，但她现在的行为已经足够让我想要唾弃；至于惠钐，这个曾经在睡梦中对我说了无数次“我爱你”的男人，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我知道他忘不了这个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可他的趁人之危真的让我感觉很失望……

　　当我的泪好不容易止住，天已经大亮了，湘淋的卧室传出一声尖叫，不用说也知道出自湘淋之口。
　　我懒洋洋地飘进房中，想仔细欣赏一下这个富家千金的表演技术。
　　“出去……出去……”就如同我想象的一样，湘淋的演技不过平平，就跟电视剧中不出二辙：左手拉着被子，将其掩在胸口，右手拿着一个枕头，狠劲地砸着跪倒在地上的惠钐，当然，嘴上骂人的话语，脸上委屈的泪滴，湘淋一样也没有少。
　　“对不起……对不起湘淋……”惠钐跪在地上，伏在湘淋床边，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对不起……都是我……克制不住自己……对不起……”
　　“你滚……”湘淋像只狮子般地吼叫着，把惠钐推到地上，一个枕头便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湘淋……”
　　“走……”

　　一整天，我都待在惠钐身边，身怕他做出些什么傻事来——虽然即使他做了傻事，我也不能阻止，但至少我尽了一份心力，幸好什么也没有发生。现在时间还早，惠钐早早地开了哭吧，坐在吧台里，对着墙上镜子中的自己发呆，那眼神，就仿佛自己心爱的人去世了一般——我刚离开那段时间，明皓大概也这副德行。
　　开个玩笑，但这并不表示我就不替惠钐担心。我平卧在半空中，尝试着休息，却因心绪不宁而使得眼睛都合不上。我把头向后仰，看到惠钐的脸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呆板外加一脸的愁云，时不时地还叹一口气，接着不厌地擦着手中那只透明的玻璃杯……
　　“惠钐……”湘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吧台前，眼睛有些肿，眼珠上有几条明显的血丝——化妆技术真高明，看样子跟福尔摩斯学了不少——头发也凌乱不堪，“对不起，今天早上我……”
　　“对不起……都怪我……”
　　“不要这么说……”湘淋伸手拉住惠钐的手，把他手中的杯子和抹布放在一旁，“我不怪你……”
　　“我会负责的。”惠钐握紧湘淋，望着她的眼睛，眼中立刻充满了神采。
　　“我知道……”湘淋感动地流出眼泪，隔着吧台将惠钐拥紧，“我希望我们可以回去，回到过去分不开的时候！”
　　“会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
　　两人紧紧相拥，这种镜头让我这个鬼魂看了都有些感动，可我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那一点点清醒，我狠狠地瞪着湘淋，准备看她下一步的动作。

　　话分两头，尽管我对湘淋反常的举动不肯放过丝毫，但我也没有忘记不远的地方那对刚刚开始的恋人。
　　明皓是经我魔鬼训练后成绩出色的正式男友，对芯梓体贴倍致，没有一丝懈怠。然而芯梓却好像并不习惯这些，总是显得很拘束。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有一次散步时，芯梓这么对明皓说。
　　“怎么了？”明皓一脸的不解，就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不习惯呃！”芯梓微笑着，看着我对她形容了不下千次的明皓的那张充满疑惑的无辜的脸。
　　“会么？”明皓快速向前迈一步，站在芯梓前面，面对着她，微笑着后退。
　　“当然！”芯梓逃开明皓追问的眼神，有些慌张地摆弄着右手上的手链——一条金属色的像麻花一样的链子，每隔一定距离就穿上一块六边形的小巧的玻璃薄片，手一但动了，玻璃互相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人有一种如临仙境的美妙感觉。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嗯……我也不知道啊，只要你肯每天陪我散步，我就很满足了。”芯梓咧着嘴笑，伸出手去摆弄明皓额头前被风吹的胡乱飞的发梢。
　　“这要求也太低了吧？”
　　“不会啊，反正不是我喜欢就行了？”
　　“聪明！”明皓笑着刮了一下芯梓的鼻子。
　　“跟我讲讲你跟小羯的事情吧。”芯梓把明皓拉回身边，明皓则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你还嫌知道的不够多吗？”明皓挤出一脸惊异的表情，“好像有很多事情你知道，我还不知道呢！”
　　“就不告诉你！除非……”
　　“除非什么？”明皓顺从地掉进芯梓设下的陷阱——而且肯定是主动的。
　　“除非你先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用来交换！”芯梓的语气中藏着一丝我以前从未听到过的撒娇的感觉，感觉温柔极了。
　　“好吧！”明皓举双手投降，“真是败给你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能告诉我么？”
　　明皓沉默了那么一段时间，像是在考虑或是组织语言。他拉着芯梓，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诉说：“是我害死小羯的！”——我万万想不到明皓竟然会以这样一句话开头，而这句话的震撼，彻底让芯梓傻掉了。
　　“那天我跟小羯解释的时候，思绪很乱，我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特别是说到是我见死不救害死星殁的时候，我脑袋里想的只是好好哭一场，因为到现在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那时候看着小羯跃上车，我有些茫然，因为小羯用的动作，是我曾经用过的。我不明白，她是在向我示威，告诉我没有我她也可以很好还是暗示我她已经原谅我了。那一刻，我愣了两三秒，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小羯踩下油门，驶出一段距离，我才想起来去追。可是胸口疼得厉害，上次打架的伤加上交易时和阿伟的搏斗，痛得我不能动弹。
　　“我不知道小羯去了哪里，在那一刻，我完全感觉不到她，就好像她把我从她心中完全驱逐一般。我猜她可能去了哭吧，每次伤心的时候，她总喜欢去那里，喝那种叫做人自醉的烈酒。可是我还是迟了一步，我到的时候，她刚好离开……
　　“我在哭吧里，吞了一杯人自醉，写了一封信给小羯，可没想到她再也没有……那天晚上，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小羯出了事，在她的手机里只找到我的电话。说起来真是有些郁闷，小羯记性很好，朋友的电话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惟独我的……不过也许我也该因此而庆幸，因为这才使得我能见小羯最后一面……
　　“原先我以为，小羯的车祸完全是因为喝多了酒的关系，可没想到经过警方证实，她虽然醉酒，但依旧清醒，车祸原因是刹车的损坏。警方认为这是年久，刹车老损的原因造成的。我突然想到，在打架的时候星哥一直没有出过手，原来他早就想置我于死地！而且没想到，他竟然可以使刹车表面上正常，使用一段时间后才损坏。本来，死的应该是我，可是，小羯却因此而丧命……”
　　说到这里，明皓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早已伤心过了头，在寒假中流干了他一辈子的泪。其实，我早已经原谅他了，可没想到他自己依旧陷在深深的自责之中，不能自拔。
　　芯梓听得也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汹涌。
　　明皓抚着她的头，告诉她一切都已经过去，也仿佛在安慰着自己，让自己的心好过一些。
　　“那后来你去找过那个星哥么？”
　　“没有，毕竟他要杀的人是我，因为我先对不起他。而害死小羯的人，其实是我。”
　　“算了，别想这么多了……”拭干了泪的芯梓绽出笑容，却是很勉强的那种，“我们还有未来！”
　　“嗯！”明皓点点头，似乎看见了绚烂的曙光，笑着站起身，拉着芯梓，朝着夕阳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