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两根魔杖 ...
-
八楼的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对面坐着的米丽森·巴诺德——现任的魔法部部长,她看起来一脸的烦躁。
“一个阿瓦达索命,四个钻心剜骨,还有两个夺魂咒。更不消说数不清的普通黑魔法咒语——”两个人之间的桌面上扔着一份文件,上面的记录是一份在和平时代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的不可饶恕咒使用数量。她苦恼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抬起眼睛看着对面的老巫师:“不能给个解释吗?邓布利多校长。”
“我认为这件事情没有再深查下去的必要了,米丽森。”邓布利多喝了一口自己的蜂蜜茶,绅士的问她要不要来点,被对方摆手拒绝了:“据我了解,即使你找到了那根魔杖也无法做前咒闪回了。不管是谁做的,我们都没有证据。”
“可是我得给民众一个交代。”米丽森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她并不是不信任这位自己曾经的教授的话,但是这样大规模的使用不可饶恕咒简直就是疯子干的事情。想到有这样一个疯子不在阿兹卡班,而是游荡在魔法界。不仅底下知情的傲罗人心惶惶,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跟着发抖:“我不能放任一个强大邪恶的疯狂巫师自由的在外面却坐视不理!”
“但是相信我,你想要问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个疯狂巫师。”邓布利多的手抚摸着茶杯,他轻声说:“他正是那个受了四个钻心咒和一个索命咒的可怜虫。而那个真正的疯子,没人能找到他现在的行踪,是吗?”
魔法部部长语塞,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可是他是目前唯一的当事人,不是吗?”过了片刻,米丽森冷静下来,轻声说,然后她抛出了一份薄薄的文件夹。
“哈利·伊万斯——”她的手指戳在文件夹的名字上,褐色的眼睛盯着老巫师的双眼:“我从来不想冤枉一个好人,邓布利多。但是你看看我在查他的时候发现了什么?”文件夹快速的翻动起来,除了第一页有哈利的名字和照片,剩下的每一页都是空白。
“什么也——没有。”她拖长了语调,“这说明什么?如果他不是一个地精突然成精变成了巫师,那么他就是逃犯,通缉犯,或者其他些什么我们不想知道也永远不想接待的人。在英国的巫师,不论哪一个,他的名字都会出现在我们的名册上。只有他——什么也,没有。”
邓布利多沉默了。
“只是见见他,校长。”米丽森的身体向后仰去,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为何会信任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做你的教授。但是你有你的理由,如果他不是牵扯进这样的事情里,我也不想多管。你放心,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他发出的不可饶恕咒,我们不会带他进阿兹卡班的。”
“但是米丽森,他还在昏迷中。西弗勒斯正在治疗他。”邓布利多低沉的说:“你现在即使去了,也什么都问不到。”
“那要多久?”
“七天。”邓布利多回答:“西弗勒斯说他也许会苏醒。”
“也许?”米丽森怀疑。
“对于中了那么多不可饶恕咒的人来说,我认为这是非常正确的一种说法。”
“你说的没错。”魔法部的部长起身,她身后的傲罗为她让出了一条通道:“七天之后我再来拜访。希望我们都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随时欢迎,米丽森。”
夜晚,安静的办公室里。
斯内普只点了一盏灯。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批着学生们的作业。不时抬起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哈利。床边的光线都被他遮去了,青年的脸藏在阴影里,看起来模模糊糊的。
他又看了一眼,然后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禁林,泥土,剧烈的喘息。
他听见自己的脚踩在泥土里溅出的泥水声,还有身后那条如影随形的毒蛇追赶他时发出嘶嘶蛇鸣。光裸的鳞片摩擦在土地上,离他越来越近,几乎要马上就要追上他了。
不、不,停下,求你停下——!
哈利被遮在被子下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着,他的冷汗不停的往下流。
哈利拼命地往后退去,他的背后靠在了一棵树上,避无可避。他惊诧的看着面前蛇脸的男人红色眼睛里闪动着疯狂的光。那一刻他没有恐惧,而是迅速的抓起自己的魔杖迎上对方,杖身却在两人的面前寸寸碎裂。
“你想用你的魔杖来打败它的兄弟吗——哈利——”丑陋的,扭曲的蛇佬腔。
不、你是谁?不要喊我的名字——
紫衫木的魔杖忽地抬起,对准他的心脏。尖端泛出绿色的光芒。
“Avada——”
床上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斯内普为那不寻常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哈利的挣扎忽然停止了,房间里再次安静的可怕。
斯内普目光凝滞的盯着哈利的方向,一秒钟也不愿意挪开眼睛。他挥手点亮了房间里的灯,紧张的盯着那团掩藏在被子里的阴影。
片刻之后,绿眼睛缓缓地睁开,对上了在床边的黑眼睛。
看到他醒来的那一刻,斯内普感觉到自己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他正想起身上前,接触到哈利目光的瞬间却蓦地浑身一凛。
哈利在他们两人对视的目光中缓缓地坐起了身,只是那个动作非常僵硬。他倚在床边,冷冷的看着斯内普,眼睛里的冷漠像是冻结的冰。
斯内普的动作凝滞在他准备起身的那一刻。
“Sev……Severus.”青年的蛇般的嗓音率先打破了沉默与僵持,他轻柔的吐出他的名字,那声音如同一条毒蛇顺着他的尾椎慢慢的爬上他的脊背:“我最忠诚的朋友。”
那声音有种让人恐惧的熟悉。斯内普感觉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大腿力量正在流失着。
哈利完全的坐起来,他虚弱的靠在床头,却凭空伸出了手:“哈利·波特的魔杖飞来。”
寸寸如骨般的纤长黑色魔杖握入他的手中。
斯内普看见那根魔杖时,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停滞了一下。不,不是冬青木魔杖——那是曾在邓布利多手中,后来落到了伏地魔手里的,死亡圣器,接骨木魔杖。
“西弗勒斯。”哈利再次轻柔的呼唤他的名字,但压抑的音调里全是冰冷和颤抖。他坐直了身体,双腿接触地面。他用手臂撑着床慢慢的站起,然后一步步迈到他的面前。
“波特,你……”
斯内普猛地噤声。他又看见了那双绿眼睛,正看着他的眼睛。亮的惊人,像是燃烧的荧光。
哈利站在他的面前,他平视的时候刚刚到斯内普的肩头。他抬起手,接骨木魔杖的尖端戳着他的胸口。
他低下头,看到那个孩子额头的闪电伤疤红肿的更加厉害。
那魔杖的尖端不断的朝他的心口施压,像是要生生的,一寸寸的刺进去一样。
斯内普抓住了那男孩的手腕,他一只手放在哈利的肩膀上,感觉到那孩子的肩头在他的手掌下颤抖的格外厉害。
哈利抬起头看着他。那双眼睛仍然亮的惊人,甚至渗出血丝。但是他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下唇在他牙齿的肆虐中已经鲜血淋漓。紧接着,斯内普感觉到那几乎插进他胸口的魔杖慢慢的退出了,他僵硬着伸出手放在了那男孩的唇边,将他不停流血的嘴唇轻柔的往下压。
“放开,波特。”斯内普低声说。他握着哈利攥着魔杖的那只手,将那颤抖的手腕慢慢的从空中移了下去。直到青年的两个双手都自然的垂在体侧,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忽然哈利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一般,他闭上眼睛,整个人猛地向前倾倒。而斯内普躲闪不及,被他一下子砸到了地面上。倒下的时候他的双臂下意识的圈住了突然昏倒的哈利,让他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了软垫压在底下。落地那一刻魔药大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后脑勺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该死的。斯内普感觉自己的后脑传来一阵剧烈震荡的痛楚,他的意识甚至有那么一秒离他远去了。但在他的咒骂声发出之前,跌倒在他怀里的罪魁祸首却再次睁开了双眼。还是那双绿眼睛,但是没有血丝,也没有那么亮了。
绿眼睛再次和黑眼睛对上。
哈利似乎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么些天以来,他终于从自己的噩梦里挣脱出来得到片刻的清醒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欣慰的下一秒就看清了面前那个离自己仅有几英寸远的面孔属于谁。他们刚刚相拥着摔在地上不到三秒钟,斯内普发誓他就听到从救世主的喉咙里传出了一声比曼德拉草还要曼德拉草的尖叫,然后那个青年像是扑进了摄魂怪怀里似的跳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还狠狠压了他的大腿一下。
该死的波特。
斯内普咒骂,然后他凭借着那只还支在地上的手臂的力量爬了起来。哈利似乎是装作又一次晕倒的样子倒在了床上,而且还背对着斯内普。
“醒了就别装死了,波特。”斯内普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有股火在烧,脑袋更是摔得比火烧了还疼。他直起身来,冷冷的扔过去一瓶魔药。魔药瓶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在砸到床上男孩的脸上的前一秒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抓在空中。
“嘿,教授。”哈利·装不了死·波特坐起身来,他尴尬的摸了摸自己刚刚还倚在斯内普胸膛上的脑袋,他的声音——不再有嘶嘶声,很正常,清亮又温和,只是有些哑:“好久不见。”
斯内普抱着手臂盯着他。
他们的确好几年不见了,对斯内普来说。而在哈利看来,他们只是刚刚分别了几个月。
哈利和他脑海里的样子还是一模一样。除了更苍白更瘦,其他什么也没变。包括那副莽撞样,一点没变。
“教授,是你,对吧?”他抽了口气,轻声说,仿佛带着点不可置信的不确定似的。
斯内普不知怎的被那轻柔的声音蛊惑了,他放下架子点了点头。
“你——好像年轻了点。”更加直率的格兰芬多打量着他昔日教授,以及同伴的轮廓,真心实意的评价道。然后在斯内普瞪他之前迅速把手里的魔药打开,逃避着他的杀人目光,一口气喝干净了:“看在久别重逢的份上,先别诅咒我,拜托。”
“——”他的前魔药学教授深吸了口气,他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看来我们的救世主阁下还没忘记他卑微的魔药学教授的长相?不得不承认,波特先生,这真是——”他似乎被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噎住了,顿了一下,才说了出来:“令人愉悦。”
哈利因为他这难得的坦诚愣了一下,随即他就在心里扭曲的想也许是因为他又能抓到一个可以随意诅咒的倒霉蛋了?
其实我只有几个月没见到你而已,而且那段时间里我还一直追着一个缩小版的你屁股后面跑。哈利小声说,但是看着斯内普的脸色,他觉得自己如果真的不想被诅咒的话,还是把这话烂在肚子里的好。
“的确,能再次见到你我也非常,非常高兴。”哈利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他在斯内普那令人发毛的目光下开始试图再次下地。
“看来波特先生现在是完全清醒了?”斯内普挥舞魔杖,他招来一瓶瓶的魔药——起码有个十几瓶,排在哈利的面前:“把这些喝完,还有缓和剂。你就可以出去了。”
哈利瞬间缩回了他还没沾地的脚,假笑着缩回了床上。
“我觉得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我现在肋骨还在隐隐作痛。”哈利捂着自己的胸口下方说。
斯内普挑起眉:“难得的识时务,波特。”
哈利回以笑容:“我以为在战争开始的时候你就知道这点了。”一个不识时务的黄金男孩,哪怕他是梅林的亲生儿子,在漫天的死咒下也活不到和伏地魔决战的时候。
斯内普瞬间脸色沉了下来。
哈利看到他的脸色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紧紧抿上了嘴,撇过头去不去和他对视。
因为无论再怎么样,他也没有……活到最后。这不是个愉快的话题,对他来说不是,对斯内普来说——好吧,看看他那张脸就知道了。
“我们谈点轻松的吧。”哈利故作轻快地说:“你也是从未来回来的?对吗?胜利之后你一定得到一级梅林勋章了。嘿,别那么瞪着我。我可是和敏还有罗恩说好了的,如果我死了就一定要帮你揭露你战争英雄的身份,他们可不能把一个优秀的双面间谍关进阿兹卡班。福吉又上台了?呃,还是他死了?要是那样可真太好了,他排在伏地魔和贝拉之后我第三个想杀的名单上。多跟我聊点那时候的事吧……虽然我想你一定……不想再跟我讲战后的事情了,但是我好奇的要命。”
“显而易见。”斯内普打断了他一长串的自言自语,转身走到自己的椅子旁边,然后在他的办公桌前坐下。
“可我还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和你,呃……”也许还有伏地魔?哈利嘟囔。但是他将最后一个名字咽了回去,他可不想让目前自己唯一知道的和自己经历相仿的人活活被这个消息吓死。虽然斯内普看起来不像是会这样的人:“你知道吗?”
斯内普听见自己的声音僵硬了一下,但是他还是摇头,说:“不知道。”
“好吧,托梅林的福——我们都没去见他。”哈利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乱发,“那么这就更复杂了……”
“这没什么复杂的,波特先生。”斯内普讥诮的说:“即使我从来不对你的脑容量寄予过多希望,但是我也认为你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管住你那永远不肯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哪怕一秒钟的屁股,然后躺在床上,好好的养上一星期。”
哈利闻言立刻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斯内普立刻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假笑。
“邓布利多来过吗?他说了什么?”哈利决定不和他硬碰硬,他转移话题。
“第一时间,在我带你回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来了。”斯内普沉声说:“没说什么特别有用的。”
“我很肯定我们对有用的定义不尽相同。”哈利眨了眨眼睛:“那么你现在能带我去见他吗?考虑到我已经醒了。”
“不能,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在给某个人擦屁股。”
哈利的身体不由一僵,斯内普语气里满满都是‘惹麻烦的人就是你’的意味。
斯内普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扫过他的脸,然后落在了他从刚刚开始一直紧紧的攥在手里的接骨木魔杖上:“鉴于我们都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躺在这儿,波特。和平时代的不可饶恕咒礼包,是吗?那么现在愿意给我解释一下你手上的魔杖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现在还应该躺在邓布利多的抽屉里。”
“因为冬青木魔杖没了。”哈利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的回答。
“没了?”斯内普皱眉:“你是什么意思,波特,魔杖不会凭空消失……”
“在伏地魔打算给我最后一个阿瓦达索命的时候。”哈利打断了他的话,脸色苍白又平静的说:“你肯定已经知道了我和他决斗的事情。很心急,是吧?但是我别无选择,在他用我的魔杖杵在我的心脏上的时候,冬青木魔杖碎了,变成粉末了。然后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斯内普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随着他的描述也跟着沉了一下。
巫师的魔杖……就像他们的第三只手。甚至比一只手来的更为重要的多。从他们互相选择开始,那是一个永不会背叛的伙伴。哈利的魔杖他见过,从他十一岁开始,一直陪伴他到决战。他们从未分开过。他看到哈利眼睛里明显的失落,有些后悔自己提起的这个话题。
“然后你招来了它?”斯内普看着他手里的接骨木魔杖。
“对。”哈利点头,他嫌恶又蔑视的看着手上的魔杖,但还是握紧了它,轻声说:“接骨木魔杖——对力量多忠诚啊,即使是我死了也会跟随我来到这里。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我想邓布利多的魔杖也同样在他那儿。”
“两根一模一样的魔杖?这不可能,波特。”斯内普嘶了一声,惊讶的道:“每根魔杖都是独一无二的。”
“是啊,因为它们选择主人——”哈利轻声说:“但是老魔杖,它只选择力量。”
他打败了伏地魔,取得了接骨木魔杖的认可。但是因为他们同归于尽了,它又失去了最后一个主人。所以它仍然选择承认哈利,并且来到他的身边。
斯内普怔愣的看着他,不说话了。
哈利避开他的目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以及被他握在手里的魔杖。房间里弥漫着让他难受的沉默。
他会怎么想他呢。哈利想,他的黑魔法是斯内普手把手交给他的,他当然不担心斯内普会觉得而他是什么邪恶的人——因为他自己也是。自从了解这个男人的过去之后,他们就发现他们的太多地方都太相似了,尤其是哈利一直在意的那些血淋淋的回忆,斯内普同样也拥有。这正是战争时期他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原因,因为他们从来不会碰触对方的伤疤。
比起罗恩赫敏他们那种真正金灿灿的,不带一点儿阴霾的光明和温暖——那让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简直无所遁形,斯内普是始终站在阴影里的,背对着阳光的。但是他们互相支撑的后背也同样温暖,有力,但不会灼伤对方。
只是这回呢?哈利无意识的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魔杖,他原来是从没想过斯内普可能也是回来的可能性的。可是一旦这成真了,他发现自己几乎是看到男人熟悉面孔的瞬间,就无可避免的对对方产生了一定的依赖感。就好像只有他们两个在这个时代是相同的人似的。
他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的伤疤,如果让他知道这个呢?知道自己现在整夜整夜的做关于伏地魔的噩梦,知道自己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失控,知道自己伤疤里的魂片疼的让他想把那块肉都剜去,知道自己拿着的就是伏地魔曾经的接骨木魔杖——
心里翻涌起了不可抑制的自我厌恶。
“听着——”片刻之后,斯内普终于出声打破了这令人难堪的沉默。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对着哈利:“我和邓布利多说,你需要七天才能醒过来。”他看见男孩惊讶的睁大的双眼:“这七天时间里我也会给你代课,所以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你可以好好休息,也可以选择再去找黑魔王让他诅咒断你的小脖子。”
哈利惊愕的看着他说出这类似是关心的话语了。
“那之后——”斯内普柔声说,用一种接近安慰的语调。他看着哈利泛红的眼圈微微皱眉:“我们会有一些时间来讨论我们现在的情况。我可以告诉你部分事情,只是部分。但是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把你告诉过邓布利多的小秘密都告诉我。以及,你没告诉他的那部分。”
“关于那些事情你可以直接去问邓布利多,他信任你远超过我。”哈利疑惑的说,他吞咽着自己哽咽的声音。
“是的,邓布利多曾经信任我。但是那是未来的——邓布利多。”斯内普加重了未来的三个字的发音:“现在,对于他来说,我不是双面间谍,但是你仍然是黄金男孩。我不相信他会对黑魔王的崛起一点察觉都没有,但是他没有办法,你有。看看他为你解除了霍格沃茨幻影移形的限制就知道他有多相信和宠爱你。”
哈利张大了嘴巴,像一条干涸的鱼。他几乎不敢相信斯内普这一系列的分析,但是理智告诉自己对方说的的确有道理。
“也许你说的对,”哈利喃喃,然后他看着斯内普说:“那之后呢?”
“那之后,也就是现在。我认为你应该睡觉,波特。”斯内普看着男孩从刚刚开始就忽然发红的眼圈,不健康的脸色和那明显不对劲的声音,决定立刻就结束这场让两个人都不太愉快也毫无意义的谈话。他不容置喙的发出命令,同时挥动了一下魔杖,室内立刻恢复成一片昏暗。
“你不能——”已经躺在床上却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的救世主急忙抗议,哽咽声也消失了:“我刚刚才睡了好几天!再待下去会发霉的。”
“如果让你晒晒太阳的后果就是被黑魔王一魔杖砍了,我希望你还是能冷静的发霉。”斯内普冷冷的回复,“如果你想肆意行动,也要等你的青黑眼圈消退了才更有说服力。自己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哈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感觉到凹陷的脸颊和眼窝。他脸不由微红,他知道斯内普是对的,他这些天虽然一直都在昏睡,但是也一直都在做噩梦。大脑没有怎么真正的得到休息过。
“躺下,睡你的觉,波特。”看到他还真的在那里摸来摸去,斯内普不耐烦的再次下令。
哈利瞪圆了眼睛看他,但是那无济于事。黑暗中他谁的眼睛也看不清,而且谁也看不清他瞪起来的眼睛。
“如果你不想我给你一个昏昏倒地的话。”意料之外,斯内普似乎是能感觉到他能穿透黑暗的灼热视线,再次吐着信子威胁道。
威胁远比哄劝管用得多了,尤其是哈利早为这对方说到做到的熟悉威胁养成了半个条件反射。他几乎是立刻坐回了床上,躺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眼前一片抹黑,像是钻回了刚刚梦境中的场景一样。
但脑袋碰上枕头的瞬间,他在黑暗中感觉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影在往自己这边移动,然后坐在了他床边不远处的椅子上。他鼻子间传来魔药大师身上熟悉的味道,和他刚刚梦里闻到的禁林腐烂的泥土味儿完全不同。
他瞬间被拉回了现实。这不是在禁林,而是霍格沃茨的办公室。面前的人也不是蛇脸的伏地魔,而是那个油腻腻阴沉沉的可靠老蝙蝠。
“那你呢?斯内普教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透过被子模模糊糊的问道,并羞耻于承认这是出自于那股味道给自己带来的安心。
黑暗中的那个黑影似乎是僵了一下,继而一个冷冰冰的语气响起。
“我在这儿。”
哈利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他不由得翘起嘴角,将头埋进枕头里轻声说。
“那么,晚安,教授。”
倦意铺天盖地的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