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死亡的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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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谨慎的转过身去，不让自己用后背背对危险。
他清楚听到那声音从灌木丛中传出，离他不远处的黑影正在悉悉索索的移动着。与此同时，空气中的腥味更加浓厚了。斯内普几乎立刻就分辨出来那是野兽的味道，几乎会让一般人感到想要呕吐的腥气。但是他因为惯于处理魔药材料，所以还可以忍受，只是皱了皱眉。
霍格沃茨会有野兽闯进来？他心下吃了一惊，这座城堡的防御咒有多么坚固不需要他来质疑。但是如果有什么危险的动物从禁林里跑了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下意识的拿出了自己的魔杖，紧紧的握在手中。
忽然，那阵腥味猛地加重了——铺天盖地的冲进了他的鼻子里。斯内普本能的向后一个趔趄，他的黑眼睛对上了黑夜中发光的一对冰冷的眼睛。
一双残忍的，冰冷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一个高大的野兽的影子在月光下，背对着他，从灌木丛中直起身来走了出来。
那像是纯然的野狼，但是它的眼睛要比一般他们见到的狼更为残忍和嗜血。直起身来，站在月光下的狼人对着满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紧接着它垂下头去，看见了站在它面前的唯一一个人类，它的獠牙和利爪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狼人？！”斯内普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种危险的魔法生物。而且今天是满月，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它可能是刚刚转化的，正是最嗜血和失去理智的时候！
狼人大吼了一声，它灵敏的鼻子嗅到了人类的味道——就在它面前不远处，它刚刚转化，身体正在逐渐的恢复本能。它渴望鲜血，渴望撕裂，渴望用它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住那个人的喉咙！啖肉饮血是野兽最本能的欲望，它猛地朝着面前的少年扑了过去。
“速速禁锢！”斯内普抽出魔杖大喊了一声，狼人的动作因为他的咒语有一瞬间的迟疑——紧接着，它就破开了咒语的束缚，再次朝斯内普冲了过来。
“障碍重重！”斯内普一边跑，寻找着掩护体躲藏，一边对狼人下咒。他不认为用攻击性的魔咒是明智的选择，面前的狼人太过巨大了，他没有把握一击必杀。如果一道咒语没有杀了它，而是激起了狼人的凶性的话，那他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周围的灌木丛疯狂生长，缠绕住了狼人的手脚。
狼人怒吼一声，它发出狂躁的咆哮，然后用尖利的爪子扯碎了那些植物。
斯内普趁着这个间隙迅速给自己加了隐身咒和混淆咒，但是狼人在失去他的踪迹之后只有一瞬间的失神——紧接着，它的鼻子动了动，忽然转过身，猛地朝斯内普站立的方向凶狠的扑来！
狼人的移动速度远快于他，斯内普一个躲闪不及，被它的爪子扑中了肩头，鲜血瞬间从三道深刻的抓痕里冒了出来。
血腥味迅速弥散开来，狼人受到鲜血的刺激，尖利的爪子狠狠刺进了斯内普的肩膀，怪力将他按倒在地上。它张大嘴，獠牙就在他脖子旁边几乎不到一寸的距离，斯内普闻得到它口中的腥臭，它的涎液几乎滴到他的脸上。
他大吼了一声，狼人死死的按着他的肩膀。斯内普猛地翻过身去，用撕裂自己肩膀血肉的代价堪堪避开了狼人的噬咬，他听见狼牙砸到地面上的闷响。他抓紧机会，抓起自己的魔杖，用一个“昏昏倒地”将扑到自己身上的狼人击飞，然后迅速补了一个障碍重重，大口的喘着气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肩头。他惯用魔杖的手一侧的肩膀受伤，让他感觉到挥动魔杖的时候有种撕裂的的疼痛。但是对于活命来说，一条肩膀的代价简直太小。
狼人被击飞之后很快又爬了起来，它俯下身弓起了背，龇牙凶狠的看着离它不远的斯内普。
斯内普对这种生物了解不多，但是对于不能在满月的时候被它咬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清楚的，幸亏刚刚他只是被抓破了肩膀。斯内普大口的喘着气，他和狼人互相戒备的看着对方，他们之间只隔了狼人腾空扑过来可以够到的一个距离。
生死之间。狼人大吼一声，再次扑了上去。
“——莱姆斯干得好！抓花那个鼻涕精的脸！”
旁边的树丛里传来细碎的声音，掩藏不住一个尖利兴奋的喊声。
西里斯冷笑着抱着手臂看着一人一狼的对峙，他们的距离很远，只能看清楚斯内普被狼人扑倒在地上又把它击飞，然后狼人再次扑了上去。虽然不能看的更清楚些，但是这足以抚慰他那天在两个学院前被倒吊的屈辱了。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帮他一把，西里斯？詹姆？”彼得兴奋的跃跃欲试着掏出魔杖，尖端对着斯内普。西里斯不可置否，他还是抱着手臂不说话。
“不，”一旁沉默的詹姆突然伸出手，他的手掌抵在彼得的魔杖上。月光下树林给他的脸上添加了不少阴影，但是西里斯还是注意到他不寻常的冷汗，顺着脸颊落到脖子上。詹姆的出声打断让两个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年轻的格兰芬多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远处和斯内普对峙的那头狼人身上：“…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西里斯看到好友的反常皱了皱眉。
“我闻到了…血腥味。”詹姆脸色有些发白：“很浓重的血腥味。记得吗？我们之前给莱姆斯喝过缚狼汁。他一般五分钟内就会变回人形，但是现在，”他施展了一个现时魔法：“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而且，”他指着远处再次滚作一团撕咬的狼人和斯内普，“你看他们，我不觉得莱姆斯像是还有理智控制他自己的样子。”
听到他这么说，西里斯的脸色同样凝重了起来，他施展了一个视力加强咒，远处一人一狼的厮打清晰的展现在他的眼前——那一刹那的画面恰好定格在狼人嘶吼着打开了斯内普抵挡的手掌，正欲低下头张嘴咬他的喉咙！
“糟了！”西里斯大吼一声，他想也没想就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黑狗窜了出去。
“大脚板！”詹姆在后面喊了他一声，他仿佛没有听见，耳边只有风声。他用四肢拼命奔跑着，腿刨起飞扬的尘土几乎糊住了他的眼睛和鼻子。
变成犬类之后他的嗅觉更加灵敏，从那个方向飘来的何止是血腥味浓重，他感觉自己的鼻子简直泡在了血里！西里斯急迫的，发疯般的往前跑去，他只知道一件事情，这样下去莱姆斯一定会杀了斯内普！
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过，即使他拼了命的跑，可是还是离他们两个有那么远的距离——
太晚了——
他清楚的看到狼人的狼牙已经贴住了斯内普的脖子，尖利的牙尖马上就要扎破他苍白的皮肤。狼人眼中露出凶残的腥红，它感觉到了自己的嘴下，温热的血液，青色的血管，跳动着的生命力——
一抹鲜血喷溅了出来。
“啊——!”
黑色大狗驻足，他离他们只有咫尺之遥，热血猛地泼到了他的脸上，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紧追过来的彼得和詹姆斯也愣在了原地。
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哈利·伊万斯，他夹在狼人和斯内普之间，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长袍破碎，浑身伤口。他紧紧的抱住斯内普滚到一边，将他的脖子从狼牙下面抢救下来，但是却将自己的肩膀暴露在了狼人的面前。
热血喷溅，狼牙刺穿了他的肩膀。
被他护在身前的斯内普脸色一片惨白。
“……”哈利用双臂紧紧的箍住斯内普，他口中发出无意义的模糊的痛吼。但是很快随着他的肩膀被狼人穿透咬住，就连痛吼他也发布出来了。大量的热血泼洒出来，染红了狼人的皮毛和他自己的长袍。
“哈利！！”斯内普挣扎着怒吼：“放开我！”
哈利没有放开，他的肩膀连着前胸一片血肉模糊。也许他已经失去意识了，但是他一直紧紧的拥抱着斯内普，温热的血肉让他们产生了一种两人几乎融为一体的错觉。
西里斯立刻怒吼着上去撞飞了狼人，狼牙夹带着哈利肩头上的血肉被撕扯开，一犬一狼迅速缠斗在一起。詹姆飞快的跑到他们身边。
斯内普将哈利推开，用双手支撑着青年的软倒在他怀里的身体。他看到他那双绿眼睛死气沉沉，眼神涣散。哈利张开嘴，似乎是想和他说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出来，那双眼睛慢慢的合上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探哈利的鼻息。
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斯内普感到自己的心跳静止了。
绿头发绿眼睛的高瘦青年倒在他的怀里，浑身是血。詹姆凑上前来，哆哆嗦嗦的用手拢着他血流不止的肩膀，他的另一只手握着魔杖，不停的念着治疗咒语，但是他的笨手笨脚都没有让哈利醒来。
斯内普看不见任何人了，他甚至连让詹姆滚开的声音都无力发出。哈利的血渐渐在他的手掌里冰冷，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心跳和呼吸的存在。
他颤抖着，又无比有力的紧紧抱住了哈利。埋头在他全是血的脖颈间，他的身体不停颤抖着。
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呼吸的力气，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流到哈利的脖子上。将已经凝固的血冲散。
“不，别，别这样、睁开眼睛，睁开，哈利……别，别睡过去……求你，please……”他语无伦次的请求。
没有声音。
他死了。
斯内普怔住了，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滚落。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他将脸埋在哈利的脖颈里，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声。
不，求你，不要……别这样，哈利，你知道我受不了的，求你别这样……
你想挽回他的生命，你能付出什么？
Anything。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和他自己的回答重叠。
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和哈利，在他的面前出现，一次又一次的。
课堂上他第一次提问那个和莉莉有着相似眼睛的小男孩，三个问题他一个也没有回答出来；
男孩在他面前垂下头，他手中拿着那张报道救世主男孩和他的红发朋友开车飞越霍格沃茨的新闻气的发抖；
男孩虚弱的躺在地上，他的守护神轻巧的在他的身边跳跃着，巨大的魔力驱逐了一切企图靠近他和那条傻狗的摄魂怪；
男孩、不，已经是少年了。火焰杯吐出了第四个名字，邓布利多用被背叛的眼神紧盯着他，他们擦身而过；
神秘事物司里，少年绝望的哭喊，极力的伸出双手想去挽救他已经跌入帷幔的教父。他带着面具站在他的身后，触手可及，但是只能硬生生的听着那绝望的声音；
最后一次——那是个漂亮的年轻人了，他倒在他怀里，绿色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他轻声的祈求“lookatme”，但是却在他们目光交接的瞬间停止了呼吸。
战场上，和不远处的伏地魔的身体一起冷却的救世主，在他的怀里死去。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那个男孩了？西弗勒斯。
从我也不知道的时候。
你想挽回他的生命，你能付出什么？
Anything。
和他同年，看起来却比他小得多的男孩拉着他进入有求必应室。他们一起披着一件隐身斗篷，在墙角躲避费尔奇的巡夜。两个人的距离近的仿佛呼吸都黏在了一起；
小青蛇从他的袖管游了进去，被他粗鲁的扯了出来之后委屈的趴在墙角；
记忆中的最后，他举起了魔杖对着哈利，冷声问：“你是谁？”
一片黑暗。
詹姆跪在了地上，他看到斯内普惨白的脸上一片死人般的静寂，他紧紧的抱着哈利，那个年轻的教授甚至已经没有了呼吸声。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片温热，身体里的一部分似乎随着哈利的离去被抽空了。他第一次知道，恶作剧需要付出的代价，他们谁都承担不起。
但是这个明白的代价，太大了。
远处一狼一犬的争斗未停，詹姆用手背抹了抹脸，他举起魔杖站在了哈利和斯内普的面前。带着哽咽的声音吼出了一声：“障碍重重（Impedimenta）！”
狼人的行动再次受限，疯狂生长的植物缠绕住了它的四肢。与大狗搏斗许久的它终于失去了再次挣脱的力气，粗喘着受制在原地。大黑狗趁着这个空隙猛地窜到了一旁，剧烈的喘息着，舔了舔自己被咬伤的左腿。
詹姆正要再招来一瓶缚狼汁，忽然他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道魔杖劈在空气中的炸裂声。
“神锋无影（Sectumsempra）。”
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无光无声咒瞬间击中了不远处已经被藤蔓缠住的狼人，它几乎没有立刻反抗的被击飞出去栽倒在地上，满身是咒语划出的伤口，直接失去了意识。詹姆僵硬着转过身去，他看到自己身后一个高大的黑袍男人站起身来，他抱起怀里满身是血的哈利，血顺着他的袍角滴落。那双绿眼睛还微睁着，但是目光已经涣散了。他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对上了对方冷漠的黑眼睛。
“一忘皆空（Obliviate）。”
那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死亡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