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救世主之名》鲤无衣

18、毒蛇

　　哈利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就是阴沉沉，破烂，灰尘堆积的客厅和破旧的沙发。空气里弥漫着魔药和尘土的味道。

　　他对面架着坩埚和一把椅子。西弗勒斯·斯内普此时正蜷在椅子上，他低着头抱着双膝打盹，头埋进膝盖里。油腻腻的头发顺着脖子落进衣领，过短的衣袍露出苍白的后颈和手腕。

　　他面前整齐的摆放着散发出不同色泽的魔药，有些瓶子已经空了。

　　哈利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他的视力变得很模糊，但是嗅觉却意外的敏感。虽然这并不耽误他辨认出这是蜘蛛巷尾——斯内普在麻瓜界的家，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昨晚他失去意识的时候，下意识的幻影移形到了这里。赞美现在还不能对他的家进行反幻影移行咒的保护的斯内普，不然他可能就要因为不能抵抗魔力暴动而惨死街头了。

　　高瘦的少年看起来很疲惫。哈利斟酌了一下，他知道昨晚他的情况很糟糕，斯内普为了照顾他一定很累。但是他还是决定叫醒他。他张开嘴，对着睡在椅子上的人发出了一声呼唤：“Si——”

　　不，不对。

　　哈利再次试图说话，但是他发出的还是：“Si——”的声音。

　　哈利有些慌了，难道抑制魔力暴动的魔药的副作用是让他不能说话？

　　（如果未来的斯内普在现场听到他的怀疑的话，他一定会大声的对哈利咆哮——为他喝了几年的魔药却不知道这种魔药的药性和它的副作用。感谢梅林，他现在不在。）

　　他想从沙发上爬下去拍少年的肩膀，但是他一回头，突然看到一条尾巴在自己的视线里游来游去。

　　青色的尾巴尖，覆盖着发亮的鳞片，像是一条蛇。哈利愕然的看着那条尾巴，他想再靠近一些，那条尾巴突然就自己弹了起来送到它面前。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张的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身体。

　　没有手，没有胸膛，没有腿，没有他作为正常人类的任何一部分躯体……取而代之的是一整条长条一样覆盖着鳞片的身体！

　　如果蛇能够发出惨叫的话，哈利现在的惨叫足以掀翻蜘蛛巷尾的屋顶。他几乎是本能下意识的扑向沉睡中的斯内普，用他软绵绵的长条冷血身体。

　　斯内普昨晚熬了通宵给他准备魔药。他太累了，直到阳光从窗帘的漏缝里照射进来，他才知道已经天亮了。

　　匆匆准备好第二天哈利所需的魔药剂量，他检查了哈利的状态，确定他现在体内的魔力足够稳定，才靠在椅子上小憩了一会儿。

　　但是他睡得很不踏实。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先是一片漆黑。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带着鳞片一样东西的生物缓缓爬上了他的身体。顺着他的袖管，缠绕着他的手臂，从他的手腕爬进了他的衣服里。斯内普不安的皱了皱眉，他挣扎了一下，然后却感觉到那条软体动物变本加厉。它从他的手肘爬到臂弯，然后卷上了他的喉咙。

　　硬硬的，冰冷的鳞片在他的喉咙处摩挲，发出它们移动时的沙沙响声——

　　他猛地睁开双眼，几乎同时，黑色的眼睛和一条碧色眼睛的青色小蛇对上，他们面贴着面，距离不足一英尺。

　　“啊（嘶）——”一人一蛇的叫声再次差点掀翻了蜘蛛巷尾的屋顶。

　　如果哈利现在是正常人类状态，或者还有清醒的思维的话，他一定很高兴听到曾经的老蝙蝠在他耳边发出的惊叫——这让他产生莫名的成就感，并给自己的功劳簿上记上一笔：既打败黑魔王之后，成功令年轻时代的老蝙蝠发出惨叫声。即使那惊叫差点扎破了他的耳膜，但他相信罗恩会为此感谢他的。

　　斯内普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后退了一大步，紧紧的抓住了袖管里滑出的魔杖，指着那条碧眼小蛇。

　　搁在平时，蛇对于斯内普来说其实是他少有的说不上讨厌的一种动物。斯莱特林们向来以毒蛇为荣誉，他同样欣赏这种冷冰冰的蛰伏在草丛间，随时等待着给对手致命一击的冷血动物。但这不代表他在劳累了一晚之后突然惊醒，看到一条蛇趴在自己的咽喉上露出獠牙的时候还能保持相当的冷静。

　　事实上大概谁也不能。

　　碧眼小蛇看起来同样被他吓了一跳，它迅速的从他眼前弹开落到地上，仰起头对他发出嘶嘶的叫声。

　　斯内普的视线落在碧眼小蛇的身上，然后他抬起头。几乎是同时，他发现原本躺在沙发上昏睡的哈利消失不见了。但是他带着血迹的长袍却还堆逶在沙发上，地板上还有一副镜片碎裂的圆形眼镜。

　　斯内普的眼睛在地板上的碧眼小蛇和沙发上的长袍之间来回转换，最终他已经相当疲惫的大脑不得已再次高速的运转起来，对目前的情况作出了判断。他咽了咽口水，向地上的蛇发出一声试探性的询问：“……伊万斯？”

　　哈利讨厌他叫他的姓氏——任何姓氏。就像原来的斯内普从来不叫他哈利，只会波特破特的喊他一样。此时他放松了他的理智对身体的控制，让这种厌恶指挥了本能。碧眼小蛇弓起了背，高昂起头，微微张嘴露出两颗毒牙，凶狠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斯内普，喉咙里不断发出威胁的“嘶嘶”声。似乎他再叫一声就会冲上去给他来个好看的一样。

　　“这是你的……阿尼马格斯？”斯内普抱着手臂，他看到那条蛇警惕的对他摆出了攻击姿态，却并没有否认他叫他伊万斯。他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看到那条小蛇绕着他的脚踝游走了两圈，冰冷的软体鳞片贴在他的小腿上。

　　它好凉。

　　碧眼小蛇的身体约有两指粗细，浑身碧绿，眼睛如同绿色宝石一样澄澈耀眼。它昂起头紧盯着斯内普看的时候，后者讶异它的眼睛竟然和哈利·伊万斯一模一样。

　　斯内普弯下腰去伸出的手臂，小蛇向后滑行了几步，离他约有几英尺的地方看着他。紧接着它仿佛是犹豫了一下——斯内普几乎不敢相信他居然在一条蛇的眼睛里看到了犹豫这种情绪，紧接着它甩了甩尾巴，用尾巴尖轻轻扫过斯内普的脸。然后顺着他的手腕爬了上去，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它好凉。

　　斯内普再次这么想到。

　　“你变成了——这样，那么你还需要……魔药吗？”他迟疑的伸出手指抚摸着蛇头，碧眼小蛇发出低声的“嘶”声，它摇摆着头，像是在对他的提问做出否定的回答。然后它吐出舌头迅速的舔了一下他被魔药熏的发黄的指尖，趴在了他的手臂上。

　　伊万斯的阿尼马格斯居然是一条蛇。斯内普有些不可思议，他本以为这个冒险精神可以媲美格兰芬多的鲁莽小子会是一头狮子，犀牛——或者是随便什么会让本能指挥理性的动物。但他却是一条象征了斯莱特林的毒蛇，耀武扬威的缠绕在斯内普的手臂上。眼里的光芒和他人类状态的时候一样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