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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女人金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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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这话明显就是骂给这屋金恬听的,金恬听了气急,哥哥救亲妹妹难道有错,做大嫂的怎么能为了三两银子的彩礼钱骂小姑子狼心狗肺呢。
金恬掀开被子要起身去厨房与蒋氏理论,却被旁边的金老爹和小昌给死死摁住了。
金老爹唉叹着小声道:“甜娘啊,你也别嫌你大嫂说话难听,家里确实没有一丁点积蓄,你二哥都二十了,再不娶亲年纪一大怕是更难找,哪怕有个三两银子再借些也能娶个穷人家的姑娘。她毕竟是你大嫂,你现在去给她赔个不是,再答应嫁给贵子,如此一来你大哥好过日子,你也好过日子啊,你不可能在娘家呆一辈子吧?”
金恬听这话真心觉得世态炎凉,哪怕是父女亲情也不过如此啊。她从河里被救起来虽然睡了两日,可还没吃家里一顿饭呢,她爹就担心她赖在娘家不肯走了。
这时小昌也低着头嘟囔道:“甜娘,你就听听劝吧,要知道现在男多女少,娶门亲不容易。大嫂早就盼着分家和大哥两人单过,我一日不成亲便一日分不了家,大嫂每回瞧我那眼神都是厌恶的。我也想有自己的小家不必每日听大嫂的聒噪和没完没了的埋怨,你嫁给贵子肯定能吃得饱饭,有福不享你傻么,难不成你是故意不想见我好?”
金恬无语了,她有什么义务靠卖身给这位所谓的二哥娶亲?可她又该怎么和这一家子讲道理,要知道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幸福就是“能吃得饱饭”呢。
金恬知道和他们讲道理或是争人权是行不通的,她也不想一醒来便和家里大大小小都吵个遍,这样将来自己怕是也没好日子过,便服软道:“向大嫂赔不是可以,但嫁贵子哑巴这事我还需细细思量,待我身子好了些,我会想办法挣钱,有了钱还嫁什么哑巴对吧?不过爹和二哥也别我催得太急。”
金老爹苦着脸唉声叹气,“你这说来说去不还是不肯嫁么,光靠嘴皮子赔不是没用的,不来点实惠的你大嫂不会有好脸色,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爹,我不是答应会想办法挣钱么,你别再逼我了。”金恬泪花闪闪,自己刚穿越过来已经够混乱的了,再被一家子催着嫁一个哑巴,她真心受不了。
金老爹摇了摇头,背着手出去了。小昌撇了撇嘴,想说什么,见金恬躺下用被子蒙着头,他也叹了一气,出去了。
他们父子俩一出门,便见大昌垂头丧气地蹲在墙角。“大昌,你这是怎么了,你娘子呢?”
金恬听到外面的对话也竖起了耳朵,听见大昌抱怨道:“甜娘不肯嫁贵子哑巴,还目无礼法顶撞自己的大嫂,荷娘哪里受得住,她刚包了一身衣裳往娘家跑了。”
金老爹跺脚,“你咋不拉住她呀。”
“爹又不是不知道荷娘的脾气,只要甜娘不松口嫁人,我拉得住荷娘么,除非能拿出几两银子来,否则说啥干啥都是徒劳。”
大昌就是依靠金甜的姐姐金香出嫁才娶了亲,也就是用他的大妹妹出嫁得来的彩礼钱娶了蒋氏,平时蒋氏再怎么无理取闹他都忍着,有娘子总比打光棍要好。
小昌当时也是指望着小妹妹金甜嫁人得一笔彩礼钱娶亲,可那时殷尚出钱给金家盖房屋和院子以及备齐家什,连水井都打了,那可是足足花了二十多两银子啊,而且殷尚还送了一盒首饰给金甜当彩礼,只不过金甜出嫁时将那盒首饰带走了。当时金家也没在意,觉得只要靠上殷家,财源就会不断地往金家流淌。
他们没想到的是,殷尚新喜厌旧如此之快,以至于金家都没来得及从殷家要一笔钱给小昌娶亲。他们现在对金甜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心态,因为这个傻妹妹被休回家时只顾着跳河连那盒首饰都没带回来。
更让他们生气的是,贵子哑巴想娶金恬,金恬还挺高贵自己不同意嫁,被休的女子有人要就不错了还高贵啥呀。
大昌和小昌各自叹了一阵气,便去地里收油菜籽。金老爹腿还没好利索,下不了地,只能去厨房收拾大儿媳刚才制造的烂摊子。
金恬知道这一家子都不待见她,也猜得出他们现在都存着什么心思。但她此时不想费脑子去琢磨他们。她闭目睡觉养神,好让身子快些恢复,至于想办法挣钱应付这一家子的事,还是等自己养好精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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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五日,金恬仍觉身子疲软得很,有时候还脑袋发热,就像是发高烧一样,她只好拿巾子打湿给自己敷脑袋擦身子。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一直躺着养身子,只要是做饭和洗衣裳的时候她都会起来。
菜园子就在家门口,水井在院子里,做这些活儿还是挺方便的。金恬不想被他们看成是吃白饭的,所以尽量多干活儿,让人挑不出理。
父兄三人对金恬做的饭菜和洗的衣裳都没啥挑剔的,反正就是青菜、辣椒、豆角、韭菜这几样菜轮流着做,洗的衣裳只要上面没有泥巴就行,农家人没啥讲究。
可是他们见金恬只干这些简单的家务活并不满意,特别是大昌,好几回含沙射影地说哪家被休回娘家的弃妇像男人一样挑一百多斤重担,比男人还要能干,吃得还少。
说一回、两回、三回金恬硬是忍住了,可说到第四回金甜便恼了,将吃了一半的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不吃了。
大昌还朝她背影嚷道:“怎的,大哥说你几句还不成?”
小昌也跟着附和,“甜娘这身子该是养好了吧,怎么还成日睡觉,叫人瞧着也不像话呀。她不是说想办法挣钱么,光躺着睡大觉怎么挣钱?”
金老爹瞪了两个儿子几眼,他们才算闭了嘴。金老爹这几日拖着一双病腿上山砍柴,也累得够呛。累且不说,他一想到大儿媳跑到娘家还没回来,自家小女儿又是这般情形,小儿子还没成亲,他心里就烦闷得很,夜里时常睡不着觉。
吃过午饭,他来到金恬的屋里,从怀里掏里八文钱来,苦口婆心地说:“甜娘,你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别家女子像你这般大的都有能走会跑的娃儿了,你也该懂事了。你大嫂被你气得跑回娘家已经五日了,你大哥也是心里着急才口不择言说那些话的,你别往心里去。现在男多女少,哪家不是把娘子捧在手心里疼着。你大嫂虽然平时没下地干重活,只干干家务,可是没钱花难受啊。看到别家的小妇人穿红戴绿,吃香的喝辣的,你大嫂哪能不眼红。可左思右想,也只能靠你再嫁能得些彩礼钱,咱家真没其它路子挣钱了。没想到你倔得很,不但不同意嫁,还敢与她顶嘴。且不说嫁不嫁的事,你先拿这八文钱去镇上买两斤糖送到你大嫂娘家去,多说些好听的话,无论如何先将你大嫂给接回家再说吧。”
金恬刚才被大昌和小昌气得想离家出走,准备收拾衣物呢,可是苦于自己身无分文,也没有官府给的路引,怕是走到任何地方都会被查。何况人生地不熟的,她也害怕胡乱闯荡会丢了性命。
正犹豫着,现在又听了金老爹这些话,她也能理解老人家的苦处,便寻思着暂且还是别想什么离家出走的事了。至少这里有几口饭吃也有睡觉的地方,金家现在虽然穷,但这座房屋在金家村是独一无二的,她有自己的个人卧房,住着也挺舒坦。出去乱闯朝不保夕,也不知混多久才会有这等生活水平,那又何苦呢。
有这般遮风挡雨的地方住已经不错了,她接下来应该想想怎么挣钱才是正道。
金恬接过八文钱,点头道:“好吧,我去就是了。你放心,我一定将大嫂接回来,也会尽早想到挣钱的办法,爹别着急。”
金老爹见她说什么想挣钱的办法,还真着急了,“要真有什么挣钱的法子还需你去想,别人早干去了。你还是想想贵子哑巴那门亲事吧,你若嫁到他家里去,吃他家的喝他家的穿他家的,还能为娘家挣三两银子,这不就是等于挣了大钱么,一般人干啥也挣不来这些钱啊,你咋就不会算计呢。”
金恬为了阻止金老爹再扯这门婚事,连忙回道:“指不定我将来能嫁个更好的呢,那岂不是挣得更多?”
金老爹听得目瞪口呆,他还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能生出这般想法,怔了好一会儿才道:“就依你这情形除了身子有残缺的男子谁肯娶你?”
“你们不是常说如今男多女少么,既然女人金贵得很,我长得又不赖,还勤快能干,怎么就没人要?”金恬清楚地记得,以前看《三言二拍》之类的小说,二婚嫁得好的大有人在。
金老爹觉得女儿也太自不量力了,道:“咱们整个杨柳镇你若能找到一位如你这般情形的弃妇还能嫁到好人家去,我就不再提贵子的事。倘若找不到,你就别再想攀高枝的事,以前你是大姑娘的时候倒是攀高枝攀到殷家去了,可现今如何?”
“那不也为咱家盖了这么阔气的房子么,不仅金家村仅此一家,整个杨柳镇怕是也没几家吧?咱家挣到了呀。”金恬为了堵住金老爹的嘴,可是什么理由都找得到的。
金老爹语塞,他实在不想和女儿争辩这些,只道:“你自己看着办吧。”便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