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朕的第三条命】（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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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治三年四月十九日傍晚。
当皇帝和淑妃去探望昭王时，昭王明日就要娶过门的妻子陈大小姐进宫来拜访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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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是没想过陈大小姐要来，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嚣张地来。
说来就来，从不通报，来了就赶人离开，完全不客套，那阵仗弄得像是恨不得别人知道她们不对劲，偏偏做这些事的陈大小姐还能趾高气昂地站在皇后面前。
……
曾瑜，赵渃，陈琏，顾菱。
当年京城贵女中名声最大的四个贵女，是无论去哪都待在一处的好姐妹。
四人交好，至少在满京城的人看来，是这样的。
那年平治帝初登位，她们本该四人悉数入宫。但陈家大小姐陈琏在关键时刻被自家不成器的弟弟坑了一把，事情说起来到现在还有点意味不明，却害得陈家名声尽毁，陈小姐与皇家失之交臂，好姐妹们自然都是劝慰着陈琏，可这真心几斤几两重，她们四人都很清楚。
当初设计了陈琏的是如今的贤妃，而自进宫起，任是陈琏那傻子弟弟也看得出这贤妃是皇后的人。
过节仇恨甚至嫉妒，各种复杂的情绪不必说，只需知这两人自是不能再彻底的死对头。
“玉儿啊，明人不做暗事，把话讲清楚，成则一荣俱荣，败则一损俱损，皆是老话了，望你知。”
陈琏轻笑着坐到主位案几旁的高椅上，因为没人在，任何掩饰都不做了，称呼都直接叫起了乳名。
皇后也不恼，在另一边高椅坐下，看着陈琏慢慢悠悠地搬弄手指头，就有一阵想把她手指给扳断的冲动。
“就为了提醒我这种事，你岂不多虑。”
陈琏转过头。
她也是那种清秀类型的女孩子，水水嫩嫩的娇小姐，杏眼薄唇。
皇后暗自咬牙，当年京城那帮闲得又不愿意去上吊的穷酸书生不仅搞什么才女排行榜，贵女家世排行榜，贵女贤德榜。
还弄过一个评判标准完全看评判人喜好的贵女容貌榜。赵渃排第一，便是如今的惠妃，陈琏第二，曾瑜也就是皇后本人第三，如今的德妃顾菱第四，其后之人不必再说。
弄了那么多莫须有的排行榜，这群人如此积极，弄得像他们会因此就娶得到这些贵女一样？
闲便罢了，还非要把皇后给排在陈大小姐下面。殊不知这就是曾瑜隐秘的嫉妒的开始。
“哪里是多虑。”
这时陈琏却甜甜地笑起来，出声断了皇后的思绪。
“玉儿别忘了，这事又不仅仅关于你自己，曾伯伯可是占了大头。”
……
“板上钉钉的事你真的多虑了。”皇后真的不耐烦了。
“多提醒几遍是几遍，毕竟玉儿做事总让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让人摸不着头脑”？讽她做事不光明磊落，耍手段玩心计是吗？那又怎样呢？她的家族就是如此教导她的，她现在才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还有谁能威胁到她？
“你当你是谁？你是什么身份？而本宫是什么身份？”皇后突然冷笑。
陈琏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反唇相讥，却心有不甘，当初皇后如何害她，如何背叛她，一桩桩一件件陈大小姐心里都记得清楚。
“以后我做大你做小，衍哥哥不会亏待你，却不是我不能拿你怎么样。”
大小和扬起纤细的脖子，仿佛拿捏到对手的痛处，那娇俏的样子，那沾沾自得的语气，始终是未入宫磨砺过生死心境的人，小家子气，愚蠢。
皇后内心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面前这个人，却也觉得可笑非常，与其说她和司衍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给她带来今天的结果，不如说是家族纠缠，心有不甘。
做大做小？
谁会与你纠结这些呢？
没有权没有势的闺府小姐以为有点小聪明，抓得人一点把柄就是所谓的惊动朝堂，改变时局，左手翻云，右手覆雨？一边瞧不上人使心计，一边打着“光明正大”的名头做蠢事，那些穷书生的艳/情话本究竟是看了多少才变得那么蠢。
想到这浑身舒畅的皇后已经不打算跟陈琏再多说什么，反而在内心质问自己，最近怎么变暴躁了。
若是为了这一点小事动怒，如何称得上是一国之母呢？
她是皇后啊，自出身起，这就是她注定的命运，一切仅仅是向着利益而去罢了。
曾瑜最重要的，只有自己本身。
“你想说的都说完了吧，就这么几句话也多亏你愿意跑，明天就是婚宴，还不如好好准备一下。你说是吧？”
皇后轻轻笑道。
陈琏愣了一下，还真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脸色也跟着柔和下来。
“是的，其实你和衍哥哥的感情我也清楚，以后我能让你的也会让，玉儿大可放心，我很大度。”
皇后忍俊不禁。
而后送走她才扶额，竟是觉得有些畅快，也许是遇到了少女才会找回当年自己的影子吧。
陈琏，你知道什么叫感情吗？你一口一个衍哥哥又倾注了多少心意？我曾经倾注了十五年的一心一意，在后来知晓这只是他透过我去利用苏宰相时，一切都不存在了，为什么不仅他，连你，甚至所有人都认为我和他余情未了？
世人皆认为“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吗？
我所求的，一切皆为我自己。
……
大理寺，监牢
“李大哥。”
李殊人还未走进那座监牢小房间里，就听到了这喊声。
这世上叫他一声李大哥的还真不多，穆清羽是一个，他家中妻子是一个，而正被关在监牢里的人就是这最后一个，那年他同穆清羽交好，却也是知晓李殊的存在，这孩子天性单纯，那时竟是未怀疑过他们。
然而如今穆清羽横死，又不知与他是何干系。
“陈铭，你可招供？”
李殊又踏了两步，走到一旁的长椅上，身后的狱卒自觉地走到陈铭身旁。钩腿拦腰，三两下把陈铭架着跪在李大人面前。
“李……呜呜……”
陈铭这次话未出口，小腹就先被踢了一脚，痛得他整个人都痉挛蜷缩在地上，嘴里连句完整话也蹦不出，只剩呜呜呜的呻/吟，狱卒是下了死力气的。
李殊皱了皱眉。
大梁朝律例一向严，大理寺作为全国第一等的刑事机构，风气更是死板到令人发指。
“大人问话。”
等这陈铭嚎叫了半天，声音渐小，李殊身旁拿起纸笔随时作着记录的小厮就开始催促。
“我……我无可……无可供”
汗水不断从额头涌出来，陈铭痛苦得脸上表情狰狞扭曲。
却不难分辨，他现在是恨意满怀的盯着李殊的。
“你们……屈打成招！”
陈铭憋着力气好半天才说出这句话，而后就还是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一时间这狭小的监牢里只听得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殊才故意捻了捻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只道：“小少爷可是没听过大理寺的刑法？重大案件的涉事人我们可以动刑，而且就你挨的这下，也不算刑，就是个小小提醒。你如今可是牵连到了命案中，还请你……”
“你……”陈铭痛意散是散了大半，但当了这么多年的贵少爷，一时还是没什么气力来反驳。
“本官知道你是礼部尚书的嫡长子，是昭王殿下的小舅子，身份贵重。但说起来吧，这两方人，前者在我们带走你时就没敢多说，后者就在刚才被请回去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咱们把话敞开讲，穆清羽是皇上的眼线，你真当穆清羽就是个普通妓.子？三年前招惹一回被算计，一年前又去，被家里关了才多久刚出来就又犯一模一样的错。也不知你是要祸害她多少次，她本不至于到如此地步……结果人不仅死了还落得个这么凄惨的模样。”
末了，李殊盯着陈铭那一脸茫然的表情看了看，就又补了一句。
“得，少爷您就压根不知道自己被算计过多少回。”
却只见小少爷发愣，瞪大了眼睛，说话也结结巴巴，“她……她真的……死了吗？”
纵是利用摆布，接连上当，不过真心心悦罢了。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朕的第三条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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