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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My funny friend & I(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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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funny friend & I
(一)
熟悉的味道。
臭味……
汗臭,脚臭,浑浊的油味夹杂其中,源自垃圾桶里的几只KFC纸盒——它们一起控诉着房主过于旺盛的新陈代谢以及懒惰。
林栋栋在我的逼视下手忙又脚乱。他先是胡乱地把皱成一团的被子推到一边,理出一块可以容纳一个屁股的空间,随即发现那里的被褥间塞着一双呈现泥灰色的足球袜,于是赶忙用两手指夹起松松一丢,然后冲向窗台拉开窗子通风。
十月,秋风微冷且清爽,确实将满室的异味冲散不少。林栋栋抓抓乱七八糟的头发,讨好地冲我眨眼睛,黑亮的眸子里满是笑意,看得我不自在。
那小子去剃过头了。
我努力维持着不屑的表情走过去坐下,同样努力无视屁股下面诡异的触感。
他是打算理个小平头吧,前面可以立起来的那种,最近足球队里流行这个。可惜林栋栋一头美发实在太飘柔,此刻仍然软软地趴在头皮上面,根本耍不了帅。
当然,其实那样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短促而略略参差但是恰恰显出一种层次感的额发,露出饱满的福相十足的天庭,衬着张巴掌小脸,很是可爱啊……
打住打住。
我干咳一声,把视线从我觉得“很是可爱的”林栋栋的新发型上移开。
“整好啦,兄弟!”
林栋栋笑眯眯地坐过来,长期浸泡在绿茵场上阳光中的身体,散发出令人心动的气息——好在我来之前,他洗过澡。
“谁跟你兄弟,忒自多你!”对这位全然不知我心想的同学,我的心虚显而易见。不过林栋栋的注意力已经被我带来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Cool!”他低喊,难掩兴奋之情。“你表哥也喜欢荷兰队啊?”
我的嘴角抽搐一次。
“很新嘛,穿了多久?哦!尺码刚刚好!”
我的嘴角再抽搐一次。
林栋栋丝毫不理会他兄弟咧得极不正常的嘴巴,开始在房间里蹦达。
暗恋是什么情形?
暗恋最铁的朋友是什么情形?
暗恋男的最铁的朋友是什么情形?
我是个男的,谢谢。
话说某个天气晴好的下午,林栋栋萎在蓝天下动弹不得,一张众女生媲为柏原X的俊颜憔悴得更甚于他家那床百年不理的被子。
这一切莫名地激发了某人的爱心,遂上前询问以表关爱。
柏原X第二抬起迷朦泪眼,如实相告。原来举市闻名的一中足球队五朵金花之一,别号神勇小前锋的林栋栋同学的所有家当都被没收了!而此时,距离学校盛典——班际足球大赛开赛,只有四五日时间。本来高二(8)班以为有了林栋栋这张王牌,胜利必得,谁知王牌竟然被禁赛!而另外四朵金花,除了一朵在参与兴致不高的高三,剩下三朵都在高二(6)班,虽然听说平时那三位的水平尚不及林栋栋,但俗话说:“团结就是力量。”“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况且林栋栋当然没诸葛亮那么神。
收他家当和禁他赛的,乃是他家老吗。林妈妈其实温婉可亲,而且忍功一流。可以忍受儿子的小狗之窝,可以忍受儿子的小猪之懒,可以忍受儿子的爱球之痴,可以忍受儿子的满江之红——试问,天下能有几个这样伟大的母亲!可是,再没脾气的人,也是有脾气的。林栋栋期中考实在红得太鲜艳,任课老师电话一个接一个往林家打。林妈妈恨铁不成钢,想起那塞满足球鞋的臭不可闻的鞋柜,和那永远洗不完的球服球袜——那个恨啊!
分数单给神勇小前锋红牌下场。
林栋栋声泪俱下:“兄弟啊,我非上不可啊,那仨猪头等着看笑话啊,咱班哪能叫人家随便杀鸡啊,我就缺双鞋啊,给我一双球鞋,我可以踢飞一个地球……”
阿基米德愧死也!
某人神经搭错,竟然抛却赛场敌我关系,冒着被众班友唾弃的风险,搬出一个从不存在的足球少年表哥,大拍胸脯:“我帮你去借双来!”遂自个儿掏钱去买了一双。三围都了若指掌,何况脚码,还特地挑了他喜欢的颜色,撕了标签穿上跑几个来回踩旧一点。
醉翁之意不在酒,某人之意不在鞋。
我这个样子,是极极极极度不正常的。自从三年前林栋栋情窦初开猛追某女生,我却因此大吃飞醋时起,我已深知自己正在走上一条离光耀门楣越来越远的不归路。
尽管辛辛苦苦地隐藏着,尽管也许一辈子都只能是兄弟,我仍然那么那么地喜欢他。
唉,我知道“傻瓜”怎么写,谢谢。
足球小将总算蹦达完了,我看他爱不释脚的模样,心里偷着乐。
其实林栋栋只要稍微用功一点,也不至于考得那么惨,有时我真觉得,他的脑袋要有他的脚一半聪明就好了。
“你们班入场时喊什么口号?”谈话继续。
“还没决定呢……”林栋栋很惋惜的样子,“本来我想了一个,可好了,又对偶又简洁,响应国家号召,可是被老师否决掉了。”
对偶?还响应国家号召?到小学毕业还被别人指责为文盲的林栋栋也有舞文弄墨的时候?
“是什么口号,你提的那个?”
“神舟五号,高二八班!”
“……”
杨利伟先生是很伟大没错,听说最近辽宁绥中大白梨正在申报“杨利伟”商标,也算是一大创新哦?人家乔丹卖鞋,咱航天英雄卖梨。
可是林栋栋,这个关你们班屁事……虽然中国男足要是能学学神舟精神,像国家搞航天一样卯足了劲,那可太好了。
“ 你们班呐?”林栋栋一脸蠢样凑过来问我,球鞋不知何时套到了他手上。
我气短:“也还没定……”老天,为什么我不幸地变成同X恋以后还暗恋这种人?
“大班长,好兄弟,别伤脑筋啦,我有个超级好的主意!保证让你不用再想啊想啊想啊想那什么鬼口号!”
好主意,哼,哼哼。
“ 弃权吧兄弟!真心实意的,啊?反正你们文科班不过就一支球队的男人,不是肥得跑不动就是瘦得跑不动,像你就属于后者,上场也是给我杀鸡,还很丢脸——”
臭屁过头的男人绝对需要惩罚,林栋栋口沫横飞得时间并不长,因为我扑上去狠搔他的痒(小样儿就这弱点),直到他笑得十分惨痛才住手。
“哈……唉呦,饶命……”
“ 你很乐嘛,林栋栋,说谁呢,瘦得跑不动,啊?你小子多重了?筋似的。你那鞋哪来的,没它你杀谁的鸡?”
“我……我也是为你好,真心实意的,弃权比较好,弃权不丢脸——唉呦喂!靠你来真的!怕你了还!”
我们又打起来,在床铺上闹成一团。好几次林栋栋想要反攻,可惜体育课擒敌拳我们班多学两节,他的招式毫无杀伤力,反而被我捉住手腕扣过头顶。
风毫无顾忌地吹着,那张看不见桌面的书桌上,语文课本书页乱翻,啪啪作响。
林栋栋居然给我闭目养神起来!
而我着了魔似的放不开手——此情此景,叫我班上那群女生,不,女狼见着,定是兴奋尖叫一番。
不要问我为什么,谢谢。
秋风为茅屋所破歌……
呃!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风雨不动安如山……
安……安……安如山……
安不下来,真的。
我压倒了林栋栋,还不打算起来。
我压着林栋栋的时候,心猿意马。
我我我我我有点想想想亲他……
怎么办我没救了,我居然会想亲一张随时散发着肯德基汉堡包味道的嘴巴!
Warning ——warning—— warning——
“你们在干什么?”
晴朗的天空放了一个屁。我急忙刹住,林栋栋同时睁眼,晶亮的黑瞳直视我的脸,我一僵,于是慢一步收手,而来人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
“你们在干什么?”
倚在门口的俊美青年冷着脸又问了一遍。
“你在干什么?”林栋栋扯扯我。他的大脑确实长在脚底。
“眼屎。”电视剧里用到滥俗的桥段原来是有现实基础的,“我在看,他有一粒大眼屎。”
风雨不动安如山……
林栋栋怪叫一声猛揉眼睛,美青年狐疑地盯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书,转身离开。
“栋栋,辞典还给你,还有,小心一点。”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幸好,林栋栋的大脑长在脚底。
“那谁啊?”我心慌慌。
“我老爸爸的老朋友的儿子。”林栋栋把书放回书架,一转身,突然神秘兮兮地放低声音, “跟你说件超级恶心的事情!”
“啥?”
“他漂亮不漂亮?”
“漂亮。”
林栋栋一拍手,又嫌恶地挥了挥:“他被他的大学导师性骚扰啦!”接着他更加小声,“其实他真的是给!”
晴朗的天空又放了一个屁。
“恶不恶心?男的跟男的……”
林栋栋夸张地吐着舌头,嚷嚷什么他爸爸局里正在处理这件事。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只知道短时期内我是无法振作起来了。
“兄弟,恶弊了?”
我呆,林栋栋摇我又晃我。
良久,我瞪他:“林栋栋,你床单下面藏了几本《花花公子》?”
(二)
风,缓缓绕过体育馆,正上方的太阳,那颜色中国红。
让林栋栋失望了,咱班撑不到给他杀鸡就成了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球队。说实话,杀咱班,那真比杀鸡还容易。
我们这十一个男生就很郁闷地坐在看台上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听那群丝毫没有集体荣誉感的花痴女们为敌人加油呐喊。
“林栋栋加油!”
“林栋栋你是最棒的!”等等等等。
对面高二(8)班的拉拉队令人毛骨悚然地齐刷刷一片站起来坐下去,吼声惊天动地:“神勇小前锋!神勇小前锋!神勇小前锋!”
这还没开始呢,场上俨然成为林栋栋的天下。
旁边主席台上尊敬的校长先生俯身问道:“谁是林栋栋啊?”
花痴女们争先恐后:“校队五朵金花之首(自封)!”“长的很像柏原崇的那个(我确实看不出哪里像了)!”“去年市里的MVP!”
“好的,好的。”校长乐呵呵地点头,“黏姆威批是什么呀?”
林栋栋,校长为你不耻下问,你面子大了。
唉!我还是忍不住挪到了最前排,很想看看他,预备见到他对着看台飞吻的臭屁样。
长哨声一响,准备区里的球员们列队上场,林栋栋低着脑袋走在最后。
“林栋栋加油!”汗……是个男生……
林栋栋猛回头,那男生跌回座位。
他吓坏了。
我也吓坏了。
五年啊,五年不曾出现过的死光级别“栋栋冻死人”目光再现!
他迅速转回去,所过之处,仿佛脚下的绿草正在燃烧——他在生气。
怎么回事?我担心地探出身子。
怪哉,鞋呢?
林栋栋现在穿的球鞋显然是别人的,松松地套在细细的脚脖子上,太大。我望向准备区,冷板凳上坐着他们班的大个子候补,他光着脚。
又一声哨响,开赛。
看来林栋栋是大受干扰,皱着眉头奔跑,速度没有平时快,动作没有平时帅——传球!好!现在球到了林栋栋脚下,他歪着身子险险晃过一个人,起脚就抽。
哨响,暂停,全场哗然。
球射偏了,一只鞋跟着飞了出去。
林栋栋怔住。队友捡了鞋还他。林栋栋发飙,骂骂咧咧去脱另外一只鞋。队友劝慰,场边举起个牌子要换人。林栋栋不从,跟人家拉拉扯扯。这时裁判介入。林栋栋最后在一片惋惜声中悻悻下场。
我慌忙追了过去。
“鞋呢?”
“没了!”
“怎么没的?”
“不知道!”
“在哪没的?”
“……厕所……”
找到他的时候。林栋栋一张脸臭得可以。
“ 龌龊小人,等我逮到你,我要给你的十二指肠打一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
“算了算了,明天下午还有一场呢,先想办法再弄双鞋来。”我也只有这样安慰安慰他。
“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那双球鞋对我来说意义非常你知道吗?”
啊!林栋栋!你真的这样重视它们吗?
久旱的心灵似乎预感到了雨露的滋润,长久以来的郁闷正在化为小小的期待……
“那可是问你表哥借来的!是你的也就算了,丢了就丢了,偏偏是你表哥的——你不是说过你表哥足球特别行吗,我还想跟他交个朋友呢,这先把人家的鞋丢了,我的名誉何在!”
……冷水泼得真是快啊……是哦,我的“表哥”……
“尤其可恶的是,那只猪竟然让我在球场上出丑!他爸的,我打死他!”
喂喂,这才是重点吧。
鞋子丢了,球赛(林栋栋强调在没有神勇小前锋的情况下)输了,我的心碎了。
林栋栋立刻展开了调查。作为他百用不爽的应试作文《我最铁的哥们XX》中化身小明小亮或者小刚的主角,帮他,我义不容辞。
所谓调查,不过就是林栋栋到处兜人。
兜到男生,凶巴巴:“喂,是不是你偷的?坦白从宽,否则小心我给你的十二指肠打一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
兜到女生,客客气气:“请问见过一双鞋没?……”
甚至想招贴寻物启事——要用他画狗不成画像猪的烂技术画鞋,但因为画出来以后怎么看怎么像两条小船,遂放弃。
真亏他还是所谓逻辑思维缜密的理科生。
“林栋栋,你得罪过谁没有,会不会是人家报复你啊?”林栋栋在市里也算小有名气,不排除遭人嫉恨——虽然我个人以为小小的班际球赛输赢无谓,搞不懂热血足球少年们的想法。
“那仨猪头!”
林栋栋大吼,飞也似的绝尘而去。
我尾随而至,只见高二(6)班门口四个人差点打起来。
“谁稀罕你的破鞋!”金花A道。
“全队就你鞋最臭!”金花B落井下石。
“神经病!”金花C火上浇油。
这厢林栋栋气得脸色发白,正欲发作,被我架住离开。
难以置信,校队里次次合作天衣无缝的五朵金花在场下竟然是这个样子。
林栋栋不依不挠,结果高三那朵金花更高明。无框眼镜后面细长双眸微眯,目光不屑,视我辈如草芥。
此时无声胜有声。林栋栋竟也无话可说地退却了。
(三)
“母亲~~~~~~~!!!!”
哇呀呀,这一声娘亲唤的惊天动地,是没震的林家房子抖三抖,不过,一爸一妈一客人加一铁哥们我,四双筷子落了地。
我叫他好好跟妈妈说说,但是……这场面……
林栋栋咬着筷头梨花带泪,眨巴眨巴瞅着他妈。林妈妈楞是懵了一下子,随即弯腰捡筷子,她这一动跟下令似的,全体弯腰,林栋栋也钻到桌下,有啥没啥地空抓一气,还不忘继续朝他妈眨巴。几秒钟后全体恢复原状,除了林爸爸略被儿子的……不正常行为吓到,通通猛吃白饭。
林栋栋怨怨的目光横扫桌面,一片叮当悦耳声。低头拨了几粒饭,没有气馁,忽地深吸一气,憋足了劲又喊:“母——!”
林妈妈先“噗”了,一口汤喷的天女散花一样。又跟下令似的,叮当声戛然而止。
寂静的世界上,仿佛只剩下那热腾腾上冒的袅袅白烟……
还是陈鼐良(就是那个俊美青年,林栋栋的“奶娘哥哥”)率先打破沉默:“师母,您就依了栋栋吧(林栋栋一听有人帮自己说话,顿时神采飞扬),何必跟小孩儿较真呢(那边厢瞬间变脸,开始磨牙,奶娘毫不在意,继续出谋划策)。人说现在讲究德智体全面发展,您说栋栋吧栋栋除了体之外就什么也没了(林栋栋的表情越来越危险),您作为一个那末疼他的好母亲,应该是不忍心把他唯一的优点给抹杀了吧?”
“诶,是啊是啊,”林爸爸也在边帮腔,“栋栋这也算是长处啊,脑袋不中用嘛,会踢球也好啊,说不准明儿还弄出个中国的贝壳海母来……”
“是啊,伯母……那个……”我想作为哥们好歹也得说两句,但是林栋栋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几分警告之色:不要再损我,这里有豆腐,我随时可以自杀。
“唉……”林妈妈长叹,“真是的栋栋啊,你闹什么呢,让人家尧力看笑话了。你有尧力一半乖就好。得,东西都在储藏室里,钥匙在我包里呢。诶、那双阿迪达的底快断了,不能穿了啊……”
林栋栋早就光速离席啦。林妈妈低低地咬牙切齿:“比赛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又灿笑如花:“诶呀尧力啊、来来来,吃饭、吃饭。”
冷汗……
呼啦啦啦,刮风的艳阳天,神勇小前锋复活了,一穿上自己的宝贝球鞋,这架势,脚下生风箭步如飞,勇猛的能比罗那耳朵。
“孔尧力,你笑的极不正常诶。”
有个哥们告诉我。
呵呵,我就是要笑,我高兴啊我开心,你瞧林栋栋,多威风,多帅气!足球啊足球,我再也不嫉妒你了,林栋栋是为你而生滴,你是为林栋栋而在滴,所以,要我做小也是可以滴——
如果我有那个能耐象你一样轻轻松松地挤进他的心。
我无力地趴在栏杆上,目光追着林栋栋的身影,傻B一样自己逗自己玩。
“ 你想什么呐,那么色情的表情。”
吓了我一跳,色色色色色情?!我有吗?
回头一看,居然是陈鼐良。细眉细眼地笑的好不灿烂,惹的旁边几个花痴妹窃窃私语不断。
“栋栋真性感喔。你啊,每天就用那样的眼神看人家吗?太热情了吧。”奶娘慢悠悠地走过来,靠在我旁边的栏杆上,精致的下颚一扬,风吹的他碎发乱飘,他却很陶醉似的眯着眼睛。
色色色色色情——啊不是、热热热热热热情、不是、那个——每每每每天?!
看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的混乱样子,他笑的更开心了,接着居然偷偷地在我手背上摸了一下:“我可以帮忙哦。”
我的脚都软了!上天做证!我孔尧力虽然是个同X恋,虽然很很喜欢林栋栋,但绝对是纯情主义者!!!从我认识林栋栋开始,到今天整整十年零十个月,我唯一对他做过的就是拉拉手(小学时代),给他跑腿买早饭(整个初中),补课(中考前一个月,因为怕林栋栋考不上我那个志愿),送了一双球鞋(就前几天,还给丢了);我唯一想对他做的就是再拉拉手,顶多亲个小嘴儿罢了……那个干什么的——呜哇!我还未成年啊!
“呵呵。”奶娘又笑,“逗你呐傻B。你还是初级阶段,栋栋又钝的跟石头似的,谁看的出来啊。诶,大概也只有这末敏锐的我了。”
“…………”这个人——MD!
“不过啊,孔尧力,因为还是初级阶段,你还是早点把它扼杀在摇篮里吧。”
恶寒……这个人突然又用那么认真严肃的口气说话。
眼睛却不看我。
看着林栋栋。林栋栋跑啊跑的追着颗球,盘几下停一下,灵活的象只猫,一脸的专注,一脸的快乐,不知道看台上两个人用和这个空间里所有人都不同的目光在追着他的影子。
闪避,盘球,冲刺,一秒钟的停顿,起脚,射门。
举起双臂,欢呼。整个场地就这样沸腾了。林栋栋给他的队友们阿栋阿栋地喊着乱揉乱抱,他的班级在大喊着他的名字,阳光是热的,汗水是透明的,喧闹的青春啊,辉煌的青春啊,林栋栋的青春多么美好!
我刚开始觉得他的侧脸挺落寞的,陈鼐良就直起身打算走了,双手插在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里,来去如风,优雅的不得了。
“不要和栋栋说我来过。”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觉得他怪阴森的,虽然漂亮,现在觉得他人挺好,不知是不是因为是同类,惺惺吸惺惺了。
我背转身,看见林栋栋向我招手,也许是向我身后朝他兴奋呼喊的人,我笑笑。
陈鼐良看他的目光分明是喜欢。
喏,奶娘,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敏锐的啊。
(四)
一中的朝会是很无聊的。
不过看起来没有哪个中学的朝会不无聊。
听训导处主任声情并貌地朗诵着红旗下的讲话听的我直犯困,这时候林栋栋捅了我一下,吓的我一激灵睡意全消。
那家伙隔着一排人又来捅我,嘴里呢呢哝哝不知说些什么,搞的人家烦了就直接换了位置。
“你干嘛?”
林栋栋眨眨眼睛:“我想在朝会上把那双鞋找出来。”
鞋?对了,我都快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是啊,那鞋还不知是怎么给丢的呢。
“慢着,朝会上你要怎么找?”
林栋栋捂住嘴巴咕吱咕吱乱笑一气,眼睛往上边瞄了瞄,转过来看我,贼贼一挤。
此时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就在我闪神的那个瞬间,林栋栋从我面前平地蒸发了,回神才发现他三步并两步地跳上了主席台,霎时明了——
“各位,我是林栋栋,我的球鞋丢了,哪个好心人偷的,拜托立刻还来!”
好大的声啊,可怜主任女士被抢了话筒还被蹂躏了耳朵。下面一片喧哗,奇怪居然没有人阻拦。
我还没晕先,旁边一(8)班的男生先晕了:“昨吃饭的时候我只是说着玩玩,那小子真敢!”
“这不是我自己的鞋子,你们谁算计我的,偷了也没用,哈哈哈!但是!这是我哥们从别人脚上替我借来的!现在他还不出手了,要怎么交代呢?我告诉你们,我哥们人特正直,这样关乎个人信誉的事情,你们忍心让它发生在一个那末正直的人身上吗?”
老天给我个洞钻下去吧,这真是……我所听过的……最最精彩的演说……红旗下讲话的题目显显然已经变成《谁动了我的球鞋》,除了(6)班的队列中传来极为夸张的哈哈大笑声,林栋栋的愤慨陈辞把大多数人都唬的一愣一愣稀里糊涂,人家还真当出了什么大事件!
在这一片混乱中,一个颤巍巍的身影走上了主席台,橘红底子黄杠杠——
“通学儿~~贼四不四你呀地秋写~~”
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对着麦克风讲话,保洁员老妈妈的声音激动的发颤,手里抖抖抖地拎着那双鞋。
“俺在厕所里…………”后文被林栋栋一把抢断。
……………………
…………………………
“怎么会掉下去的……怎么会掉下去的……”
林家的浴室里,林栋栋已经陷入神不附体状态,一面使劲刷那经过洗礼的鞋子,一面喃喃自语。
“应该是你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去接电话吧,我帮你刷一下。”
那个乱七八糟的朝会在伟大的校长先生的呵呵呵的笑容中圆满结束(后来才知道林栋栋在实施此计划前居然跟校长通过气,而校长居然同意了并且在现场亲自阻拦了包括训导处政教处保卫科的干预——从此以后我看校长,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狡黠),预计将被载入校史。林栋栋找回了球鞋,丢尽了面子。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带着球鞋蹲XX……
林栋栋摇摇晃晃地走开了,我苦笑着拿起刷子,把这始作俑者收拾干净之后,我还得变个表哥出来呢。
“真是,怎么会把鞋都带到厕所里……”
“栋栋就是这样的人。”
刷子扑通掉水里。
陈鼐良,你是鬼啊,呼一下可以冒出来!
校长显然是已经和当教育局局长的林爸爸交流过了,而且,是作为笑话茶余饭后过了。怪不得我今天来这里的时候,看见林妈妈一手抱着肚子洗碗,林爸爸的面部肌肉抽搐不止,陈鼐良面壁。饭桌上趴着阵亡的林栋栋。
“栋栋啊,他喜欢把上心的东西都随身带着,从小就是了,以前也把我送的玩具掉粪坑里呢。”
肥皂扑通掉水里。
奶娘靠着门站着(从我认得他以来,这几乎成了他老兄的招牌动作),歪着脑袋,目光温柔温柔,浅浅地笑。
好在我知道他不是对我温柔也不是对我浅浅地笑,否则难保闪神。
他老兄的目光遥远着呢。
“你跟他很熟啊。”
“比你跟他熟多了,简直可以说是熟透了。”
奶娘笑嘻嘻的,一脸你吃醋吧的表情。切,我吃什么醋,全校跟他熟的人多的是,还有幼儿园起就认识的呢,我各个都吃一遍还不酸死。
不过是心里有点那么不爽罢了。
“我都没听他说起过。”
“……是吗。我们可是亲梅竹马呢。”
依旧是笑着,却是说不出的心酸。
我拎起刷干净了的鞋子,水珠直往下掉,盆里的水晃啊晃的,映着我的脸也是一下一下地起伏。
“……就是因为那件事情吗?”
奶娘还是笑。
“不要怪栋栋,他是爱憎分明的孩子啊。”
然后不笑了。“所以我说,栋栋既然是真把你当老铁,你就仅限于此吧。”
我们有那么一会儿谁也没说话,默默地对视着。
我先逃开了,陈鼐良的目光太真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林栋栋晃晃悠悠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爸的,一群没良心,钱多啊,打个电话来哈哈哈笑……”
奶娘和我会心一笑。
被林栋栋撞个正着。小子吃了炸药似的就一激灵,嗖地蹿过来挡在我面前。
“陈鼐良你别打尧力的主意!”
什么跟什么啊,我站了起来,刚想说话就一阵头晕——蹲太久了。
“……我打什么主意了你到是说说?”
陈鼐良的口气冷的象冰。
到是林栋栋语塞,在那里支吾半天,最后粗着喉咙一吼:“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自己是干什么的自己清楚!”
“林栋栋……”我拉拉他,被甩开了。
“你想说什么?”真也想劝劝那位,可惜够不着。真是混乱的一天,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地尴尬着,觉得越来越头大,头大着,火也开始大起来。
“同性恋是不是?对,我就是同性恋。” 陈鼐良一昂首,笑的壮烈又凄凉。“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这样,把你们家孔尧力护的死紧干什么,怕我抢了他还是吃了他?你不会也有这癖好吧你!”
林栋栋眼珠子都绿了,冲上去揪了人家领子就把陈鼐良重重地摁在墙上。
“林栋栋!”
“你说谁同性恋!!你自己有毛病别把别人也拖下水!!!你再说我是同性恋,信不信我揍你!!!”
“林栋栋!!”
我喉咙粗了。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堵的要命,我喜欢林栋栋,但是现在我对他很生气。
林栋栋还不明白,一脸无辜:“你干嘛?”
“算了,别说了。”
“诶?你干嘛!对这种人不用客气!他是同性恋诶!”
我的气直往上涌,心却坠坠在往下沉,一激动就给了他一巴掌:“同性恋就不是人了?!你哥们我也是同性恋怎么着!!你不就跟个同性恋哥了十年的们?!”
很清脆的一声,啪的一记,清的我心跳停了一拍,脆的好象林栋栋的脸会因此而裂开。
“你你你你你你——”林栋栋懵了,指着我你了五六个你还你不出来。他背后,陈鼐良,缓缓缓缓地摇头。
林妈妈小碎步跑进来,哎呀哎呀孩子们这是怎么地啦!
林栋栋直着眼神夺门而去。
我低头看看我的鞋,不知怎的又浸水里了,漂呵漂的。我抬头看看奶娘,我问他,我刚刚说啥末啦,他摇头又摇头。
一口气写到这里,姐妹们,腐烂歇歇先……あお我的哥哥,表打我ZZZ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