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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二、铜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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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铜钱
花玉倚终被人追得苦了,手里暗攥了一枚铜钱,心中计算着步子。他左袖里的摩剑比之“气凝投石”杀伤力更大,但在对方还没有识破自己的真实身份时,他还不想完全暴露,以免再无回旋的余地,那时自己就是有三头六臂的本领,也休想生离钱府了。
约摸沈公子发功愈加不留遗力了,花玉倚旋转成螺,还身左手劈掌,掌风劲道十足,吹得后面赶来的沈公子垂发飘扬。沈公子喝道:“好掌力。”一个“力劈华山”,人在半空右手成掌,借落降之威,只往花玉倚劈去。
花玉倚见他中计,大喝道:“着。”右手中、食二指甩出那枚铜钱,去势如疾风,人在空中的沈公子吓得大骇,然已躲闪不及,只听得“啪”的一声,沈公子竭力避开要害,但肩井穴上仍是中招。花玉倚左掌为虚,右手抛出的暗器才是实,聚集的力道何等惊人!只打得沈公子骨架如散了一般,闷哼一声,人便向后飞去,跌倒在那个□□伯仲的身旁,脸色惨白,嘴角也流出了一道血痕,显然受伤不轻。
花玉倚一招得手后,气息便弱,身子一晃,差点没有支撑住,急忙吸了口真气,稳定心神,冷笑道:“适才你们偷袭我,眼下你我扯平了。”又想你也尝尝苦头吃吧!背上的痛不知不觉中也减轻了些。沈公子捂着肩头,冷冷道:“胜败未知,岂能论平!”甩开那□□伯仲的搀扶,晃晃悠悠地竟站了起来。花玉倚“哼”了一声,心里倒也佩服他硬朗,相比之下,自己还是未占上风。当下于左手又抓了三枚铜钱,此次却光明正大的没瞒沈公子,说道:“金某人常年行走江湖,所以便向一位武林高人讨了几手暗器上的功夫,以做防身之用。以前自恃发暗器的本事,对绿林道上的一些朋友们也真没放在眼里,谁知在堂堂钱伯仲钱大老板的家里碰到李鬼扮李逵的奇事,实是令人匪夷所思!若传到江湖上去,不知道诸位还用不用混了。”
沈公子喝道:“你有命走出去再说了。”却下意识地瞧了一眼花玉倚左手上的铜钱,似乎对适才中招很是心有余悸,区区几枚铜钱已让他不敢肆无忌惮了。花玉倚看破了对方的眼神,笑道:“金某是诚心诚意来贵府上拜谢钱老板的,恰巧见到贵府上的精彩舞蹈,便生出购买之心。至于价钱上咱们可以慢慢商量,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么!’就是最终没有成交,你们又犯得着谋害我金某人么?”花玉倚这招叫做“投石问路”,以此来试探对方倒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官府派来的。
沈公子冷笑道:“你金老六来路不明,却又大把大把的扔着银子,过着如此花天酒地的生活,你莫不是官府派来的鹰犬,来此做诱饵来了?”说着,恶狠狠地瞪着花玉倚。花玉倚终于明白他们怀疑自己的真正所在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哈哈”笑道:“原来你们怕我是官府的捕头呀!”摇头笑着不停,好像是见到了天下最为滑稽可笑的事情。
沈公子被他笑得心里发麻,紧着眉头,喝道:“你什么意思?”花玉倚脸色倏变,冷冷说道:“叫你们的老板出来吧!有话当面谈谈,那时若还以为我是公差,再杀我也不迟呀!”沈公子难以置信地盯了花玉倚半响,终因慑于对手的暗器,举手拍了三下,扬声喝道:“请二叔。”墙外便有人高声喊道:“请老爷。”一连传了数回,直达数百步之外,花玉倚始终弄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进得这座院子来的,暗暗心惊。
“哈哈……。”一个略显苍老的笑声由外而来,只听有人说道:“金老弟,那你会拿出什么事物可以让老夫信服你呢?”话音未落,几条人影跳进了院内。来者共是五人,围首的当然是正主钱伯仲。左右四人都是让人一见之下就知道武功精明得很的硬茬,其中赫然有一个与去疾道人极为相似的道士,只是左脸上没有刀疤,一双阴险的眼睛不断地眨着,令人看得很不舒服。花玉倚暗道:此人便是那位去邪道人了,或者说是言不虚。想起陈小姐就在这个院子里被他和死鬼米雄害死了,心中怒火中烧,强自忍住,冷笑道:“钱老板,幸亏小弟身手还算敏捷,不然的话,可能早就呜呼哀哉了!”
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那个□□伯仲哀叫道:“爹,帮江春废了他的一对招子。”钱伯仲脸现怒色,喝道:“住口,没出息的东西,你老子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使了一个眼色,左右两名手下便上前扶走了钱江春。钱伯仲不理会儿子的吵闹,只看着花玉倚,双眼透出一股比那位沈公子尤为强烈的杀气。如果花玉倚不能说服对方,那结局只有一个——死。
一块红色的腰牌亮出,花玉倚晃着手里的这块护身符,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来襄阳是奉公孙庄主他老人家之命,特来贵地采购一些能上得了台面的货色的。”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冷笑道:“此次跟随我来到襄阳的还有一批精干的好手,以供在下使唤。”钱伯仲等人惊讶地看到花玉倚的手里拿着的腰牌果真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公孙剑庄的令牌,而且是第一等级别的“红宝石”之尊令,都暗吃一惊。公孙剑庄威名显赫,在大江南北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商行、店铺,势力之庞大,影响之广泛,近年来只有总舵设在洞庭湖君山的希言帮能与之相提并论。只要手执令牌,可在任何公孙家名下的店里取银子,又因级别的高低而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待遇。昔年公孙纯均赠了黄金屋一块“红宝石”令牌,但黄金屋从未用过,扬州师徒二人临别时,黄金屋便把这块令牌送给了花玉倚。花玉倚睹物思人,身上常怀端此物,不想却于今日危机关头竟然派上了用场,此事之奇异恐怕是任谁也要瞠目结舌的了。
沈公子细瞧之下,凛然说道:“果然不假。”然后对钱伯仲摇头说道:“二叔,小侄曾与公孙家的几个子弟打过交道,只有最高级别的外派人员才可以有资格配带‘红宝石’令牌。换句话说,凭公孙世家的信用和实力,单单这块令牌就足以在顷刻之间弄来数十万两白银,甚至更多。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假造就可招摇撞骗的。江湖上的朋友还有‘公孙令牌行天下,皇帝银票莫难及’的美称哩!”
钱伯仲脸色一缓,方孔眼睛眨了眨,微笑道:“金老弟,你既然是公孙家的人,为何不早点说明,咱们就不必费了这般大的周折了。”花玉倚叹道:“人在江湖,需知小心能驶得万年船,否则庄主也就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令牌交到区区在下的手里了。”钱伯仲笑道:“那是,金老弟所言极是。适才多有冒犯,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才是。公孙家富可敌国,公孙庄主更有财神的盛名,钱某此次是确信无疑了,咱们就算不打不相识吧!”说罢,拂须“哈哈”大笑。去邪道人和另一个四旬、长着一双隆凸眼睛的黑脸汉子也陪着笑了起来。
沈公子却冷静地说道:“金六爷的伤不知要紧不要紧?”花玉倚装作方才想起此事的样子,抚摸着背嘟哝道:“打得金某好不生痛。”沈公子笑道:“六爷也把在下打得骨头都快碎了。”花玉倚狡猾地赞道:“好掌力。”沈公子也狡猾地赞道:“好暗器。”二人惺惺相惜,相视一眼,都是捧腹大笑。
花玉倚乘机问道:“金某不解的是,之前在下与沈、钱二位公子分明在贵府韶华院里的,如何却来到这里?”钱伯仲和沈公子神秘地笑了笑,去邪道人及另一个长着一双□□眼的高个子执守着手下的本份,低头不语,但花玉倚这个有心人岂能放过去邪道人,揪住了他眼睛里掠过一道耐人寻味的畏缩。心中暗道:“你也有畏惧的时候么?”去邪道人似乎感觉到花玉倚的注目,心里发虚,双眼不停地滚动着,更加惶恐不安起来。
花玉倚不屑地抛下令他鄙夷得以不能复加的人,微笑道:“能否让在下见识一下货物的品性呢?”钱伯仲“哈哈”笑道:“当然可以了,你我双方冰释前嫌,化去彼此的猜疑,生意是一定要做成的。”说罢,向那个□□眼的手下挥了挥手,□□眼拖着他那条已然瘸了的左腿一拐一拐地来到一间封闭的房屋门前,笨拙地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拣了其中的一把尤其大的,插进了铁锁里,鼓动了几下,“吱”的一声,那大锁应声而开。房门被推开,□□眼闪身让到一旁。钱伯仲笑着说道:“金老弟,请。”花玉倚说道:“您先请。”钱伯仲便当先进入屋子去了。
花玉倚和沈公子随后一同走进房间,忽觉一股比之屋外愈加阴柔的气息钻入鼻孔,抬头一看,立即被眼前极其诡异的事情惊得双目瞪圆,呆立在当场,半响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