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商之戒尺》朱*凌

8、六、豪杰

　　六、云峰唤来自己门人，大家恭顺地向黄、朱二人行礼，齐声道：“黄师伯、师伯母好！”黄金屋平白多了这么多的师侄，笑的合不拢嘴，连声夸奖他们几句。云峰的弟子中有的岁数甚至比朱金钗都大些，倒教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正当众人相互认识时，忽听有人嚷道：“哎，你们倒底让不让见房老爷子？”古风怒不可遏，脸色甚是难看。云峰愕然，便有人很快地为他解释了一番。黄金屋亦道：“二弟，我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云峰笑道：“大哥，何用这般客气？但说无妨。”黄金屋说道：“我辈自诩为侠义之士，平时铲奸除恶的事没少做。今日之事，人家找到玄武门来，想来必有隐衷，岂能另当别论？咱们禀明房师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非黑白，纵有天大的事，皆以正邪、善恶来判断，如此我等也不枉称一个侠字了。”云峰微一沉吟，说道：“也好，一切就让恩师出面裁决吧！只是做弟子的在他寿辰之日还麻烦他老人家，真是渐愧之至。”黄金屋安慰他说道：“咱们做晚辈的能明事理，倡引正义，谨守侠义本份，师伯断不会不高兴的，反而会称许才是。”
　　古风欲言又止，脸色像深秋霜打的西红柿般，经太阳光一晒就有些蔫了，甩袖微“哼”一声，索性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悄然离开了茂林碑。
　　“铛”“铛”，忽然玄武门巨钟发出惊天声响，连敲十次，声震四野，闻者无不肃然。云峰大喜说道：“恩师就要出关了！”黄金屋则叹道：“自登封一别，我与内人已快二十年没有见过房师伯了，不知道他老人家身体尚康健否？”云峰笑道：“我们一同去迎接在下恩师吧！”众人欢天喜地的拥着二人便往玄武宅子涌去。
　　花氏夫妇却拦住朱金钗，只听花娘子说道：“承蒙您屡次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恩人请先受我花家一拜。”说罢领着丈夫和儿子就要下跪。朱金钗忙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姐姐莫折煞妹妹了！”不教花家施此大礼。正推让间，黄金屋见没了妻子，暂别了云峰，沿原路寻来。让花不才看到，与儿子抢至面前便给黄金屋深揖一恭。黄金屋吓了一跳，双手扶住花氏父子，正色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侠义之理应所为，花兄弟，日后千万不要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花不才只是紧握黄金屋的手，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黄金屋抚摸花家少年的头，温和的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花不才答道：“不才为他取名为玉倚，源于一首‘扶玉倚’的诗而来的。”黄金屋笑道：“斑彩多姿的美玉能够倚靠什么呢？只要不是倚市门俗庸一生、仗势欺凌他人就好。‘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再以自身的修练，倒能成才。很好，很好！”也不知他指的是名字好，还是人好。朱金钗则笑道：“有玉相倚，不是富贵之身便是得美女垂青，呵呵。”她见花玉倚脑门上起了血包，头发散乱，双眼瞪得大大的，小身子骨略显单薄，油然生起了怜惜之情，从怀中掏出手帕为其按住。花娘子急忙接过。朱金钗笑着为花玉倚梳理整齐乱发。几人同向玄武宅院走来。黄金屋忽觉身边的花不才变得愁眉苦脸、神经紧张起来，笑道：“万事有我，花兄放心就是。”花不才苦笑，身子却仍有些抖颤。
　　玄武门派的大宅院深而又宽，了望塔巍峨耸立，仰望可见几位监守岗位的玄武弟子那昂首坚定的身影。亭榭楼台任意、粗犷地点掇在周围。古木参天，苍劲、斑痕累累的树皮仿佛在向参观的人们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广场上，摆了百来八仙桌，座无虚席，酒菜如流水一般上上下下。此处原是玄武弟子平日习武较艺场地，是以极为空旷。玄武近来好生兴旺，门人众多，几达上千之数，端得是名门大派鼎盛之象。
　　黄、朱身份不凡，被安排进大厅就席入座。花家三人因为黄朱的关系，迎宾不知内情，破例也请尾随其后。
　　黄金屋迈步率先踏入客厅，眼睛一亮，不由得暗吃一惊。厅内正墙上粘挂着一个大大的寿字，案上寿桃碟碗层叠，香火缭绕。两侧正饮酒闲谈的众人也停下同时向他望来。云峰上前笑道：“黄大哥、大嫂，来来，让小弟为二位引见引见咱们江湖上的大派代表及武林名宿。”有的便叹道：“没想到在山西能见到苏州黄大侠夫妇，真是令人欣慰。”黄金屋、朱金钗闻声望去，只见此人头发灰白，脸方眼大，太阳穴上微微隆起，一身的精神抖擞，显是练刚猛路子的高手。云峰介绍说道：“这位是河北赵州的老英雄，人称‘大力北斗星叟’的吴广济吴老前辈。”黄、朱大方地行礼问候，黄金屋说道：“久闻北方自房老爷之下尚有两位老英雄，世人尊之为‘南北星神’，今日有幸得见其一，实是黄某与贱内荣幸之至。”这吴广济乃少林寺正统年间十八罗汉之一明智大师的座下俗家大弟子，以大力金刚手威震武林，实是河北行省武林中的第一豪杰。今次却是受少林寺委托，代表少林寺来向房岚祝寿的。只听吴广济朗声笑道：“那都是江湖上朋友们的抬爱，过誉过誉了。倒是二位侠名远播，所做所为令人钦佩不已，这才是我中原武林人人之楷模呀！”朱金钗笑道：“说起楷模，没有比今日的老寿星更合适的人选了。”吴广济愕然，然后笑着点头，连声道：“不错，不错。”
　　吴广济身旁有一位年近花甲的老道士，眼睛精光闪烁，一缕山羊胡子甚是扎眼。背负一把三尺长剑，想来定是用剑高手。云峰待吴广济坐下后，便来介绍此人，说道：“这位是武当派首席长老白须道人，一柄连环追魂剑打得湖北英雄无不倾服。”黄金屋识得其师兄紫霄真人，二人交情不浅，就有些爱屋及乌，抱拳笑道：“原来是武当白须长老，久仰久仰。”白须道人单掌还礼。黄金屋问道：“贵派掌门近年可好！”白须一怔，笑道：“不想黄大侠识得掌门师兄。掌门师兄乃得道之士，深谙至理，为悟‘天道’，五年前已闭关参修我道家此无上法门，这份品苦定性、静心悟道的造诣为我武当同辈所不能及矣！”云峰说道：“紫霄真人闭关后，武当就暂由白须长老主持。您老日理万机，此次却风尘仆仆地赶来，为我尊师祝寿，真令我玄武门上下感激万分！”白须谦然一笑。
　　黄金屋心中却想：“少林、武当弟子遍及十八省，一直是江湖中的数一数二的大派，领袖武林何止几百年！眼前这两位固然是武林名宿、武学好手，然而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所代表的背后庞大势力对房岚的敬意，才是尤使人震憾的。”联想与玄武齐名的、自己现掌管的白虎门，人才凋零，其势渐微，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白须之下还有来自峨眉山的不音师太、以善制药物闻名的华山长老百草先生、青城新掌门梧桐子等江湖各大派的人物，尽是成名已久、声望赫赫的精英之辈。
　　大家正热闹着，忽听有人喊道：“来了，老寿星来了！”众人齐刷刷地站立起来，准备恭迎玄武创派祖师——房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