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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八、奇案 ...

  •   八、花玉倚刚随刘长庚等人退至耳房,就见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对互相搀扶的老夫妻,后面紧跟着两个家奴,一见就是富贵之家。那对老夫妇哭天喊地给冯大人磕头,请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冯大人面有愠色,再拍惊案,喝道:“休要啼哭,二位老人有何冤屈,且待与本官慢慢道来。”
      从两位老人的断断续续的哭诉声中,花玉倚方才得知此二人乃襄阳陈员外夫妇。只听那陈员外哭道:“我夫妻有一独女,名唤翠翠,年方二八,尚未出阁,生得花容月貌,性情温顺,平日里最是孝道,夫妇二人只盼再等几年,为女儿找个上门的好女婿,一来可继承家财,二来互相也有个依靠。未料到今晨,侍候女儿的丫鬟敲门请小姐洗漱,久不闻屋内响动,害怕的连忙叫我夫妇,待我等撞开房门,只见女儿闺房哪里还有女儿的影子呀!我家上下惊慌失措,四处查找,终寻不到丝毫痕迹,我女儿一丢,便如失了主心骨一般,如何不教人痛心疾首,还请青天大老爷,念在我夫妇二人年到四旬方有这一点血脉,快快找到翠翠,好教我等安心呀!”说罢,与老妻不住磕头,看得人心酸酸的。
      冯大人忙道:“二位快快请起,本官这就派人到你家破此迷案就是。”然后喝道:“刘捕头何在?”刘长庚忙上前听候吩咐。冯大人喝道:“本官命你率些人手立马赶去陈府调查陈小姐失踪一案,你是老捕头,细细搜索闺房内的蛛丝马迹等等,自不由本官与你详说,需速去速回,与本官同审此案。”刘长庚大声说道:“是。”接了令牌便下堂来聚集人手去了。冯大人又喝道:“宋捕头何在?”宋虎上前应道:“卑职在。”冯大人喝道:“命你速带些人手暂闭城门,以防陈小姐被贼人掳出城去。”宋虎也接了令牌去了。冯大人叫吴师爷执笔,依陈氏夫妇的描述,画出陈小姐肖像,然后出榜张贴于城内,宣赏寻人。一时间襄阳府上上下下的捕快、衙役几乎全部出动,如一张大网撒下整个襄阳城池。
      刘长庚叫来花玉倚,说道:“你经验不多,就随我去陈府吧!”花玉倚自然应承。却听刘长庚小声叹道:“这是今年第十九名失踪女子了。”花玉倚暗吃一惊。当下,刘、花一行十余名公差拥着陈员外夫妇往襄阳城东的陈家奔去。
      众公差到了城东陈家,果然宅门深阔,仆人侍女甚多。此时的陈府人人都像热锅中的蚂蚁一般,惶惶不可终日。花玉倚随刘长庚等捕快直入陈小姐的闺房,摒退陈家人等后,只见室内安放着墨漆罗钿屏风床,红罗圈金杂彩绣帐,床左有一暗红色的低矮几案,几案上搁着一双小巧如莲瓣的绣花鞋。东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鱼虾墨画,下面有文案专门摆放着几盆茂盛的绿色花叶,花玉倚却没有见过。西壁上挂有一张仕女图扇,壁下有张粉色的桌子,上面置些笔砚文房之物、妆奁犀骨玉梳等。桌子旁侧还有一较大的花瓶,里面塞满了轴卷,想来必是陈小姐闲情逸致下的书画笔墨。
      刘长庚表情凝重,低声喝道:“大家四处找找线索吧!”众手下便散开了去,于房内房外细细搜查起来。刘长庚默默地在房内轻轻绕了一周,深深叹了一口气。花玉倚不解其故,问道:“大哥怎的忽然叹息了?”刘长庚盯着地面,沉声答道:“兄弟,你有所不知,陈小姐的房间地面上是由青砖铺砌而成的,再加上陈府的人慌乱中于房内走动,使我已然看破不了任何有疑点的脚印了。”花玉倚奇道:“大哥能从脚印上瞧出什么端倪么?”刘长庚略有傲色地说道:“当然。”便往闺床走去,花玉倚忙紧跟其后。
      二人来至床前,掀开纱帐,一股使人微有点昏晕的异香弥漫在帐里,须臾便消失得再也闻不到了。花玉倚忆起那个声如云雀般甜美喉音的女孩绿衣,她身上就有种类似的淡淡香味。想到她,花玉倚脸色倏然红了。刘长庚却没注意到,看见床上的被褥整齐,伸手就在空中抓了一下,迅速拿到鼻子边闻了闻,点了点头。回首见花玉倚正疑惑地看着自己,微笑道:“你闻到了什么?”花玉倚脸红红地说道:“是女儿的香味吧!”刘长庚两眼闪过一丝笑意,只说道:“咱们到别处瞧瞧去。”
      刘长庚走到闺房内惟一的南面窗前,俯身细审了一会儿,花玉倚见他最后摇了摇头,似乎是放弃了什么想法。刘长庚架起纸窗,映入眼中的是盛满荷花的池塘,可以想见陈小姐站在窗前,欣然观赏的花池的情景。一个少女略带有几分沉思、几分宁静、几分喜悦的活色生香的美丽画卷,使人怦然心动。可惜而今荷花依旧,观者已非,令人不禁为之嗟叹和感伤。刘长庚有些烦躁地在房间里左右各转了三圈,看得花玉倚头都大了,正要说话,却见刘长庚飞快地跳到东壁放着花瓶的文案前,扬手就从花瓶的花丛里挑出一枝血红色的花枝来,竟惊讶地喊道:“曼陀罗!曼陀罗!”众人闻声赶来,忙问原委。
      未等刘长庚答话,一名老捕快亦陡然变色地失声说道:“曼陀罗!‘色空煞’!”声音竟有些微微颤抖。花玉倚一听见那“色空煞”三字,脑子里立马呈现出血色的夕阳下,熊熊烈火焚烧中的花家宅院,紧接着是父母的笑容忽然化为乌有。不由得痛恨万分,脸色转青,便问惊魂未定的那老捕快,说道:“你说的是‘鬼愁三煞’么?”老捕快喘着粗气回道:“是呀!几年前,那三个大魔头在襄阳府上可是做下了好几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呢!花兄弟也听说了。”当下,众人议论纷纷,都道鬼愁三煞重返襄阳了,百姓可又吃大苦头了,人人犹如临逢大难,各个惧怕不己。
      刘长庚紧锁眉头,喝道:“大家休要惊慌,也不见得就非得是‘色空煞’做的案子,且待本捕头再往下调查后,方可定论,你们在此之前,绝不可随便乱说,无故扰民的罪名可不是诸位能够担当起的。”众公差这才停止喧哗,但私下里早就吓破了胆,有的竟精神恍惚,不敢查下去了。刘长庚恼怒非常,喝退胆小之人到外守候,叫其他老捕头再到陈府墙头、墙外看看有何踪迹。待屋内仅剩下刘长庚与花玉倚后,刘慢慢地拾起那朵令大家为之色变的曼陀罗,轻轻地说道:“鲜艳的曼陀罗呀!你终于又出现在我刘某人的眼前了。”
      花玉倚尽力用平稳的情绪问道:“大哥,是不是这曼陀罗与色空煞有关连?只是江南之地怎会有这等外艳而内毒的花儿呢?”刘长庚叹道:“自然,曼陀罗生长于云南瘴气浓郁的山林间,不是谁都可以经万里之遥弄到襄阳而花儿还这般艳红的。曼陀罗是色空煞每偷窃女子的必留之物,花在人去,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女子的名节和性命。”说罢长长叹了口气。
      花玉倚义愤填膺地喝道:“难道这世间真有如此丧心病狂的畜生么!难道这大千世界,就没有人能够使之绳之于法的么?”刘长庚为花玉倚所感染,激动地说道:“不瞒兄弟,哥哥我何尝不想早日捉住这几个恶贼,然而鬼愁三煞的手段之诡辣,武功之高强,心计之阴毒,实非我等区区几个知府衙门内的捕快就可以破案拿人的,否则十几年前,我刘长庚就已与师父抓住他们了,师父也不会饮恨身亡!”花玉倚越听越恼,怒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鬼愁三煞会不得好死的。”
      “好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花兄弟真乃初生牛犊,毫不畏虎也,哥哥佩服你。”刘长庚拍了拍花玉倚的肩膀说道:“再让我们好好搜搜,若能顺藤摸瓜,找到鬼愁三煞的老窝,今次可要请知府大人搬动大军,一举为民除去三害。”花玉倚红着眼睛,沉重地点了一下头。刘长庚还以为花玉倚听鬼愁三煞为害民间的故事多了,故深恶痛绝之,却怎会知道花玉倚与他们有着何等的深仇大恨呢!花玉倚暗暗向天祈求:“愿父母在天之灵,保佑孩儿早日为花家报仇血恨。”暗庆自己转而回到襄阳,若能因此剪除那鬼愁三煞,于公于私,都是幸之又幸的好事。
      再看那东壁上的陈小姐的遗画,画得栩栩如生,尤为一幅荷塘月色,画家捕捉到池水中的月光、轻风拂过荷花时荷叶微微摇曳、水珠滚落的那股一瞬间的神韵,就连不太懂画的花玉倚,也被这幅充满了灵气的画作所感动了,认为此画说的上是神来之笔。不禁暗叹陈小姐红颜薄命,怕于此刻早已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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