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商之戒尺》朱*凌

5、三、命悬

　　三、众人眼见那秀才就要落败，古风也正要好好惩戒对方一番。忽然青石后面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爹，姑姑不是常说：螺旋么！”秀才一听，如梦方醒，大叫道：“妙哉！”人俯身弯腰，旋转成螺，在链子锤下方，一眨眼便转了出去。
　　金中窥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就那么飞了，大怒，拎着链子锤气急败坏地追赶秀才。秀才就地转圈，到了金中窥背后攻出一剑。金中窥闻得风声，大喝，一式“横看成岭”，单掌竟向后横扫秀才。
　　秀才慑其气势，不敢真以剑相抗，又转身闪了开去。他若提剑砍下，金中窥的左臂自是不保，但秀才也难逃流星锤一击，小命怕也就呜呼哀哉了。
　　金中窥这回真是恼得莽性大发，也不顾什么误伤无辜性命的门中戒律了，拼了命也要挣回面子，当下势如猛虎下山，连出杀招，欲速战速决。秀才吓得脸上也没了血色，只知在场上转圆。
　　这番打斗的确蔚为壮观，两人都拿出了压箱的本领，颇有江湖好手风范了。只可惜，两人看起来是在各打各的，似乎彼此毫不相干，一个在那不停地玩着转圈圈，另一个则声色俱厉地舞着链子锤。要不是古风在场，那帮白衣弟子们怕是早忍不住捧腹大笑了。
　　古风见准备好奚落秀才的话已派不上用场了，气得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大喝道：“打左下方。”
　　金中窥想也没想，应声抡起链子锤打在左下方半空中，果然再次挡住秀才去路。秀才转得有些昏晕，不及躲闪，恰巧他一脚踩在泥泞处，“啊”，人向后便倒，方才避过腿折之厄。一只大手扣住秀才的腰带，巨力袭来，秀才瘦小的身子已被拎了起来。
　　金中窥这手“力举千斤”，端得厉害，秀才人到了人家头顶，全身乏力，哪里还谈得上反抗，空有剑在手，却已无用武之地了。
　　就在此时，先前那一声稚嫩的童音及时响起：“腰带”。秀才也真听话，伸指竭力扯开腰带，一个翻身，落下地去，“噔噔”，踉跄倒退十多步，猛然觉得裤子松动，大有滑降的意思，急忙扔下长剑，双手托住，脸躁得“刷”的一下就红了，大骂：“竖子戏耍老子不成”。
　　金中窥手里攥着黑色的腰带，听到秀才的话，脸都青了。秀才向青石后面又骂道：“小子教吾当众脱裤子么？”
　　古风瞧出端倪，人家并不是在骂金中窥，喝道：“何方高人，还请出来说话。”他见大弟子几次都可以拿下秀才，只因石头后有人出言提醒，竟使得秀才无不有惊无险。虽说听起来像是小孩子家，秀才也以大教训小的样子，但怎会有这般见识？何况这秀才本人也疯疯颠颠的，想来莫不是什么江湖怪客？也未可知，是以请那人出来一叙。只要露出庐山真面目，纵是武功绝顶，在玄武家门口的，还怕了他不成。
　　秀才也嚷道；“还不快出来帮吾。”从青石后果然闪出俩个人来，一大一小，大的竟是位身材苗条、眉清目秀的年青女人，上襦下裙，粗布浅蓝，姗姗走来，显然是良家裹脚女子。就是皮肤的微黑，也令人感觉有种天然不造作之美。小的是个小男孩，淡青色衣裤，相貌像极了那女人，只是那双眼睛反而与秀才很相似。
　　一阵冷风拂过，女子衣襟飘飘，人随风晃动，犹如一棵在风中摇曳的黑牡丹，使人担心她随时会有被吹跑的危险。
　　俩人与秀才会合一处，秀才低声埋怨道：“谁叫你们来的。”不住口的数落女人。女人脸红的垂下头去，竟不吭声。那小孩却说道：“爹，娘是怕你”。“玉儿”。女人截住男孩的话头，没让他说下去。秀才瞪了好一会儿，也不再说女人了。
　　古风双目差点冒出火苗来，敢情这三人是一家的。小孩恐怕就是自己以为什么的那个江湖怪客了。再看身边的弟子都呆瞧着那女人，暗骂：“一群笨蛋，没见过女人么？”一手顶住金中窥的后背，低喝道：“拿下再说。”金中窥正盯着人家妻子，看的入神，没听清师父说的话，人便被一股大力推得冲向秀才一家。
　　秀才双手抓着裤子，一时哪里能空出手来，惊得大呼。金中窥心道：“不好。”不好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一柄长剑迎刺过来，金中窥借机闪身让了过去。却是那女人拾起丈夫的剑，一剑化作双剑急攻金中窥。这小女子表面上弱不禁风的，运剑的功夫可远比他丈夫高明多了。金中窥暗暗啧舌：“还看走了眼呀！”当下不敢大意，沉着地见招拆招。他是不愿意和女流之辈动手，旁人还以为那女人不但剑法好，力道也甚是惊人，要不怎会迫得以力见长的金中窥以攻为守呢！
　　十数招后，金中窥一锤拨开妇人的剑，劲力使得强了些，那妇人吃不住，只好斜身消去金中窥的几分力道。剑招忽变，围着金中窥转起圈来，长剑从不同的角度刺出，极尽刁难之能事。金中窥满眼全是妇人的剑影，哪里分辨得出人与剑的区别，说不得，再不全力施为，自己身上怕是要添几个透明窟窿了。链子锤被他抡得上、中、下三路水泄不通，威慑委实骇人，到此时才显现出他作为古风大弟子的真正实力来。“啪”，妇人的剑终是碰上了流星锤，虽只是擦边而过，妇人却娇身巨颤，飘出丈外，以避其锋。只觉得胸口闷痛，虎口生疼，险些栽倒于地。长剑却死死攥住不肯放手。
　　金中窥震退妇人，左手便抓向前面的秀才。秀才苦着脸，正没处躲避。不想那小男孩眼见其父危险，竟一跃身，钻到金中窥左胁下，一个右弯拳，击中大汉腰际。这手快捷无比，金中窥大意之下，“阳关”穴就觉麻痛难忍，抓向秀才的手立即失去数成力道。秀才得此良机，仰身便倒，金中窥一抓就落空了。
　　那妇人瞧见丈夫、孩子都处在大汉链子锤、单掌下方，吓得花容失色，一时情急，也不顾尚未化解的巨痛，持剑直奔大汉，叱喝一声：“勿伤我儿！”
　　金中窥闻得背后风声，其势甚急，一脚轻轻扫开少年，身子不进反退，一招“激流勇退”，以庞大身躯冲向妇人的剑。同时，背上像长了眼睛一般，链子锤向后抛出，直迎妇人。这一手是他的得意之作，每当遇敌众，常以此招杀得敌人鬼哭神嚎。
　　妇人出手为的是救人，是以全力扑来，未留后招，岂知金中窥怎会随便伤人性命？而金中窥只想露一手绝活，扳回少许面子，却没想到妇人救人心切。如此就无法躲开流星锤了。众人眼看这黑美人就要被链子锤打中，那时哪还会有命在，无不惊叫起来，甚至有的已然掩面不敢目睹即将发生的惨状。
　　古风那血色的脸上也禁不住抖动了几下，却压住了救人的想法，在别人无法穿透的衣袖后，双目射出了几分只有在战场上才有的残忍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