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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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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来的比往日早些,杨袖自从被诊出怀孕之后就很少出门,如今这雪下了半日也不见停,杨袖只能待在屋子里,继续拿起针线来做。
“唉,你怎么做起针线来了,这个熬起来伤眼睛。”顾婶一进门看见杨袖在动针线,就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开始说教起来。
看着被顾婶拿走的针线,杨袖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虽不善于此,但总归是想亲自给自己孩子做些东西的,你们怎么都把我当瓷娃娃了,难不成还能一碰就碎不成。”
杨袖来到这里几个月,也是和顾婶认真学了一番针线,虽算不上手法娴熟,但一些简单的衣服还是能做一做的,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便总忍不住想给他做些东西。
“话可不是怎么说,这孕妇本就金贵,你这又是头胎,自然该多照看些的。子岚那孩子呢。”顾婶说着话,见方艾没陪在她身边,便问道。
说到这个杨袖就想笑,“还不是跟您一样,总是怕我有什么不妥,现在可是连饭都抢着不让我做了。”虽然方艾以前也一直是自己做饭,可是自从杨袖来了之后,他可是甚少进厨房了,如今这幅样子,倒好像她不能动了似的。
“那孩子,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恐怕也是盼着这孩子的吧,多在意些也是应当的。何况,你前两日孕吐的那般厉害,他怕也是担心坏了。”顾婶想想她那副样子仍是一副担忧的样子,“现在可算好了,虽说这也是正常的,可像你那样饭都吃不了几口,也是吓人。”
“哪有那样严重,更何况现在不都没事了吗。”杨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怀孕快满三个月时,便孕吐反应特别严重,整个人看着都瘦了一大圈,幸亏现在好了,不然她也快受不了了。
“你啊,说话永远都这样。”顾婶握住杨袖的手拍了拍,“这刚下雪,天气便要更冷些了,屋里的炭盆可要适时添着,窗户也记得透透风,这边虽比不上北方冷,但你刚怀了身子,以前又落过水,一定要注意保暖。”
“我都知道的,您这话都叮嘱过好多遍了,我怎么敢不听呢。”杨袖有些俏皮的笑了笑。
“你这孩子平时看着性子好,但却是跟子岚一样倔,这种时候,也不肯找个人来照顾你。”
“顾婶,你又说这话了,方艾不是在照顾我吗,更何况还有您呢。”顾婶每次来找她都要为这事说她一回,杨袖觉得自己应对起来不要太有经验。不过,这一次顾婶又提起这件事,大概是因为方艾要出门的事吧。
正这样想着呢,就看见方艾推开门,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走了过来。
“顾婶也来了,我给秀秀熬了点鸡汤,您也喝一碗暖暖身子吧。”说着,便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要给顾婶盛汤。
“不用了,我这刚吃过饭,都给秀秀吧。”顾婶摆了摆手,“她这段时间都瘦了一大圈了,正是该多吃些。”
这锅鸡汤熬了不少时候,此时沙锅盖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就飘了出来。虽然刚吃过午饭,但杨袖还是觉得味蕾都被调动了起来,接过方艾递过来的碗,吃的一脸满足。
顾婶看着小夫妻一脸恩爱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你说说,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要出门办过差,怎么如今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出门呢。”
“出门?”杨袖拿着汤匙的手顿了一下,一脸询问的看向了方艾。她知道他前日被衙门里的日喊过去一回,最近也没听说出什么事,还以为是前段时间赵员外家那件事,如今看来是猜错了。
方艾此时被杨袖看的一脸尴尬,他还有两日才走,原本是打算最后才跟她说的,没想到却先被顾婶说出来了。
“我……”他本就不善言辞,如今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还是安慰?
顾婶看着他们这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对着方艾说道,“你这孩子,那日刚从衙门回来,就过来跟我说,让我替你好好照顾秀秀一段时间,如今,却还没有把这事告诉人家,你这脑子,平时看着挺好使的,今天看来却是失了机敏。”
说完,又对杨袖安慰道,“你啊,也别怪他,他啊,就是怕你担心,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性子,只会做,不会说。”
杨袖笑得有些勉强,“我知道的,劳顾婶操心了。只是,我现在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顾婶知道这时候该留他们小夫妻俩一块儿聊一聊,便替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又把人扶到床上坐下,说道,“孕妇是该多休息,你放宽心,睡一觉便什么事都好了。”
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经过方艾的时候,又对她说道,“好好宽慰,宽慰她,这种事,本就该早些跟她讲。”
“知道了。”方艾答应着,起身送顾婶出了卧房的门,便被她赶了过来,要他好好跟杨袖把这件事说清楚。
杨袖还维持着刚才坐在床上的姿势,头微微垂着,也不看他,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方艾犹豫了一下,似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道,“我并非故意想要隐瞒你,只是,离大人安排的日子还有两日,我不想你早早知道了操心。”
他前日出门的时候也以为是赵员外家的案子有了进展,毕竟,施大人不是一个眼睛里可以揉沙子的人,只是,这案子拖了这么久,早些解决了,也好让大家都安心,可他走在路上,听捕快讲才知道,竟是施夫人的贴身丫鬟突然暴毙了,这让他平时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施夫人是个很温雅娴静的女人,纵使年岁已大,给人的感觉也是更有气韵而已,她平时与人为善,她的那个贴身丫鬟也被她教的很好,很有一些大家闺秀的风致,如今就这么死了,着实让人吃惊。
等方艾赶到衙门,开始检查尸体的时候,那份惊讶就有些溢于言表了,“死者,女,十六岁左右,死亡时间半个时辰左右,身体无明显伤痕,非外力致死。”
翻了翻死者的眼睛,“眼睑泛紫,且脸颊两侧明显偏红,”说着又用银针往死者身上刺了一针,“银针发黑,应是中毒身亡。”至于是什么毒,方艾脱了死者的鞋子,看到脚底的点点红斑的时候说道,“虽说,仵作不做推断,但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症状该是千岁忧的毒。”
“千岁忧?”大家住在这荒远小镇对这些下毒之事都不太了解,反而是施华平在听到方艾的话之后,露出了一种悲愤又了然的表情,“这千岁忧倒不难得,只是要价极高,非富贵着无力买,自从京中宦官魏德被封九千岁后,这药几乎就成了他杀人的标志。”
“大人!”说到京中大家都知道这是冲谁来的了,这里所有的人只有施华平一人是被从上京贬谪而来,大家虽不知其中缘由,但总归是与京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施大人来到清宁县这两年清政爱民,大家都看在眼里,也是真心爱护,此时都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好了,渐亭和子岚留下,其余的人该干嘛就干嘛吧。”说完,看着大家都一脸沉重,便对着众人笑开了,“看你们这样子,我为官这么多年,这点小事还吓不到我,都散了吧。”
等到三人都进了施华平平时办公的那个屋子,他才对两人说道,“当年我统管三法司,却因莫须有罪名被贬,如今,我收到陛下密旨,说魏德控朝,他为替太子保留实力,对我明为贬谪实为保护,如今,时机已到,魏德与被封燕州一带的历王勾结谋反,燕州刺史被魏德所杀,只需将此案调查清楚,呈上所有罪证,带到京中,辅以京中势力,必能将其一举拿下,只是,现在,我府中婢女被杀,看来,魏德已有所察觉,我不便离开,渐亭,你武功好,可护送证人进京,子岚,你平时虽不参与断案,但我知道你心思缜密,此案,交给你办必不会有失。”顿了顿,施华平才又说道,“只是,此行,一路风险必不可少,且燕州与上京都与此相距甚远,加上一切都需在暗中进行,这一去,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你们若是不愿,我也必不勉强。”
杨渐亭向施华平拱手行礼道,“大人,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子岚如今新婚不到半年,夫人又怀了身孕,此事实在是不宜他去啊!”
方艾的情况他也了解,只是杨渐亭身手虽好,头脑却不够适应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可是想到方艾未出世的孩子,这些事原本就不该牵扯他们,便对方艾说道,“渐亭说的有道理,是我先前考虑不周,你就……”
“大人!”方艾打断了施华平的话,无论他平时如何表现,面对大是大非却自有他的决策,“此事,关系国家社稷,我又岂能一己之念,而致使此事有何疏漏,我愿前去,请大人准许。”
“好!好!”施华平露出欣慰的笑容,方艾虽然平时看着冷情冷性,但从他对他夫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实在是个外冷内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