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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奴恨才不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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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梧第一次见季洛,是在季爷爷的七十大寿上。那天是星期天,大一的齐梧随爷爷去的。季洛的爷爷和齐梧的爷爷是年轻时的好友,后来齐爷爷做了大学教授,季爷爷则选择了经商,两人一个桃李三千一个腰缠万贯,两人也就鲜有交集了。齐爷爷其实不大乐意来,季老爷子的大寿免不了觥筹交错,齐爷爷是个喜静的清寡老人,只是后来季爷爷亲手写了一封手书,季爷爷就不得不卖这个面子了。
去的仓促,齐梧只穿了一身连衣裙,搁在平时,这身装扮也不过是平凡了点,可在荣华富贵齐聚的宴会上,就显得不合时宜了,齐梧本来就生的平凡,现在素面朝天加普通连衣裙,更是平凡了。
“爷爷,我想回去了。”齐梧不安的扯扯齐爷爷的衣袖。
原本以为爷爷应该不会答应的,毕竟来都来了,还是老同学的七十大寿。可是齐梧低估了老人的任性。齐爷爷东看看西看看,周围人潮涌动好不喧嚣,一个个穿的就像秀场一样。没见季老爷子,牵了齐梧就往回走。人多,也没有几个认得两人,就要随他们去了。
就快要出门了,一个响亮的声音想起来:“鸿熙,都来了,就坐一会儿再走吧。”说话的正是今天的主角儿,季固。众人的都跟着看了过来,齐梧顿时囧的小脸通红。齐爷爷感受到小孙女的局促不安,紧了紧牵着的手,齐梧脸上的烟霞这才慢慢散开。
“老季,诞辰快乐。”齐爷爷牵着小姑娘走过去,和季老爷子寒暄了几句。
“齐梧,这是你季爷爷季固。”齐梧向季固问了好,又按照事先想好的步骤念了祝寿词,引得季老爷子大笑。齐梧见季爷爷笑得开心,也跟着高兴地笑了。
“鸿熙,这就是你那含着怕化捧着怕摔的宝贝孙女?果然有你当年风范。”因为是事先准备的词句,齐梧用了点心思,一个理科生恁是拽了几句文,而齐爷爷恰好是文学系教授。
一谈起孙女,齐老爷子就乐了:“这你可说得不对,我家囡囡是学理科的料,不像我这老古板儿爷爷。”齐老爷子一直为齐梧是理科生这事儿骄傲。他家几代人都是文人,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只是遇到理科类的东西就不灵光,好不容易出了个理科苗苗,可不得好生捧着。
“听说你家齐梧是今年理科状元,老齐你都不请吃个饭,改天得补上。”齐爷爷季爷爷这就聊起来了,虽说被称赞的人是齐梧,但是被晾在一边还是有些无奈。
正在这时,一个脆生生是声音插了进来:“爷爷,生日快乐啊。”紧接着,就见到了人。齐梧不知道要怎样形容这样的一个男生了,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一个词儿:妖精。他穿着一间粉红色的衬衫,搭配墨色领带,下面穿着利利落落的西装裤。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张无法形容的脸,端的让人想到倾国倾城,只是生在男儿脖子上,倒叫人不知道怎样形容。
祝福到了,季老爷子却没有半分高兴,要一定要说出点情绪,齐梧宁愿相信那叫脸一黑:“复习的怎么样了?”
就这样,妖精般的男子也不恼:“不怎么样,估计又得请你去学校喝喝茶了。”明明是这么丢人的事,偏被他说得云淡风轻,就像说天气真好一样。齐梧听了,有些诧异,怎么可以有人脸皮这么厚,都能把请家长这样的是说得像吃一顿饭一般的淡定。
齐老爷子见季老爷子脸色越变越差,打了个圆场,说道:“老季,不介绍介绍?”
“看我,竟被这蠢物气的忘了,这是我孙子季洛,小时候你还抱过呢。”说完又凉飕飕的丢了一个眼刀过去,那边的季洛连忙走过来,对齐爷爷笑道:“齐爷爷好。”
“好好好,真是清都山水养佳俊儿郎,季固你们家有福啦。”
季老爷子摇头道:“阿奴恨才不称!”说着又把齐梧拉了过去,牵着齐梧的手对季洛说道:“你看看人齐梧,一个乖乖巧巧的女孩儿恁是考了全省理科第一,没事向人家学学。”
季洛的凤眸这才落在齐梧身上:“同学你好,我叫季洛,文科生,今年高六,久仰大名。”这么奇葩的自我介绍把齐梧雷得外焦里嫩个,高六。
不知道怎么回,齐梧硬着头皮说道:“同学你好,我叫齐梧,理科生,今年大一,久仰久仰。”话音刚落,周围一阵大笑,又有一个俊俏儿郎走过来,拉住季洛的脖子:“季洛大爷,您这下可是棋逢对手了。”
季老爷子朝那年轻人的爪子一看,年轻就收回了手,走到齐梧面前:“同学你好,我叫姜鹤,季洛的同桌,久仰久仰。”说完伸出手去,要握手。
齐梧正要伸手,那只手就被人握住了,齐老教授笑呵呵的看着眼前小子:“久仰久仰。”全场绝倒,这孙控有救吗?要不要这么弃疗。
姜鹤楞了一下,终究是人精啊,笑眯眯的回到:“齐爷爷,久仰久仰。”齐鸿熙这才回了个嗯,然后拉走了自家孙女,继续和老朋友们寒暄了。
坐在一大群老爷子之间,齐梧都要哭了,爷爷你这是为嘛啊,也太失礼了,居然和爷爷辈同桌TAT
“爷爷,我去隔壁桌吧。”声音小的都要听不到了。
“囡囡你就好好坐着吧,不然你家爷爷可不会乖乖坐这里呢。咱们一群老爷子差不多都是抱过你的人,就把我们当成爷爷好了。”一个比较健谈的老人说道。不想,齐爷爷不高兴了:“我自个儿辛辛苦苦带大的孙女怎么就成你的了!”老大不愿意的一句嘀咕,又笑翻了全场。齐梧都不好意思的要把脸塞桌子下面去了。
“老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聪明乖巧的一个孙女儿就自己霸着,我们这一群人就你一个人有孙女儿,不拿出来一起宠着,还不让说,不该,不该。”一个高瘦的老人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笑着齐鸿熙。一桌子老人大概都人老了反而返璞归真,就拿齐梧说事儿,扯了一上午,看齐梧脸红就笑。
终于挨过了这场宴会,齐家爷孙俩就要回家了。
“齐爷爷,等等!”又是那个脆生生的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那个美丽的男孩儿。
“这是我爷爷的电话号码,没事常联系啊。”男孩儿跑得急,额头上冒出一颗颗细汗。齐鸿熙接过:“你这孩子倒是有心,那我们就回去啦,再见。”说完就牵着齐梧走了,身后传来好听的再见。
齐梧听见后面脆生生的再见声,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冒出了季爷爷的那句阿奴恨才不称。她记得小时候爷爷给她讲过这个故事,是《世说新语》里面的,王敬豫有美形,问讯王公,王公抚其肩曰:“阿奴恨才不称”又云:“敬豫事事似王公。”爷爷说,王导虽然觉得小儿子顽劣,却是最宠爱小儿子的,那季爷爷是不是这个意思呢?如果是,又为什么摆着个大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