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离断》石十四

126、第 126 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哈哈哈，臭小子又打了胜仗，果然是我的好徒儿。”穆云山一把抓起石桌上南瓜秄塞到嘴里，整张脸散发着得意洋洋的气息。
　　张子双手抓住穆云山的一只手，从石桌上拖了下来：“什么叫你的好徒儿，那也是我的好徒儿。”一边说着，一边指指穆云山又指指自己。
　　“你，你教他的那些，什么，读书写诗啊，上战场的时候有用吗？有用吗？没用吧！还得看真功夫的。”穆云山比划着自己的拳脚功夫，最后一个拳头在张子眼前晃了晃，吓得张子接连退后两步。
　　“你，你懂什么你，一介武夫，若是心中无点墨，如何能够在敌人诡计多端时，能够想出应对之策来反败为胜呢？若是连战书都看不懂，还如何行军打仗呢？”张子也不甘示弱，拿出气势来和穆云山叫板。
　　孙白鬼安安静静的在旁边一边磕着南瓜秄一边喝着孙暮烟在旁边煮的茶，时不时也看看热闹，无心去参与这场对话的，谁知张子一只手就按住自己肩膀，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果然，两人看着自己，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白鬼，你觉得呢？”
　　孙白鬼尴尬的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这个嘛，呵呵，这个嘛，我觉得，其实，好歹也是我徒儿嘛。”
　　看着眼前三个上了年纪的人，还为了这个打闹，孙暮烟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被穆云山尽收眼底，一下子有些不高兴了：“哼，丫头你在嘲笑我们三个老头子吗？”
　　不等孙暮烟回答，张子先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摆：“不对，不对，是你一个老头子，我和白鬼还不是。”
　　“哼，你们两个都欺负我，不对，还有丫头也欺负我。”穆云山正在负气，叶矜端着一个盘子，苏瑞和苏雪也各端了一个盘子慢慢走近。
　　“老远就听见大师父和二师父在斗嘴，不知是所为何事？”叶矜一边将盘子放在石桌上，一边询问着，末了还带了一句：“这是让厨房做的糕点，三位师父，还有暮烟姑娘，可以尝尝味道如何。”
　　“还不是···还不是为了臭小子的事情。”穆云山顺手拿起一块放进嘴中：“恩，不错不错。”
　　“睿王哥哥都没有回来，哪里惹到二位师父啦？”苏瑞想要去拿桌子上的糕点，被苏雪啪的一下打了手背，手也赶紧收了回去：“味道如何啊？”
　　“不错不错，厨房可是换了新厨子？”穆云山无暇再去顾忌苏瑞的询问，一门心思放在了叶矜带来的糕点上。
　　苏雪得意的笑了笑：“哪里是新换了厨子，这是矜姐姐亲自做的。”
　　不知为何，听到穆云山提到苏白，叶矜的心思也全然不在糕点之上，好在苏瑞多问了一句，谁知道穆云山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此了。孙暮烟瞥见了叶矜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之情，想来叶矜是还不知道苏白的近况如何，不要说苏白根本不是那种会传信回来的人，即便是传，官道上的消息也不会这么快：“睿王打了胜仗，应当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
　　“真的吗？真的吗？暮烟姐姐，你所言可是真的？”没曾想叶矜还未来得及露出表情，苏雪抢先一步扯住了孙暮烟的纱袖：“可是为何朝中还没有消息呢？”
　　“哼，等官道上的消息，恐怕臭小子都已经回府了，是我那些江湖上的朋友传回来的。”穆云山还不忘记显摆自己，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叶矜：“矜丫头，你和臭小子这么多天，难不成都没有书信往来的吗？你竟然也不知道这个消息。”
　　叶矜面上略显尴尬：“大师父方才不也说了嘛，官道上的消息慢了些，殿下就是传信回来，也没这么快。”
　　“嘶，不对呀，臭小子走了这么久，怎么都没听你提起他一路的情况，你们到底有没有书信往来啊？”
　　被穆云山这么一问，在场的都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叶矜看着突然都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将鬓发一侧的头发向后轻轻拂了一下：“殿下的性子，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做起事来不愿人打扰，我也不忍心分了他的心思，时刻还牵挂着府中，他外出时，我们一向都很少写家书的。”
　　“矜姐姐果然是不一般，如此为睿王哥哥考虑，倒是一般人也想不到这一点的。”苏瑞给叶矜递了一杯茶过去，见有人赞同，众人又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
　　是夜。
　　一行人在后院闹腾了一下午，吃了晚饭才各回各的房间，叶矜遣走了晓儿一个人呆在房中，颜色暗沉的红木桌案上，毛笔还半磕在砚台中，似乎是在提醒叶矜前几日匆忙写下的那封信，也在提醒着自己那封信就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音。叶矜越想越恼怒，愤愤的从床边走过去将砚台和毛笔一并塞进了书柜里面，一边塞嘴里还一边嘀咕：“凭什么要给你写信，我是疯了才会想到要给你写信的吧，就算互相利用，难道就不能有起码的礼节吗，好歹也是皇子，起码的礼节都没有···”
　　叶矜把桌案上看着心烦的物件都收好了，又才重新坐回到床边去，不料抬头又看见屏风上挂着苏白临走时，还留下的一件亵衣，当时走的急没来得及问清对方，也就一直搁置在那里没有处理，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又才拿起亵衣走出房门去。
　　晓儿算着时辰也该询问叶矜要不要洗漱后就寝，来到门外发现房门半掩着，隐约透露出灯光，站在门口轻扣了几下：“王妃，王妃，可要就寝了？”见里面没有给予回应，晓儿又加重敲了几下：“王妃，要不要就寝了，晓儿去打热水来。”再多等了片刻，见里面依然没有回应，晓儿手放在门上：“王妃，晓儿进来了啊。”
　　门被推开，只有烛火照耀着整个房间，却看不见叶矜人在何处，晓儿神经一下就紧张起来，叶矜从未做事这样冒失，赶紧夺门而出：“王妃不见了，王妃不见了，来人啊，王妃不见了。”
　　睿白府突然就灯火嘹亮起来，穆云山等人简单的披了外袍赶紧出来，见晓儿着急的样子，才听清楚叶矜不见了，管家赶紧安排起人手：“你们，就在府中找，一个角落都不可以放过，你们，跟我去外面看有不有什么蛛丝马迹，那可是王妃，找不到，殿下回来都要掉人头的。”
　　倒也没有过多久，一个丫鬟提着裾群急急忙忙从浣衣坊那边跑过来：“晓儿姐姐，管家，王妃找到了。”
　　“在哪儿？”
　　“就在浣衣坊的。”
　　晓儿也不听丫鬟把话说完，就朝着浣衣坊跑去，近了一看，叶矜果然在那里，正在木盆里搓着什么东西，孙暮烟紧跟其后，叶矜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看着一群人正盯着自己：“你们，大晚上的，这是做什么呢？”
　　“哎哟，王妃，你也知道大晚上的，大晚上的你跑到这里来干嘛？”晓儿过去就要作势把叶矜拉起来。
　　“大惊小怪的，不过是洗件衣物而已，至于闹得府上这么不安宁吗？”叶矜这才看见孙暮烟也站在身后，便知道肯定是惊动了府中上下，也有些难为情。
　　“要是不想闹得这么不安宁，王妃下次就说声，洗衣物这些事情交给我们下人做就可以了。”
　　“无妨，本王妃想自己动手洗一洗。”
　　叶矜和晓儿这样一来二去的对话动了身子，孙暮烟从缝隙中看见木盆里面是一件白色的亵衣，一眼便看出那样的料子，只怕只有身份不一般的人才有，也就明了叶矜所洗的到底是谁的：“王妃下次还是和下人们交代后再行动，否则下人们可真的没那么经吓，何况王妃身体也不是那么好，更深露重还是早些歇息比较好。”说完孙暮烟便转身走人。
　　此事叶矜知道自己不对，孙暮烟当着下人们的面这样怼自己虽然没有驳了面子，可是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晓儿听了心中不乐意，暗自嘀咕了一句：“神气什么呀。”
　　“夜深了，此事是本王妃做得不对，早些回房歇着吧。”叶矜遣了下人们下去，又捏了一把晓儿：“还说，不记得府中死的那个丫鬟了，没记性。”
　　晓儿赶紧捂住了嘴惊恐的问道：“应当没人听见吧。”
　　“你呀，还是怕死的吧。”叶矜坐下来，双手相互揉搓继续洗着盆里的衣物。
　　“哎哟，王妃，大晚上的，晓儿求求你，能不能别老是死呀死呀，渗得慌。王妃这是洗的什么呢，让晓儿来吧。”
　　“没事，都快洗完了。”
　　“这是，这是，殿下的吧？”
　　“方才都跟你说了，别多嘴。”
　　“哼，殿下可真是艳福不浅，府中被王妃打理得井井有条，几位师父也照顾得周到，就连一向刁蛮的靖公主对这个王嫂也没有怨言，如今都这么晚了，还在亲自洗衣物。”晓儿一边玩弄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站在一旁取了火好让叶矜看得更清楚些。
　　叶矜也不知自己是抽了什么神经要在这么晚这么冷的天来做这件事，被晓儿这么一说，加上书信一事就更加想不通了，三两下洗了直接拿走了晓儿手中的烛火：“让你多嘴！”
　　晓儿一溜烟的跟在身后：“哎，哎，王妃，王妃，你别，别，这黑漆漆的，别走那么快呀，晓儿没说错什么呀，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