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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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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
虽然C市号称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但日渐衰败的环境质量已经没办法再让任何都市保留如此宜人气候,于是数十年不曾出现的寒流登陆上来。
可叹制服外套早已无法抵挡见缝就钻的刺骨冷风了。
说起来,这都要怪毫无人性可言的学校,始终不肯松口同意学生们在制服外另套一件御寒外套来学校,更不用说换下制服改着私服了。
可是……真的很冷啊!
她拢紧衣领,望着天出神:不知道以天气太冷为理由请事假的话,会不会被风纪委员追杀?
答案看来……似乎是肯定的。
所以暗暗叹口气,拖着不甘愿的步伐继续朝校门方向走。
距离S高校规定下的到校时间还有好长一段空档,校门前的林荫道上只有熙熙攘攘几只有虫吃的早起“鸟儿”而已。
即使她实在不愿意这么早到学校来——事实上,进S高读书的两年多以来,这不过是她第二次早抵,至于第一次,那是遥远的高一报到那天——但是既然人已经到了……
她的肩垂得像是有千斤重物压在身上一样。
唉!这么冷的天,真不想踏出家门!
她感叹。
拢住衣领的手撺得更紧了些,脚步却放得出奇的慢。好比蜗牛漫步的龟速行径引得一旁并不见得快速、仍能轻易越过她的“鸟儿”们一个个都忍不住回头抛出不解的眼神:难道她不知道教室里面会比较暖吗?
教学楼窗玻璃上的朝露结出一层浅淡的霜色;走在路上呼出口的气体也立刻能化成一团白色的雾;警卫室那边的警卫先生们非常统一地围上了厚厚的针织围巾,只可惜他们似乎忘了要协调围巾的颜色,花花绿绿的一片严重影响了作为警卫所需要的威严度,变得让人很乐意为他们此刻的模样弯弯眼角作脸部和腹部的合作运动……
但,前面无论哪一项看在眼里,都只会直接和一个字划上等号——冷。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教学楼上属于她所在班级的那一扇窗,开始认真思索在如此低温的户外溜达到早自习开始的时刻再进教室的可能性。
“嗨,苗忆琦,早安!”
突然一只手从她——苗忆琦的背后探出来,搭上她的肩。
会在此时此地这种场合和她搭讪的,除了同班的同学不做他想。
所以她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看来是要被来人一并拖进教室的了!
先为还未得出结论的“可行性报告”默哀了半秒,她随即转身,见到来人,扯出一记不太有诚意的笑脸。
“花后,是妳啊。”
招呼她的人是班里人称花后的女生。因为这个绰号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大家大抵都快不记得花后的原名其实叫做赵华甄。
据说,最初的时候因为花后天性比旁人更多一份长袖善舞,再加上她名字中“华”字的谐音,因而被某不知名人士冠以此绰号,寓意是“交际花皇后”。而她在年级上甚至学校里广阔交友范围,倒是的确不辱没这个名号。
而苗忆琦,她和花后之间虽然说不上推心置腹,关系也还不错。
“妳今天很早啊。”花后笑得如花繁艳、千娇百媚。
“妳很惊讶喔?”
“对啊,超意外的!同班这么久,妳早到的次数应该屈指可数吧。”顺便装模作样地掰掰手指算了算。
S高作为C市里最出名的高中,一如许多同类的所谓明星学校一样,在校内实行能力“圈人”规划。各年级自一至十班,以苗忆琦之流所在的一班为最优,分别代表了每个班里的学生在年级的大概位置,于是代表全年级龙头的一、二班将得到如同对待一级保护动物那般的优等配备。
想当然的,这样的分班不会太持久,每学年都会根据最后一次期末考试重新排位。所以能同班一学年以上的,除了表示两人的学力相当,也可以算是一种缘分了吧,是很难得的。
而花后和苗忆琦自入校以来一直同班至今,自然对苗忆琦的出勤状况拥有一定发言权。
“妳是有对我作观察日志吗?居然还有我早到学校的次数可以数喔!”苗忆琦睁大双眼,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回答花后的故作正经。
她简直有花后是因为自己的校园生活太贫乏无奇了才会如此关注别人一举一动的感觉。尤其是,她和花后之间的关系又没有好到需要随时放一只眼睛在对方身上的那地步,而花后本人也不是班里的风纪委员需要负责了解全班的考勤,于是更加深苗忆琦对自己直觉结论的信任。
相对苗忆琦诧异不已的表情,花后的反应仅是微微扬高唇角。
“这次期中考妳考得怎么样?”没有相应她的惊讶,花后径自开始一个新的话题。
“妳很贼喔!”指的是花后挑起话头却不善终的举动,并为此毫不吝啬奉上卫生眼一双,然后才想到要回答,“应该还好吧。不过是个期中考,妳那么……紧张作什么?”她对花后担心的模样不以为然。
刚结束的为期整个礼拜的期中考,学校可谓是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地狠狠危难了这届的考生一次:不仅是无论重要程度与否将全部科目统统拽出来印成试卷考了一遍,所有考题的难度、深度、涉及广泛度亦皆前所未有。也难怪花后看上去对自己的发挥充满疑虑。
苗忆琦不懂得是,期中考的重要性又不像大学联考那样被当作是“决定命运”的大型考试。即使学校很重视它,也把考试期间的气氛营造得与联考相差无几,它毕竟仍旧只是众多期中考之一而已,不用这么如履薄冰的吧?!
而花后,对苗忆琦无所谓的反应也很是不解,“妳不知道吗?听说学校这次定下我们班的人没考到年级前八十名以内的,全部都要被……咔,”手指在颈项前划了一条无形的线,“踢出一班。妳想,都高三了还被踢出班里,多丢脸啊!”
“年级前八十名?太夸张了吧!”
全年级十个班近五百名高三考生,就算每个班的学生是按照前一学年的期末成绩排名分配来的,也改变不了每一次考试中含有发挥、运气、考生本人的心理及身体状态等等的变量因素在其中左右考生原本的实力。
如果是在每学年末为下学年重新分班就算了,至少新一学年换一个新的环境也还说得过去;但如果是像现在,正处在学期当中,只因为一次成绩而改变一个学生的学期环境实在……有点不可理喻耶!
“是啊。”点头附议,“而且据说喔,不只我们班,二班和三班也有排名要求。二班好像是一百四十名以内,三班两百名以内。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班有人考两百零一名的话,那就乖乖等着被踢进四班吧!”
一脚踏进教室的门,时间刚刚好够花后低声说完最后一个字,她报到似地举高手臂,扬起声调使整个教室登时满是她的嗓音,“嗨,大家早安!”
“啊呀,是花后啊!早呀。”
“花后妳也早安啦。”
“早、早,大家都早。”
“……”
教室里响起零零落落几个响应,所有人看来对她此时到校一点不意外,回答得不甚有趣。
“你们这些人!一大早就这样,真冷漠!”花后噘嘴抱怨,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充盈了房间的各个角落,让坐在教室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句很有挑衅意味耶,极可能会把班里好战分子的噬血因子全然撩拨起来!花后……真嚣张!苗忆琦悄悄打量站位在她半身前的花后,暗想。
果不其然,花后话音一落即刻招徕愤恨的视线数道,直扎在她身上。如果眼神成刀能杀人的话,估计苗忆琦现在应该已经忙碌于……替花后收尸了。
不过奇特的,一切利锐的目光在投向门口两人身上之后,很快,从怨怒变为惊讶。以至于理所应当出现各种反击的话语一句也没听到,反而是有些低弥的窃窃私语传出。直到后来,教室不过片刻成了寂静的一片。
苗忆琦终于发现到自己取代了花后聚集众人瞩目,并且投注过来的尽是诧异不已,遂装作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脸却不自觉朝面前的人回以僵硬的假笑,在一席注目礼下讪讪迅速溜到最后一排自己靠窗的座位上。
“早呀。”同桌发出毫不掩饰打趣的问候。
苗忆琦稍微放松些,虽然仍可以感觉到不少探索的视线,但自己的座位仿佛在校园里的“家”一样多少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而同桌的声音更像是一记镇定剂,即使那高扬的语调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调侃。
缓缓吐出一口气,“倪柔,我知道妳又准备损我了。”她侧头,看过去。
同桌——倪柔——兼好友正一脸兴味十足睨着她。
“呵,我可没有。不过,妳今天的确来得出人意料的早啊,难怪全班都吓到没话了。”出人意料四个字被尤为着重强调了一番。
倪柔的嗓音温软得好似朝晨泉眼中细腻的流水,无论抑扬顿挫,举凡出口的声调均是轻盈柔和的,却仿佛能渗透到听者的脾肺,有吐出字字皆微拂过心尖的那种感觉。
只可惜她似笑非笑勾起的唇角破坏了话音营造的一切温顺假象,在苗忆琦耳中听来讽刺不已。
“我早一点到学校来就诊的那么不可思议吗?”
“嗯哼。”换来斩钉截铁,全不犹豫地点头肯定。
“为什么?”
“妳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倪柔环起双臂,反问,高高挑起的眉尖将秀气的脸孔衬得高深莫测。
想想,也对。苗忆琦再一次意识到这不过是她入校近两年半以来第二次在早自习铃,也就是S高铁面校规限制学生必须到校时间的标准信号,之前走进教室。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会让班里的同学如此惊讶罢了。
而她自己,如同倪柔的肯定,自然是在清楚不过了,自己总是到校晚的缘由……一思及此,她警觉地抬头,扫视教室一圈。
“不用找啦,那个人今天已到教室就被S中那边的学妹召唤出门了,目前还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倪柔凉凉地陈述今早教室里发生的事。
她们就读所谓的S高,事实上是隶属于C市S学园的高中部,和被称为S中的S学园国中部校门隔街两相望。因为高中部常年在升学率上出众的表现而渐渐被大众称为“S高”,另一方面,也因为S学园并非从小到大直升的封闭式学院,所以人们才慢慢淡忘了原来S高并不是一间独立的高中。
“喔……不在啊……”那太好了。心底悄悄加上如是批注。“都怪我爸啦,今天一早突然说要到学校附近办点事,也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就一定要提供顺风车让我给他载,还硬说什么‘顺路啦~’的,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想法嘛!真是的。”紧张的情绪完全松懈下来的结果,便是苗忆琦像个撒娇的孩子扑在倪柔身上,头埋在她肩窝,开始长篇大论。
废话一堆,好在倪柔依然从中听出了重点,那就是——她并非自愿早到的。
“好啦好啦,反正妳偶尔早到一次又没什么损失。”
而倪柔适时将“安慰孩子的母亲”这个角色扮演的恰如其分,简直趋人以为她两人正在排演什么母子舞台剧而不是平常对话一样,配合得天衣无缝。
“也对啦,没见到恶心人的人,就不会一大早的上火。”歪着头想了想,总算是笑了,虽然笑得实在很牵强。
知己如倪柔,自是知晓她的寓意为何。只是此刻多说无意,能做的仅有无奈地摇摇头。
“天晓得妳跟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似是自语似是提问,但得到的回答是苗忆琦任性的白眼:
“我要复习了!”
英文课本这时被重重砸在课桌上……
又是高三忙碌的一天。
好不容易到午休有机会喘口气,苗忆琦和倪柔才走出教室门不足十步,便遇到数学老师老杨,而他一路过来激急接近那趋势让两人完全没办法自欺,说其实老杨要找的人并不是她们。
“苗忆琦,倪柔。”果然,老杨下一刻便驻脚在二人跟前,开口证实她俩的直觉。
“咳……老杨,好。”
一个念头同时闯入两个人脑海中:完了,不知道又有什么衰事找上门?
老杨点头,“你们今天下午的活动课没有被占,对吧。”单刀直入,毫无疑问肯定的态度。
“呃,对啊。”
老杨这语气一听就知道是早已经搞好调查、做足功课的了,还假惺惺地询问,一副他全然不知情的无辜模样!
苗忆琦两手背在身后比如一双如镜倒映出的对“7”字——俗语“鄙视”的手势:要占课的话干脆一点占嘛,反正她早习惯自高二起便无从寻踪传说中的“课外活动”课和“班会”课了。
“很好,妳们趁那个时间帮我登记一下最近几次测验的成绩吧。要赶在周末前发还给学生的。”老杨说得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喔。”
“那妳活动课之前到我办公室来拿。”
朝苗忆琦交待完,老杨如来时般溜烟间,没了。瞧他那迫不及待逃难般的遁走动作,哪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嗟,跑得真快!”苗忆琦一点不淑女的啐道。
老杨在他们年级负责四个班的数学。每个班大约五十个上下学生,一次测验少说也是近两百份成绩需要登记,更何况老杨自己也说了,需要登入的是最近“几次”的测验成绩!鬼知道到底有多少?是不是需要花掉一整节课的时间登记?
想到这里,苗忆琦自然是不甘愿的了,再加上——
“我们今天和二班约好在活动课比赛的,我不能缺席,所以……靠你了。”倪柔连犹豫的时间都没用上,很干脆地逃脱责任。
说着,还拍拍好友的肩,表示安慰与同情,因为她难得的休息时间很明显泡汤了。
……因此。
演变成了现在,苗忆琦一个人面对一大叠试卷和花名册的状况。
正值活动课,理应放松快活的美好时光啊!
她真想仰天长啸!
苗忆琦手中的笔忙迭不停为老杨录入每个学生的成绩,脑海中也在不停歇浮现一连串三字经。
好不容易遇到一节没有被占用的活动课;好不容易熬到不需要听“之乎者也”、算“sin、cos”、念“ABCD”;好不容易她可以在操场和同学一起沐浴阳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必须留在教室里誊抄这些莫名其妙的数字?为什么老杨别人不找就偏偏找上她?
难道就因为她当时恰好出现在那里?
不能怪她这么想,实在是因为她苗忆琦身无重职,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成为老师奴役的目标才对。
“喔——!忆琦,我看到妳在咬牙切齿啰!”
门口忽然响起苗忆琦熟悉的声音,给低气压的教室注入了一点生气。
根本无须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她头也不抬,“不是所有人都到操场,怎么又回来了?”
语气有多怨怼就不提了,手没有一点要停顿的意思。
也许连提问亦是未经大脑脱口而出的,因为她现在更在乎的是,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眼前的……嗯,任务。
“对啊,知道老杨找上妳帮忙啦,所以过来伸出我的‘友谊之手’嘛。”
可惜她没抬头,不然就能见到来人笑得星光灿烂的脸。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啦?!”她终于扬起眼,唇角勾起十分奸诈的弧度,“桑——克——启?我没认错人吧?还是,你是谁易容的?”她很刻意在吐出对方名字的时候拖长加重,装出一副非常怀疑的嘴脸。
一面说着损人的话,手里却不闲着,迅速把桌上有着红色字迹评分的试卷分成两分,将明显高出另一份许多的一份放在倪柔的课桌上,顺便“服务到家”备好纸笔,最后朝倪柔的座椅努努嘴,示意他坐下来开始劳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全然没有犹豫,更不拖泥带水。
“谢谢。”
也不给人投反对票的机会,直接道谢赶鸭子上架——虽然她的谢实在没什么诚意可言。
桑克启摸摸鼻子,一脸无可奈何坐下来,提起笔乖乖被奴役。
不过手上虽然忙得不亦乐乎,嘴并不一定要为此闲着,“对了忆琦,妳听说那个关于这次期中考试的传言了吗?”
“就是那个说不进前八十名就会被编出我们班的传闻?”苗忆琦无所谓地点头,“听说了啊。”
“妳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不好奇?”这样话题怎么继续下去嘛!
桑克启夸张的反应引来苗忆琦冷眼斜睨。
“怎么?榜单贴出来了?”
学校势利得彻底。每逢期中期末考总会红榜张列、明文标注每一个学生在年级里所排的位置,还做得像是从前布状元榜似的,前三名必定重墨渲染。遇到如此重视“排名”的学校,若能排上些名次到还好,坐到末班车的,实在就是很丢脸的一件事了。
“对啊。”
原来如此。
“你很怕自己会被踢出去吗?”不然也没必要担心了。
“嗯……没有啊。” 愣愣地回答。
“还是说,你没把握自己这次考试的发挥如何?”要不有什么可好奇的?
空出的左手挠挠头。“这个……也没有啦。”
“那还有什么需要担心好奇的?”凉凉地反问。
被唬弄到最后的结果是呆滞的状况得到升华,发展得有点离谱。
“也、也对厚。”
半晌,喃出一句附和。
苗忆琦这么说也没错,如果自己确定且了解自己的能力,的确是没必要担心什么。不过好奇……
这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照理说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胸有成竹便有所减少降低的吧?
想到这里,他显得底气不足地反驳,“可是……可是,妳不会好奇,是谁拿到年级第一名吗?”
绞尽脑汁想出的理由只换来更不加掩饰的冷睨。
“我、不、会。”
她“噌”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将剩下的需要登记成绩的卷子全数堆到桑克启面前。
“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你看起来蛮清闲的嘛,那剩下的就拜托你啦!”手摆摆,一身潇洒的离开,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恨恨地瞪他一眼,“我出去好、奇一下。”
留下桑克启在教室里唇角微扬回神了好久。
呀……他一个不经意又踩到苗忆琦的禁区了!
嘿嘿。
离开了教室,苗忆琦一时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好。
到操场去?不,倪柔看到她少不了一顿问话。更何况去操场的路线会经过教职工办公楼,若是路上遇到老杨,那就更说不用说了,关心是一定有的。
那么,到中庭走廊去?也不好,说不定会碰上教官。在上课时间闲逛还见到教官?那就更惨了。
索性遂桑克启的心愿去看看榜单好了,路上被教官逮到的话,也可以说是去布告栏背后事务楼里的保健室蒙混一番。
想着,脚步顺着思路踱过去。
明明是上课时间,布告栏前面仍然有人影晃动。
还不少。
看衣着,大都是翘了体育课出来看布告的。
苗忆琦也凑过去,找到高三部分的榜。
映入眼第一个名字就让她无法控制眉头紧蹙。
……对了!是她不小心忘记了。
桑克启虽和她关系不错,但同时也是那个人的哥儿们,难怪稍不注意就会提到他。
还有,该怪她自己忽略了。也许她明明对答案心知肚明仍走过来看榜,只是想确认自己的猜测;或者,单纯为了看到那个讨人厌的名字在榜首而已?……喔不,她坚决否认这个可能性!她又不是自虐狂!
所以,都怪桑克启那混蛋没事跟她胡乱提些缺少实际意义的东西嘛!
“啊……”
“呀!”
站在苗忆琦前面的两个女生突然转身,其中之一直直和身后的她撞了满怀。
刚好让她从思绪中走出来。
“噫……苗……苗忆琦学姐?真是对不起!”学妹急忙道歉。
一声不响站在别人背后的她也有错,“没、没关系啦。”
不过,对学妹如临大敌般的紧张反应,她还真有些……啼笑皆非和不知所措。
她不着痕迹用余光瞄了瞄高三年级榜单上“探花”的位置……似乎不应该为学妹知道她是谁、直截喊出她的名讳感到惊讶,毕竟她也算得上个“名人”了。
思着,视线在触及自己脚边浅黄色印着淡粉色小花点缀的信封时停住。
这……她过来的时候地上好像并没有这东西存在啊!大概是刚才的学妹撞到她掉下的。
“那个、学妹,妳东西……掉了……”话尾咽在喉中。
哪还有什么学妹的影子?人家早走得不知去向了!
苗忆琦摇摇头,弯腰捡起来。
信件……这种重要的东西若是丢了,它的主人会很着急的吧。
她翻转信封到写了收信人的那一面,立刻,其它什么感觉都没了,只剩下非常光火!
到底为什么她每天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这个名字?
她闭上眼,喃喃自问。
须臾,又睁开,再次瞪着手里的信封,那上面娟秀的字体工整写着——
“唐若阳学长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