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吴山水

1、程柚青与红楼梦

　　啊哈哈尔滨，十月，天气晴朗但有凉风。昨晚下了雨，早晨地上还有积水。被雨水洗过的城市像一只刚游出水面的企鹅，干净可爱。这个时节让人神清气爽，有人觉得正好可以睡个懒觉，有人则习惯于早起。
　　程柚青正在图书馆看书，她习惯在三楼西侧自习区看书，这里阳光通透澄澈，她喜欢暖洋洋的感觉，有助于睡眠。程柚青今天看的是几个月前借的一本《红楼梦》，她已经看过两三遍的样子，不过她只读前八十回，后面的她便没兴趣读下去。问她怎么不读完，她只懒懒的说什么她不大读得了悲剧。问她的是林易之，他是一个对于文学历史不甚感兴趣的人，或者说他似乎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物。林易之坐在程柚青的对面，随手翻着本杂志。林易之看书速度很快，往往不求甚解，所以他翻书频率很高，只为来打发下时间。不过林易之翻书的声音出奇的轻，在程柚青的耳朵里像是微风吹落一片叶子落地的声音。程柚青非常喜欢在林易之的对面看书，只要一抬头，她就能看到林易之的脸。林易之看烦了，把椅子往后轻轻一挪，然后大叉开腿，神格懒腰，看看窗户里的云彩。扭过头，林易之双手交叉抱胸，开始看着程柚青发呆。人在被盯着的时候一定会有所发觉，只是大脑的神奇感应。程柚青的大脑正常，她当然能感受到对面的注视。这个时候她就没办法再读下去一行字，只是机械的来回扫视读过的内容，她很喜欢这感觉。
　　发完呆林易之觉得有点口渴，就起身拿水杯接热水。看到程柚青的水杯里的只剩下一些枸杞红枣，便顺手拿上了她的水杯。林易之的水杯里是一些速溶咖啡的渣，他先把剩下的咖啡倒掉，然后涮了一遍再接了半杯开水。然后给程柚青接满一杯水，程柚青喜欢喝水，她说养颜皮肤好。接完水以后，林易之顺便去了趟卫生间。卫生间里有人在抽烟，他只能屏住呼吸快速解决完。在一股铿锵有力的水柱激流后，赶紧离开这烟熏雾绕之地。林易之不抽烟源自其父亲的警告和小时候一次抽烟被呛的难受的尴尬经历。拿着俩水杯，林易之回到座位，打开两个杯子的盖子，坐下来又开始翻书。程柚青吹吹冒烟儿的水，抿了一小口。图书馆里的人很多但很安静，这是一个好所在。在这里坐着会萌生初很多想法，好的，坏的，艳丽的，奇诡的，像梵高的画作。程柚青此时看着红楼梦便萌生出许多的坏主意。她想着宝玉被警幻仙子指引，与兼美在梦中缠绵，醒后便与袭人初试云雨情，然而巫山云雨之时，脑子里心里却是想着黛玉。也就是说，宝玉虽肉入袭人身，却灵潜黛玉心。贾宝玉将灵与肉分开，一身臭皮囊惹尽红尘，一颗玲珑心纤尘不染。所以贾宝玉被捧多情，而贾琏被贬滥情。世间男子多是贾琏般滥情，浸□□欲，少宝玉这般真心。不过搬到现代，宝玉就算有真心，也会被众多网友喷成滥交男。或者到了现代，宝黛也不必忌讳不才之情，早早品尝了人间欢愉滋味。不过照宝玉这样灵肉分开的人，我心在黛玉你这儿，难免肉入他身，林黛玉估计也吃醋伤心。程柚青便又生了好奇。想多了就饿了，抬头看看林易之，露出嗷嗷待哺的可怜表情，林易之也就懂是该吃饭的时间了。收拾一下书，牵着程柚青的手出图书馆。
　　去吃饭的路上程柚青一直被林易之牵着手，林易之的手很大，手指很直，像一根根细长的竹子。程柚青觉得，这个男人的手很是性感，让人有一种吮吸的欲望。程柚青突然紧靠林易之，微微一撞，用一种狡黠的目光看着林易之。林易之转头看着程柚青，问她怎么啦。程柚青清清嗓子说：“问你一个问题”。
　　“问呗，又有什么鬼问题”
　　“什么鬼问题，我这是正经问题。”林易之斜一下身，歪头靠近程柚青。“我问你哦，贾宝玉十三岁就懂人事儿了，那你第一次懂人事儿是啥时候”小声儿问完程柚青咯咯的发笑，像是很不好意思。
　　“什么人事儿？”林易之一边懂装不懂，挑其眉毛小声问程柚青，一边用食指摩程柚青的虎口。
　　“就是男女之事啊，白痴”程柚青没好气的白了林易之一眼，知道他故意装傻。不过虎口痒痒的感觉和好奇心让她觉得要继续问下去。
　　“这事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我应该和你差不多。”林易之想好这个答案，觉得蛮有情趣。
　　“我......”被将了一军，程柚青一时语塞。她想起自己是初中的时候就对同班的林易之有过诸多幻想，不免傻笑。
　　“现在是午饭时间，你确定要探讨我的性启蒙之路吗？”
　　“呃...我就是好奇嘛。”
　　“好奇的话，等哪天晚上，我详细给你说说怎么样？”
　　“———突然也不是很想知道了，一会儿我们吃什么？”程柚青意识到矛头有点儿怪异，转变话题
　　“二楼的麻辣火锅吧，几天不吃了。咱走快点儿，一会儿人就多了”
　　程柚青加快步子，跟上林易之，奔向二楼食堂。吃完后两人便回到校外租的公寓里。
　　这个公寓紧邻学校，上课吃饭都非常方便，钱是用的两人的奖学金和林易之向家里申请的专项资金。林易之的申请理由是自己交了女朋友，想出去住。林易之的父母只交代了注意安全。
　　回到公寓，林易之扶着门，程柚青蹲下先把林易之的棕黄皮革鞋脱掉，然后把拖鞋套在林易之的脚上。林易之踢沓这拖鞋到卧室换睡衣。程柚青则换号拖鞋后在客厅打开电视。林易之在公寓里总是喜欢穿睡衣，所以买了很多，有不少是程柚青为他挑买的。林易之现在换的是一件纯黑色镶金边的长袍，系好腰带便到客厅。程柚青看的是一部韩剧，见林易之出来就招手让他陪着一起看。林易之因为经常陪这程柚青看韩剧，所以对韩剧竟然也慢慢了解多了。对于韩剧的套路林易之想来嗤之以鼻，但韩剧除了腻歪的爱情之外，林易之发现韩剧也有很多题材是值得看的，至少对于他来说，可以看的下去。林易之走到沙发前，搂着程柚青坐下，程柚青顺势靠窝在林易之的肩膀上，开始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这部韩剧是关于出轨的，老套的不行。丈夫奉子成婚后，其妻子和孩子在外度假期间，丈夫遇到真爱出轨上床，妻子知道后自杀，孩子知道后离家一番一番闹剧接连上演的故事。这样的剧林易之并不反感，因为一旦设计到亲情，他就十分容易被反动。看剧的时候，程柚青突然说：“哎，真是悲剧”，林易之附和说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是悲剧呀，这样对孩子妻子和自己都不公平”。程柚青又幽幽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出轨了就得想清楚下一步该往左往右走，不能左右摇摆这对原来的爱人是种要命的折磨”。林易之听出了些味道，只拍拍程柚青的肩膀，转过头亲了一下程柚青的额头。程柚青这个韩剧迷看起韩剧来就没完，林易之把脚搭在桌几上，放松下腿脚。林易之的脚很大，有45码。在茶几是很是显眼。程柚青从林易之的脚看到长袍里漏出的满是腿毛的腿，觉得很有安全感。这很奇怪，但她安心沉溺于这样的安全感之中。程柚青把手搭在林易之的大腿上，被林易之握住然后移开。程柚青没察觉什么，只是又想起了在初中的时候，程柚青幻想过很多关于林易之的事情，包括他的身体。不过那时候林易之特别皮，爱打闹不能安静下来看会儿书，与现在是大不相同。程柚青的小思绪被电视里的一阵喧闹带回，程柚青就又进入了韩剧情节中。林易之则开始想程柚青看红楼梦后问他的问题，觉得自己知人事儿的很早，干人事儿却晚了点儿。
　　林易之觉得程柚青看红楼梦给她提供了许多疑问好奇，比如她曾经问林易之最喜欢书里的哪位女性，林易之说袭人。程柚青问他为什么，林易之的回答是袭人体贴温柔又能督促自己，能嫁鸡随鸡，何乐而不为。程柚青对此回答并不满意，以为他不珍重爱情，只想找个能伺候他的。程柚青期望的回答是林黛玉，她希望林易之找一位互相爱慕的人，这个人当然就是程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