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3许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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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许氏
长安城即便是深秋时节，白日的天气也是极好。直至朝阳彻底笼罩大街小巷，街上才彻底热闹起来。
回千草堂的途中暖竹看到街边的一家药铺围了一圈人，她天生爱看热闹，自然要拉着顾白石去看。原来是一个做少妇打扮的人在门口啼哭，旁边站着这家药铺的老板，凶恶的朝那少妇说着什么。
那少妇一身粗布衣衫，上面还缀着几个补丁，头发也是凌乱的用一根破木簪绾着， 但模样还算是清丽，即便在哭，眼眸里也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坚韧。暖竹细细打量着那少妇，只觉有几分面熟，直至人群里有人说了一句“这不是许家丫头吗？”她这才猛然记起。
“喂，这出了什么事。”她急忙问向身旁的人。
“她的钱不知被哪个人偷走了，这可是她娘的救命钱，”身旁的一位大婶道，“这老板还不肯给她赊账，急着直哭呢。”
“这还不简单。”暖竹自言自语，伸手一摸怀中却摸了个空，方才想起今早出来的急，忘了拿钱袋，转手又摸向顾白石怀里，掏出了他的钱袋。
“喂……三姑娘……”还未等顾白石吧话说完，暖竹已经拿着他的钱袋径自走到那药铺老板跟前，冲他眼前晃晃，问道：“她的药钱我出，这些够不够？”
那老板也是聪明人，估摸着这袋钱足够买一车药材，立即换了一张面孔，连连冲暖竹点头哈腰：“够，当然够，我这就去给二位抓药。”
周围人见这事已被暖竹解决，也三三两两散去。此时药铺门前只剩了那少妇，暖竹和顾白石。
顾白石低声问暖竹：“你不可能无故帮她，说吧，打的什么主意。”暖竹轻笑一声，掩口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量道：“她就是刘病已的内人，许平君，主上曾让我和乔金在暗中见过他们。”
不多时，药铺老板提着几包药出来，临末了又让人拿了一小包补品，许平君接过，不住地冲暖竹道谢。暖竹趁机道：“恰好我略医理，不如就帮人帮到底，去看看你娘的病。”许平君一听，这番话犹如雪中送炭，令她不禁喜上眉梢。
许平君的家并不远，在街角转个弯拐进巷子走到头便是。不大的小院里养着几只鸡鸭，有一位老人正坐在院里的竹椅上晒太阳，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孩。
那妇人走进院中，冲老人喊了声“爹”，那自然是他的父亲许广汉，又回身指着二人对他道：“今日上街，有贼人偷了我给娘抓药的钱，是这两位帮了我，出钱给母亲买了药。
“多谢这位公子和姑娘。”许广汉看起来其貌不扬，礼数却十分周到，暖竹冲他客气的笑笑，紧而让许平君带她去看许夫人。
许夫人正半卧在榻上闭目养神，见许平君带着陌生人来，狐疑地打量他们。
暖竹走上前去，笑意盈盈。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暖竹悉数全来，不大会儿心下了明，便道：“夫人身体并无大恙，周身乏力，气血亏虚，全乃心病所致，夫人若可放下心中事，少思少虑，加之服以此药，不出十日即好。”
许夫人听闻，先是惊讶，后又是看着许平君，一副忿忿的样子对暖竹道：“姑娘你年纪不大却能看出我症结所在，这丫头要是有你一半伶俐，何苦我这般为她操劳，” 只见许夫人握住暖竹的手，像有满腹委屈要像她倾诉一样，“这丫头真傻，放着好好的男人不嫁，偏嫁刘病已这种男人，一天到晚斗鸡走狗，能有什么出息，现在又有了孩子，还整天游手好闲，全靠平君赚钱养家，姑娘你说说，我能放的下心吗？几年前我带着平君去问卜，那人说平君有贵人之兆，我还满心欢喜，谁想最后却成了这样。”
“娘，你别这么说病已，病已虽是贪玩，可对我很好，我有手有脚，凭什么要全靠他养活，再说病已也不全是游手好闲，他到处行侠仗义，在长安也算是人人称赞。”
“哼，行侠仗义能当饭吃？”许夫人反驳道。
眼见她们母女就要吵起来，暖竹“噗嗤”一笑，这笑的十分不合时宜，几人纷纷看她。
她当然知道刘病已在做什么，那绝对不是简单的游手好闲，所谓的行侠仗义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种方式。
她当即对许夫人道：“夫人定会诧异我为何笑，许姐姐的确有富贵之命，只是时机未到，我笑的是夫人愚钝，刘病已是长安有名的游侠，您这样说他，也未免太不近人情。”
许夫人一副嘲讽的样子：“游侠又如何，还不跟普通人一样，又有何用？”
暖竹摇摇头，心道这妇人真是势利，她早就听闻刘病已在这个家中的处境，今日再见许夫人这般待他，想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暖竹思前想后，决心要帮他一把，于是从怀中取出那只雕白玉兔，对许夫人道：“这枚玉兔乃宫中玉师所制，价值自是不凡，我今日拿它做赌注，赌两年内刘病已必飞黄腾达，如不然，这只玉兔，便归夫人了。”
“这怎么行？”许平君又惊又喜，“姑娘，你与我们并不相识，用不着如此大的手笔。”
暖竹道：“刘病已乃一介游侠，在长安也算赫赫有名，逞强除恶，深受我们同辈人敬佩，不瞒你说，小女子也曾学过卜算之术，胆可向姐姐保证不出两年，他必成大器。”
一旁的许夫人自是喜出望外，且不说暖竹所言是真是假，即便是假，这玉兔看起来价格不菲，有了这只玉兔，日后的吃穿定是不愁。
许广汉不知何时进的屋，正巧见到许夫人从暖竹手里接过玉兔，登时觉的那玉兔有几分眼熟，赶忙紧走几步一把夺过，细看之下，胸口不觉猛然一震，脑中似有轰鸣之声响起……那做工，那色泽，这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只！
他拿起这只玉兔，哆哆嗦嗦的问暖竹：“你是从何处得来？”
暖竹随口应道：“别人送的，听说原本是宫里的东西。”
那只玉兔在许广汉粗糙的手里不住的摩挲，眼里涌出一丝酸涩，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未见到这东西了。那时的他还年轻，还是昌邑王郎，意气风发，不知被多少人羡慕。那时的昌邑王还是刘髆，时常拿着这只玉兔给年幼的儿子刘贺把玩，与他讲这只玉兔的来历。
白驹过隙，岁月已暮。追忆往昔，恍若隔世。
那一年武帝出游，便是他堕入深渊的开始。
从长安到甘泉宫，他是先帝的随驾之一，莫大的荣耀许是他无福消受，才让他阴错阳差的误取了别人的马鞍放在自己的马背上，因而受了宫刑。
一念之差，铸成大错。他不再是那个风光的许广汉了，周遭的嘲讽奚落，令他原本挺直的脊背弯下，后又因他未搜到上官桀谋反的绳索被判罪，送到掖庭听差，做了暴室啬夫。
他是罪人，妻女皆受其连累，饱受外人白眼。
他默默将玉兔又递与暖竹，目光紧锁在她身上。他记得昌邑王刘贺小时曾将这玉兔“赔”给了一个小姑娘，可年过久矣，容貌略有变化，他不确定面前的人是否是当年的小姑娘，只得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小竹儿？”
“小竹儿？”暖竹侧头，脸上露出迷惑之色，她名字里的确带“竹”字，可从未有人这样唤她，倒是一旁的顾白石飞快接口道：“是，她是！”
“你是韩家的丫头，暖竹，是不是？”许广汉追问。
登时连暖竹都惊呆了，她反过来问他如何得知，许广汉手指那玉兔，但欲言又止，当年的事叫他如何说得出口，只得默然长叹一声：“算了，都是旧事，不提也罢，”后又严肃地对许夫人和许平君道，“听着，这只玉兔你们谁都不许拿！”
暖竹心道这人好生奇怪，先是话只说一半，又是不让拿玉兔，可碍着许平君也不能说些什么，刘病已的事，她是一定要管的！当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过去附耳与许平君说几句话，又调皮的冲她一笑，拉着顾白石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3许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