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十一个姿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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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头一年呐，我那笨儿子过着年也心神不宁的，总爱往窗外头望，可那玻璃窗天一黑往外头看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有个什么看头？可他那一晚上高兴的啊，连偷摸溜出去也没发现他爹跟着后头呢。”
陈老爹似乎回忆起什么，嘴角忍不住的上翘，“你不知道他那时候有多高兴，两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几毛钱的小炮竹也玩了小半夜。要不是他俩那眼神情态实在没法否认，我是真不想啊……”
“从我晓得以后，第二年他就不肯，也不敢回来了。”
“别人家团团圆圆、热热闹闹，老头子一个人炒俩小菜就这么过了。不过到初一早上，老头出门一瞧啊，门口放着几个袋子，我就知道笨儿子还是那笨儿子啊。”
“又这么僵持了两年，他又回来陪老头子过年了。可那年过的，一桌子好菜，两个人吃，他不带那朋友回来了，也不爱说话了，整张脸憋着气，苦闷的很，”陈老爹说到这眼中带着几分迷茫，“可我儿子打小就是个暴脾气啊，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他怎么就变成那样了？”
“我是不晓得，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二十几年，中间隔着两年多不一块儿过年了，他怎么就不像他老子那么高兴，他怎么就难受，怎么就，念着个旁人？”
“我想不通，也不愿意想，可我晓得我儿子活的累，过得苦，他难啊！”陈老爹说着说着眼眶流露出几分湿意，“我这心里头不是滋味啊！可这怨谁呢？那是我儿子啊！那年，咱们一块过了第三个年，我儿子才回来了，他才真的回来了啊。”
吴妈妈心头发酸，她的儿子何尝不是这样？那样活泼好动的性子，硬生生关在那么一间小房间里那么多天，不顾一切的半夜翻窗逃跑，那可是几十米的高楼啊！她想想就忍不住惊恐，万一那晚发生了任何意外，不论是王野还是小天，这都是个打不开的死结。
“小嫂子，老头子得走了，且给您提一句，儿子是自己的，日子也是自己的，过得好与不好，端看你的心往哪偏了。”
在一旁等候许久的两个中年男人沉默的扶着陈老爹走了，吴妈妈呆立在原地，目光所及空空荡荡，心里的念头却是越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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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吴天断然拒绝，两手交叉挡在胸前，“我不！”
“反对无效！”吴妈妈一手拍下，正色道，“再啰嗦打断你的腿！”
吴天委委屈屈的放下手，对他妈从小到大无数遍的打断腿屈服了。
“咱们前几天才刚买完年货呢，干嘛非得回去啊，再说了，把王野一个人留下算什么呀……”
旁听许久的王野闻言笑笑安抚他，“没事，我正好回去陪陪奶奶。”
吴天怨念的盯着他，王野轻轻地朝他摇摇头。
耳清目明的吴妈妈对这一切收入眼下，顿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吴天一眼，“你爷爷可发话了，你要真这么硬气，就自个儿去和你爷你爸说不回去了。”
原本还想硬气一把的吴天听到爷爷两个字顿时软了骨头，他爷爷是个大法官，为人严肃的可怕，尤其是他和他哥犯错的时候，说揍就揍，绝不含糊，屁股被打成八瓣的恐惧感一直让他记忆犹新。
不情不愿的收拾好行李，跟着他妈坐上回程的车，吴天到底没忍住，当着他妈的面狠狠地亲了王野一口，然后一溜烟上了车后座躺下闭眼装睡。
留下猝不及防的王野维持一如既往地淡定给吴妈妈打开了车前门，站在一旁用手挡住门框避免这位尊贵乘客的头撞上，顺便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吴妈妈犀利的眼神。
吴妈妈什么也没说，坐上副驾驶，“开车。”
车一发动，吴天麻溜的爬起来冲着王野拼命挥手，直到那个同样招着手的小黑影消失不见。
“不睡了？”吴妈妈从后视镜里看见他那副没出息的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吴天二话不说立马倒下。
这一路倒也算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新年来的比想象中更快。
大概是这次有了手机的缘故，吴天待在房间里不出去，也不那么难受了。
倒不是他不能出门，可一出去就容易碰上他爸。吴天反倒不想出去了。
就这么窝在房间里，和王野你一言我一语的度过了原本漫长的日子。
而大年三十这天晚上，一直到王野发来他在老家和亲戚们一块儿围着大圆桌吃饭的照片，吴天才死心的相信，小说里都是骗人的。没有哪只小攻或小受作死的大年夜里玩浪漫，事实证明，这么干的基本都玩死了。
没有王野的每一顿饭，吴天都感觉味如嚼蜡，他妈给他夹得那些鸡鸭鱼肉，越吃越反胃。
可老吴家的规矩，长辈没停筷，小辈的不能先下桌，吴天只好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夹着青菜慢慢吞吞的往嘴里塞。
一直观察着他的吴妈妈自然发现了他的反常，事实上，饭桌上每一个人都注意到了吴天的不对劲儿。
“小叔叔，你都不抢漏漏啦？这只鸡只有两个腿呦！”小侄子眨巴着大眼睛，像是特意提醒他似得，伸出两根肉乎乎的小手指晃来晃去的强调，吴天被他逗笑了，张大了嘴凑近，“啊呜~”
大半根鸡腿下了肚。
小家伙傻了眼，望着脸颊鼓鼓的小叔叔，又望望手里头几乎就剩根骨头的鸡腿，“汪”的一声，哭了。
“汪！妈妈！！”
吴天没忍住，笑了。
他这小侄子什么都好，活泼又可爱，机智又聪明，全挑着爹妈优点生的，唯一值得诟病的，就是这个开口“汪”的毛病了。
为此，吴天他大嫂没少纠正小家伙，可不论试几次，小家伙一哭，那声哇就变了调，汪汪汪个不停。
几次试下来，亲妈也没了办法，只好放任自流了，反正小孩子口齿不清的大有人在，长大了也许慢慢自己就会好了。
当然，不论如何，这也不妨碍吴天每回听见小侄子汪啊汪的时候捧腹大笑。
一见他笑了，吴妈妈连心肝宝贝的小孙孙也忘在一边了，心里猛的松了口气。
守岁是除夕夜里的老节目了，过了午夜十二点，新年的钟声响起，旧的篇章就翻过去了。
春晚一如既往地没有新意。
歌曲开幕，小品穿插，歌舞、杂技，老一套。
“这春晚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吴爸爸把茶杯一放，摇摇头，“我们那时候的节目表和现在也差不多，会场和舞台还不如现在的一半，可这场面是大场面了，怎么表演的还不如以前呢？”
“嘁，你还想和从前比？”吴妈妈颇有些不屑，“那早些年那是年年有经典，现在呢？演个小品还尽是说教，笑点没看着，这节目看的，大年三十还上课呢！”
“就是，大过年的，演节目的不叫人看的高兴，难怪现在这些小年轻越来越不爱看春晚了。”
吴爸爸难得的投了赞成票，该叫人开心的时候整得大伙儿都不开心了，有个什么意思。
吴天撅噘嘴，特想来句，没有他男神，其实他也不怎么高兴……可他爷爷这时候轻轻咳嗽一声，别说吴天了，就是吴爸爸吴妈妈也相继止住了话头。
不过，他这话虽然没说出口，吴妈妈却在时刻注意着他的想法。
观察了一会儿，吴妈妈的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却也带着点尘埃落定的意料之中。
亲生的，谁不知道谁呢。
大年夜里的时间过得意外漫长。
好看的节目全家聚精会神，不好看的节目统一拿起手机发短信，各有各的领导，同事，朋友圈。
如此，反复。
终于，午夜的钟声随着电视里主持人的倒数响起，这一夜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伴着难忘今宵的歌声，吴妈妈手脚利索的把茶几收拾干净，保洁阿姨也回家过年去了，吴天他大嫂倒是想帮忙，被吴妈妈赶着回房照看他小侄子去了。
东西不多，吴家人也爱干净，没怎么糟蹋，不出两分钟，整个客厅焕然一新。
吴天回到房间，把自己埋在温暖被窝里，来回翻滚了好几圈，捏着手机，却丝毫感受不到一点震动。
他失望极了。
王野为什么没给他打电话呢？
总是在追逐，他也很累啊……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吴天坐起身，还是准备先给王野打电话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30秒响铃结束后，电话仍然没有接通。
吴天不信邪的反复拨打了好几遍，直到最后一次铃声刚响他听见喂得一声，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吴天愣了一下，等他想起要回应，那边却挂断了电话。
大冬天里一盆冷水浇下来是什么感受？
吴天从没有这么清晰的感受。
他狠狠地把手机一扔，委屈极了。
门外的吴妈妈准备敲门的手放下了，她静静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再没听见任何动静，踟蹰半晌，悄悄地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九十一个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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