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日情多》QSqs千山

12、【十二】

　　几天后顾霆从外地回来，隔天便约了宋扬吃饭。
　　“最近手头事情太多，都没顾得上你，怎么样，回来这些日子还习惯？”顾霆给宋扬倒了杯酒，语气间是难得的放松和气。
　　“恩，还好。这么多年，变化很大啊。”宋扬不由感叹。
　　“我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会吧学长，你这刚回来就准备拉我入火坑了？”宋扬一般称呼顾霆的英文名，学长这个称呼真是很多年没用过了，长别多年再叫出口不免有些怀念当时年少的岁月。
　　“哪里话，你若是不回国也就罢了，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我自然不舍得放你走的。”顾霆笑笑。
　　“可我常年在国外，对国内市场了解毕竟不深入。Boris，若是你真的把我空降到司洋，且不说你底下人怎么看，单是我自己就心里打鼓呢。”对于顾霆对他的盛情邀请，宋扬有些招架不住。
　　“我相信我的眼光，Christ，你值得我信任。”顾霆放下碗筷，收起调笑的表情，看着宋扬的眼睛认真道。
　　“你在美国事务所供职时接手的一些案例我都了解，而且，就算没有这些，我对你也是有信心的。Christ，我需要你。”
　　宋扬在美国时，顾霆就一再邀请他入职自己的公司，当年是因为宋扬并不打算回国这才作罢。但这几年因为宋扬母亲的缘故，他也一直在考虑回国的事情，于是顾霆就再一次拾起了当年想收揽他的心思。
　　回国之前丛浩也有意与宋扬一起合作公司，只是他现在做的主要是地产生意，而宋扬在美国读完MBA之后就一直从事金融方面的工作，两相权衡之下，宋扬还是决定留在司洋。
　　“听说你和Carl是老同学？”卡尔是沈然的英文名字，在公司同事们都是这样称呼他。
　　“恩，出国前的高中同学。”
　　“哦，那真是巧。”顾霆挑眉道。

　　做好留在司洋的决定之后，宋扬并没有立即入职，他刚回国，这次回来一多半也是为了满足母亲的愿望，他不能一直住在顾霆的别墅里，在接母亲回国之前一定要安顿好自己的住处。
　　“听Boris说，你最近在找房子。”
　　“恩，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他那里。”对于去留虽然宋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并没有跟顾霆明说，他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并且安排好自己今后的生活。而顾霆大概是铁了心要留他，因此从那之后，倒是时常让沈然来和自己接触，明里暗里总是试探着自己的态度。
　　“有看好的么现在？”
　　“还没有，你知道，这些年我不在国内，国内又变化这么大。”宋扬耸耸肩。
　　“我倒认识些地产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哦，那倒是很好，不管怎么样，先谢谢你了，沈然。”这是他们相遇后宋扬第一次认真地叫他的名字，一字一字，语气声调还和当年一样，宋扬不能否认，从他在遇见沈然的那一刻起，蛰伏多年的亲切感和熟悉感自然而然地就席卷了他。
　　教他仿佛觉得，他们离别不过数日，再相遇还是十多年前的样子。可宋扬也知道，他们早不是当年的样子。
　　沈然果然是行动派，第二天便打电话给了宋扬约他一起看房。
　　“按你要求，三居室，一百五十平，大阳台，安静。”沈然带着宋扬来到一处新开盘的楼盘，所在地远离市区，安静，空气也好。
　　“嗬，沈然，你还是这么有效率。”对于沈然这一丝不苟，行动迅速有效率的性格他早十多年前就见识过了，如今再见，仍觉佩服。
　　“北边就是市九院，超市商场都只隔一条街，生活很方便。只是这里离市区比较远，以后上班的话，可能不太方便。”沈然走到阳台前，握住栏杆极目远望。这里的绿化做得极好，如今春风又绿江南岸，入目之处，着实养眼。“哇，景色不错。”
　　“恩，的确养眼。”
　　“这只是一处，我们还可以到别处看看，有几个房源都挺好的，你比较一下好做决定。”
　　“不用了，这里就很好。”
　　宋扬了解沈然，他第一个带宋扬来看的房子一定是他比较过，各方面综合条件最好的房源，沈然一向是严谨讲求效率的人，这一点宋扬丝毫不怀疑。只是不得不说，沈然真的是个优秀的人，无论以前到现在，别人拜托给他的事情，他从来没让人失望过。这个房子的各个条件与他的各种要求都十分契合，无论是宋扬想到的还是没想到的。
　　“有些事作为司洋的人我不太好过问，只是作为朋友，我还是要问一句的。”沈然转过身，侧着头，想了想说道。
　　“恩，你说。”
　　“顾总说他想留你在司洋，这件事想必他是找你谈过了，你怎么想。”沈然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直截了当道。
　　“沈然，你一直都这么直接？”
　　宋扬不信沈然到这个年纪，拼到这个地位，为人处世还能像以前那样直截了当到让人失措。沈然与宋扬的接触，不排除老友之间的帮衬，但最重要的原因，宋扬是知道的，他是顾霆派来探自己口风的，只是他没想过沈然竟然能这么直白。
　　坦白说时隔这么多年，他们所谓的同学情谊还剩多少，宋扬是真的没抱什么希望的。顾霆有意留他他知道，可沈然就未必了。在顾霆看来他们是同学校友，多少有点情分，他是想借这点情分让沈然帮着他留下宋扬。倘若宋扬进了公司，那么与沈然虽是同事关系，但也意味着竞争，其中利害关系他们都知道。只是这么久过去了，当年那点所谓的情分还在不在早已不可知，即便是还在，又有几分可说道的，也未可知。
　　“没有，只是不必要拐弯抹角而已。”沈然摇摇头。在重逢的那一瞬间，被久违的熟悉感击中的又何止是宋扬。即便沈然知道这不应该，但是面对宋扬，他仍然忍不住恢复自己那点尖锐直接的本性。
　　“如果我说，我决定答应留下呢？”宋扬不知道沈然究竟是什么意思，希望或者不希望自己留下。只是他早晚都要知道的，有些事情早些挑明，未必不好。
　　“那很好，司洋这几年发展地不错，势头正劲，顾总希望你留下，你能留下就最好。”再好不过了。
　　顾霆找到沈然让他帮忙说服宋扬的时候，他是有些迷茫的。他的迷茫不在于宋扬是否能留下，而在于自己对于宋扬去留问题的看法——他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希望他留下还是离开。无论当年因为什么事情，闹到什么地步，宋扬之于沈然来说都是个特别的存在，哪怕在很长的时间里，他怨恨他，哪怕在很长的时间里，他忘记了他。只是在宋扬告诉他他决定留下的时候，沈然听到自己松了一口气，答案很明显了。
　　“是吗？你不怕我抢你的饭碗？”对于沈然的态度，宋扬有些意外，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见沈然认真思考的样子，宋扬不由地笑道。
　　“我们不同部门，方向不同。”见宋扬懒洋洋地笑着，沈然也放松下来。
　　“沈然，你一直都这么无趣吗？”
　　“无趣吗？”
　　“恩，一点没变。”
　　“恩。”没变吗？是变了的，宋扬，我们都变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