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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牢狱 ...

  •   明智坐在地上,看着一条条冰冷的铁栅栏,把头埋在了膝盖里。没想到她这辈子竟然还要遭受牢狱之灾,这该死的穿越。这是离营地不远处的一处山洞,装上了铁栅栏被用于关押犯人。明智被关在靠洞口的地方,山洞深处关了几个敌军的将领,偶尔从山洞深处传来几声叫骂。

      明智认命地坐在角落里,牢里的光线很暗,潮湿的空气里有股霉味。坐得久了,心情平复下来,看着周遭的环境,她有些担忧起来。本来她是想着,他们这些人拼死拼活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贱命一条,今天是孙伯被打了,明天说不定就是她被打了。本来就是每天精神紧绷的生活,却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掉脑袋。还不如反抗一下,哪怕失败了,至少死个痛快。可是当她冷静下来,冲动的热血冷却下来,她却隐隐有些后悔。她不该那么直白地跟龙飞说那些的,不该一股脑地把那些话全说出来。

      看着这黝黑的牢笼,她发现自己厌世归厌世,还是想好好活下去的,毕竟自己还年轻。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真的能够说动龙飞,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冲动反而连累了孙伯他们。她不禁有些懊恼,十指插入发间,把一头头发揉乱。她此刻就是一个霜打的茄子,等待着从枝头掉落。

      ——

      半个时辰前。
      “龙将军,你赏罚不分,小人不服。”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

      “那些伤兵都是被敌军所伤,为战争所累,生死也是在所难免,而士兵却迁怒于一个为了伤兵劳心劳力的老者,是是非不分。感情用事,行事冲动,这样的将士又如何在战场上冷静对敌。而且众多年轻力壮之人殴打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连基本尊老的道德都遗失了。这样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一带而过,如何正军纪。龙将军身为副将,更应该给下面的士兵做表率。却如此处理这件事,实在是让人失望。”明智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心如擂鼓,但还是不卑不亢地把心里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毫无疑问的,她的话硬生生地触了龙飞的逆鳞。纵使他再有气度,对于这等扫颜面的事,也是难以容忍的。若不是看着明智是个女人,只怕当场就让人把她拖出去打上一百军棍再说。最后,便是让士兵把明智拖了出去关在了这里,至于是杀是罚,也没有给个准话。

      ——

      明智并不知道龙飞会怎么处置她,现在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不要想出什么变态的招整她,大刑伺候什么的,太可怕了。不能让一帮士兵对她施暴吧,没那么变态吧。如果真的要那样,她还是自我了解了算了。至于怎么死,她瞥见了栅栏外的火盆,有了想法。山洞里空气并不算太流通,里面燃的又是木柴,要是往里面洒点水,多半能整出一氧化碳来。最后一氧化碳中毒身亡总比被虐杀强,而且过程应该不会太痛苦。

      明智正在脑洞大开地想着各种凶残的刑罚,这个时候传来了外边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浑身一个激灵,往墙角缩了缩,这么快就来拿她了,不要啊!

      她躲在角落的阴影里,紧贴着墙壁,自我催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不过眼前并没有出现她脑海中五大三粗的士兵拿着铁链来栓人的情形,而是走进来一个老人,走路不稳,全白的须发看起来毛毛躁躁的。

      “孙伯,你怎么来了?”看到是孙大夫,明智赶紧冲角落里出来跑过去,双手抓着铁栏看着他。他是拄着拐来的,伤腿上还绑着夹板,靠着健侧的那条腿支撑站立。他的脸上一向有种看透世事沧桑的沉静,但此刻也是满脸的愁容。

      孙大夫看着牢中的明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智,你怎么就这么犟,不听我劝呢。”口中虽然在埋怨,但他还是拿出了一个纸包,递给明智:“拿着吧,馒头冷了,凑合吃吧,你今晚还没有吃晚饭吧。”

      明智之前一直担惊受怕,忘却了饥饿。如今看到孙大夫,精神放松下来,才发觉自己的上一顿饭还是今天的早饭,只是饿过劲,没感觉了。她接过纸包,只觉得沉甸甸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也就只有孙伯关心他了。之前再害怕都没有哭,现在眼中却是情不自禁地蓄起了眼泪。

      “傻孩子,吃吧,你忙了一天,该饿坏了。”站久了有些累,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你也不要怕,龙将军虽然把你关在了这里,但是他还能让我们来探视,应该是没打算杀你。你想着怎么认个错,或者将功赎罪,应该就能把你放出去了。老头子虽然人微言轻,也会想法子救你出去的。”

      听他这么说,明智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本来想替人家讨回公道,结果还得拖累人家替自己操心。“孙伯,对不起。”

      “别说这些了,我知道你也是为我鸣不平,只是你还太年轻,太冲动。何况这世间的事有时候不是讲公道就能解决的,为了避免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很多时候忍让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小智,你还太年轻,以后到了孙伯这个年纪,你大概就会明白吃亏是福这个道理了。有时候,难得糊涂。”

      “孙伯,你的教诲我记下了。”明智抬手抹了把眼泪,应了下来。

      “别说了,赶紧吃吧。馒头本来就冷了,再搁该硬了。”孙大夫将手伸过铁栏,试图帮明智打开纸包。

      “嗯嗯。”明智哪能让他动手,自己麻溜得打开了。一边啃着,一边含糊不清道:“孙伯,这里寒气重,你回去吧。你的腿站久了不好。”

      “没事,我受得住。就是你晚上得住在这里,委屈你了。”
      “孙伯,我是铁打的身子,不怕。”说着,她还装模作样地捶了锤自己的胸口。

      送走了孙伯,明智吃完了两个馒头,还留了一个。在这个地方,谁知道有了上顿还能不能有下顿。多筹谋一些,总是好的。

      夜间温度低,牢里凉飕飕的,只有稀疏的一点稻草。如今的明智也不挑了,拢了拢稻草,躺上去没有多久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是殚精竭虑的过,进了牢狱之后反而没有那么多需要去担心,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觉。

      早上,明智依旧是一大早就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的不再是白色的帐顶,而是漆黑的岩壁。火盆里昏黄的火光在跃动,从外面射入了微弱的白光。难得可以睡懒觉的日子,居然这么早就醒了,万恶的生物钟。心里叹一句,明智又合上了眼。

      不过这一次,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滚了几圈,睡意不但没有渐浓反而淡却了,脑子也经过缓冲变得清醒了。堂堂觉主居然也有睡不着的时候,真是悲哀。明智也没有再赖着,顶着蓬乱的鸡窝头一骨碌爬了出来。她环顾四周,不是冷冰冰的铁栏就是黑漆漆的岩壁。没有人搭理她,周遭静得出奇,她竟是无事可做。也许是最近习惯了忙碌,这一刻的她只觉得无比的空虚。以前的她是把静静地躺着直到发霉作为追求的,而如今她真的可以一直躺,心里却是那么空虚和失落。

      肚子咕噜噜地叫,但她只有一个馒头了,早饭不吃还是可以的,忍一忍吧。与其空坐着,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她从草堆里找出了一根树枝,在尚松软的泥地上画经络循行图。这以前中医课上也学过,她勉强有点印象,在孙伯的那些医书上她也见过,凭着记忆,她开始在地上画。“手之三阴,从胸走手;手之三阳,从手走头……”她一边默念,一边努力挖掘脑海中的记忆。涂涂改改,倒是默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颇是满意,随后又开始具体地想经络上的那些穴位。看着当年那些死活背不下来的名词在手下一个个出现,她不禁感叹自己的智商。所以这是穿越了,自己那些沉睡的脑细胞都激活了?抑或着说困境之下,人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了。她继续洋洋洒洒地写下去,只觉得文思泉涌,脑海中名词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在地上猫了一个上午,明智把地上涂了又写,写了又涂,把自己所知的所有中医知识全都回顾了一遍。全写出来,明智自己都挺诧异的,原来不知不觉间,她这个骨灰级学渣在这个世界也积累了这么多东西。

      以前她看不起中医,一直觉得乱七八糟的,整天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最可怕的是,那些个中药要多难喝有多难喝。她小时候被强灌过,对那个味道深恶痛绝,连带着对中医的印象也极其不好。但这些日子,亲身经历改变了她以往的认知。在这个没有抗生素,医疗资源及其匮乏的时代,大夫们也并没有她的那种无菌观念,竟然就靠着那些简陋的手段,救治了那么多伤员。她去看过孙伯的那些病人,凭着那些黑黑绿绿的草药,伤口竟也愈合得挺好的。

      她觉得她以后可以跟着孙伯多学学,只可惜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出去了。她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揉揉发酸的手腕,看着出口的方向。正午的阳光很强烈,从洞口投射进来,十分亮堂。可是这样的光亮却并没有给她带来希望,想着那些远去的自由,她不禁有些难过。

      她坐在地上,咬了一口馒头。本想吃饱接着睡的,却不想这个时候外头响起了铁链碰撞的声音。

      “明大夫,明大夫!”外面传来了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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