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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送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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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小六和季玲便来了,季玲蹲在床边看着汉厢一脸苦相道“少爷,您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汉厢无奈道“我不是好好的”
“那天您越狱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小六也没好好拦着您”季玲斜了一眼小六又道“如果不是桑湛少爷的下人来通知,我们还在满街的找您呢”
汉厢道“你们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急的头发都要白了,无缘无故被关进大理寺又莫名其妙被放出来,精神损失谁来赔?还有少爷您,我真是没法和老爷,老太太交代了”说完又抹了两把眼泪。
小六拍了拍季玲,想让她少说两句,又被季玲瞪了一眼。
“好了,都别说了,让我好好休息吧,等二哥回来了在来通知我”
季玲缓了缓情绪,回道“少爷,我听到消息说二少爷明日就回来了”
汉厢叹了口气对季玲道“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对了玲儿,别忘了给大宝二宝喂点吃的,让它们少往厨房跑,别一不当心伤到人了”说完便躺下了。
季玲点了点头,但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与小六出门之后,便对小六道“我是女孩子,天生怕虫子,小六,这件事就交给你!”说完对着小六眨了眨眼睛便跑了。
隔日,汉厢早早便起床梳洗,季玲帮着穿衣洗漱,虽然修养了几日能下床走动了,但还是走几步会喘,走多了会累,体质虚弱,没了内力还容易畏寒,衣服都在初夏时节多加了一件。
汉厢看着铜镜中苍白的自己,让季玲上了点胭脂,起色看起来好了些。
季玲扶着汉厢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小六赶起了马车。
到尚书府的时候有好人已经在候着了,统统被拦在门外,汉墨还没回来,应该是先去了皇宫拜见了皇帝和太子,汉厢不欲与一群陌生人挤在一块便留在了车里,等了好一会才看见一辆马车渐渐的靠近了,尚书府外的一群人都精神一震,堆起了笑脸迎了上去,汉墨却是没理,让人都打发走了,一群人巴结不上便只好嘀咕着扫兴而回。
汉厢撩开帘子走了出来,看见汉墨已走到了大门处,喊了声“二哥”
汉墨看到汉厢分外吃惊,连忙走了过来抱了下汉厢“厢儿,二哥很担心你!”
汉厢看着汉墨,汉墨瘦了很多,连日来奔波劳累,处理着景国的外使任务,脸都有些凹陷了,汉墨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汉墨就是这样的人,他习惯了任何的事都只会往肚子里咽,从来不会表现出来,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没事,他很好,但汉厢却知道他很悲伤,很难过。“二哥,对不起!”
汉墨一震“说什么傻话,你二嫂的事是我的责任,我的错!她当初埋怨的对,我确实..不该放下她去景国的,我没想到我一走东池这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在大理寺坚持不住早产,失血过多,没人照料,我..”汉墨怕自己忍不住,便止住了接下去的话。
汉厢也为此心里难过。
汉墨缓缓又道“汉厢,你是我弟弟,你对我来说同样很重要,二哥不想看到二嫂出事之后在看到你在出事!走,我们先进去在说,我回来的也晚了,你二嫂的尸身也过了头七,我打算这两天就帮郁钰出丧,到时候大哥,大嫂,爹,太子,还有郁王爷很多人会来,钰儿是郡主,必是要风光大葬的,你帮衬着我些,我还要帮你二嫂守灵,我怕到时候忙不过来。”
汉厢点了点头应了。
汉厢跟着二哥入了尚书府,尚书府如今是焕然一新,但却冷清了不少,很多东西已经换了,原先被弄出去的仆役下人,虽然大部分回来了,却还有一些走了,女主人也不在了,有股被寂冷充斥的感觉。
汉墨像是看出了汉厢在想什么,笑道“厢儿,你知道吗?你二嫂从来都没离开过我,她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汉墨轻拍了一下汉厢的肩背,边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份名单“这是东池各府的出丧邀请函,你把名额都对一对,家里和郁王府的书信我已经派人送去了,爹的回信你也应该也收到了吧,估计现在应该是在路上了。”
汉厢点头道“收到了,爹说到时候让我和他一起回家,但我并不打算回去”
汉墨疑惑道“为何?”
“我想暂时出去走走,散散心”
汉墨看着汉厢叹口气似有感慨道“也好,厢儿你也长大了”
汉墨走到汉厢边上坐定,又道“厢儿,你现在住在哪里?要住到二哥这里来吗?”
汉厢摇头道“不了,我现在住的挺好的,等过两天我在过来看看”
汉墨复又点头叹道“随你吧”
汉厢与二哥谈了一个上午,觉得身体有些疲惫,等到了吃饭的时间,汉厢又陪着一起吃了,汉厢实在不忍心看二哥独自一人用膳,在这飘着白绸缎的屋子里,着实寂寞冷清,必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了。等到了下午,汉厢没忍住在回程的马车上便睡着了。
模模糊糊间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汉厢感受到了温暖,又往那人怀里缩了缩。
事隔两日,季玲兴冲冲的跑到汉厢面前,对汉厢道“二少爷派人来了,说是老爷,二夫人,大少爷和大少夫人都到东池了!”
汉厢赶紧准备了一下,带上了白腰带和白头带,到了尚书府,站在灵堂的下首位置与二哥一起接待来人,爹和二娘已经到了,二娘在灵堂边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爹看了汉厢几眼,脸色也不甚好看,大哥对着汉厢点了点头,而大嫂一身素白站在一边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拿诡异的眼神看了眼汉厢,便转头视而不见了,汉厢是知道大嫂为人的,话很少,非常高冷,总之很少笑,但大哥就是喜欢这朵高岭之花,偏偏把她摘了下来,大哥曾对汉厢说过,只要心中有爱,两人不管是怎么样的性格脾气,遭遇了多少艰苦磨难都都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汉厢先是看了汉墨一眼,二哥的眼睛里隐隐透着红丝,脸色分外憔悴,大概这两天都在守着二嫂吧。汉厢站定在了大哥大嫂身边,看着客人们一个一个的过来参拜。中午设了好几桌,汉厢帮着汉墨忙里忙外跟着上菜应付,没多久便是一身冷汗。汉雅看着汉厢倒是察觉出了汉厢的不对劲。
汉雅担忧道“厢儿,你没事吧?我看你出了好多汗”
汉厢笑道“没事,初夏,我肝火旺,动动就是一身汗”
汉雅看向汉厢有些不信,自见面就感觉汉厢下盘虚浮,看起来走路都是有气无力的,但汉厢不说,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差不多都轮了两桌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你赶紧过来吃饭吧”
汉厢笑了笑,也不推辞跟着大哥走到了他们一桌,他们都是等别人吃好了最后才吃了。
汉墨也差不多忙好了,走了过来,与大家一起同桌,汉墨看向汉厢担忧道“厢儿,下午还要走远路,你吃得消吗?”大家都望了过来,不放心的看着汉厢。
汉厢笑着对汉墨道“我没事的,二哥不用担心我,倒是二哥,你可比我辛苦多了”复又对着大哥和爹笑了笑。
大嫂转过头来,竟是对汉厢开了口“厢儿,这次出丧完了,你是要跟爹回去悬门吗?”
汉厢对着大嫂笑着说道“暂时不回”汉厢看爹的脸色瞬时一变,不像是很生气,只幽幽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
“要去你大哥那里走走吗?你也很久没有与我们相聚了,景池的风光与这里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我想你会喜欢的”
汉厢笑着对大嫂摇了摇头,礼貌道“不了,谢谢大嫂!我已经和好友约好了,地点也选好了,恐怕大哥那我还要等过一阵子了”
大嫂听汉厢拒绝只冷淡的点了点头“无妨,既然厢儿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也不勉强,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大嫂以前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今日却突然对汉厢如此热情关怀倒是让汉厢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等散了饭局,成达居单独找上了汉厢。
爹像是又沧桑了好些。
“厢儿”
汉厢赶紧让爹坐下“爹,你不休息会吗?”
“哎,爹心头有事,你二哥你也知道的他总是把什么事都闷在肚子里,什么都不肯说的,当初只听闻你二哥的府邸遭人构陷出了事,我却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郁钰会如此下场”
“爹,你别多想,这件事已经是预谋多时了,怎样也是防不住的,只怪我没能帮上二哥什么忙,我在如何也应该好好照顾着二嫂的”汉厢内疚道。
“哎,这也不怨你,朝堂之事风云莫测,不是你能够想象的,还有郁王爷,今日见他一声不吭,这唯一的掌上明珠就这么走了,比起我们怕是郁王爷更是痛苦吧”
汉厢听罢点了点头。
“我写与你的书信看了吧,你奶奶很担心你,那几日被押往东池,你奶奶便病了,现在在家养身体,我本想让你同我一道回去的,但你刚与你大嫂说你不回去,我心里便也有数了,你这次经历了这些恐怕打击也不小,我也不勉强你,你现在这个状态回去了,怕是你奶奶看见了也是心里添堵,出去散散心吧,厢儿,你总也是要长大的。”
汉厢一听奶奶病了有些担心,急道“奶奶现在如何了?”
成达居叹道“无事,老毛病犯了,现在也不好多走路,只能躺着,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还有汉墨,哎,爹年纪也大了,有时候真是不知道该拿你们怎么办才好了”
汉厢看向成达居,眼中泛红。
成达居又叹了口气,缓缓道“行了,你二嫂走了,现在只剩你二哥一人了,在这东池举目无亲,你今后还是多来看看你二哥吧,什么时候你二哥想开了,再看看有没有好的因缘”
汉厢应了。
晚些二娘和大哥都找汉厢聊了聊,二娘眼圈通红不知道哭了多久,但大家也都知道汉厢在这漩涡中间遭受的苦难也并不比别人少。
没多久,二哥的下人便过来喊着出去了。汉厢偷偷从怀里倒了颗药丸吃了,每天喝药很苦,还不如制成药丸方便。
汉厢跟着一群人站在棺材边上撒着纸钱,天气阴沉,汉厢看着有人哭有人叹,只感人生百态,天堂地狱,人间几许,人终有一死,何苦来哉。
足足走到黄昏时分汉墨才止了脚步,看着送葬的人渐渐远去了,郁钰嫁给了汉墨便是成家的人了,自是要入成家祖坟的,当时郁王爷还曾要求把郁钰的尸身送回封地,但与汉墨谈了半日之后,也不知道汉墨是如何说通的郁王爷,后来郁王爷出丧前便甩袖走了,远远只深深看了一眼。
汉墨在原地站了好久,其余的人都走了,只剩汉厢静静的陪伴着,远方映着黄昏晚霞,迎着寂寥的晚风,直到影子也看不见了,汉墨才缓缓转过了身,也只能送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