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显的春天》一枚呆瓜

12、第 12 章

　　两人踉跄着出了酒吧，并没有发现后面跟了小尾巴。两杯酒虽然不算多，但两人都有了些醉意。
　　林显抱着莫冬离只顾着笑，莫冬离却是扯着嗓门开始唱歌，唱的是周华健的《朋友》，林显听他唱了一段，也跟着唱，两人一路唱到了分岔口，还有些意犹未尽。
　　莫冬离就说，“显显，要不你今晚上就去哥那凑合一下得了，哥那儿还有一瓶子好酒，咱俩买点花生、凤爪回去再接着干上一回？”
　　“好……啊。”林显很是意动，跟着莫冬离走了十几步却又踉跄着折了回来，“不……不行，我奶奶还呆家里等……着我呢。”
　　童明跟在后面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个醉鬼依依惜别，待到莫冬离终于走得人影子也不见了他还藏在暗影里，然后又亦步亦趋地跟着林显回了家，一直看着林显进了家门，正待离开，屋内又传来林显醉蒙蒙的声音，“姓童的，来都来了，就上来坐坐呗。”
　　行迹既然暴露，童明干脆大大方方地从暗影里走了出来，两人一上一下相对而立，都是面无表情。良久，还是林显率先说道，“大个子，你干娘叫你进屋坐坐呢，跟我可不相干。”说罢也不管楼下听话人的反应，便即转身离开了。
　　童明进了屋，又变戏法似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茶叶，对老太太说，“干娘，我给您泡茶喝吧，这茶叶叫做什么玉峰毛尖，听说还不错。”
　　老太太平素无甚爱好，就好茗茶一道，闻言立时便笑了，“那敢情好，老太婆想这一口好久了，可惜一时都没的机会品尝。”
　　林显窝在了客厅的旧沙发里，他喝了酒，有些头晕。童明找了茶具清洗干净，烧了一壶开水，有模有样的泡了三杯茶水。给了一杯浓一点的放林显旁的茶几上凉着了，另端了两杯淡一点的进了老太太的屋子，老太太平时都不太用灯，屋里的灯光便很是昏暗，童明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一边品着茶，一边跟老人唠嗑。
　　一杯茶水喝完，经过客厅的时候，见林显仍是那么躺着，便过去拍拍他脸，“喂，醒醒，喝口水，去床上睡吧。”
　　林显睡眼迷蒙地看了童明一眼，他正渴得很，就着杯口将茶水喝完又接着睡了。这时正是南国五六月份天气，虽不算太冷，夜里却有些凉，童明怕他着凉感冒，就伸长手臂将人抱到另一个卧室的床上，林显这会儿迷迷登登竟是一点儿也没有挣扎。
　　童明帮林显脱了衣服，又拿湿毛巾小心地给他擦了把脸，见他睡得实沉，便熄了照明的大灯，开了床头的一盏蓝晕晕的小灯，这才关门离开。
　　临走前，他又到老太太的屋里告辞，老太太说，“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老婆子眼盲心不盲，你帮我们显显做的，我都知道。”童明听了这话，脸上火辣辣地竟有脸红。
　　老太太说，“我只问你，显显是不是没干警察了啊？”
　　童明不想骗老人，便点了点头，末了想起老人看不见，便只得答应一声，“是的。”
　　“就在你第一次来我家的前一天离的职吧。”
　　老太太对外界的感知真是异乎寻常的灵敏，童明只能又答应一声，“是的。”
　　“所以，你才问他要不要去你那里做工？”
　　童明点点头，老太太明悟似地叹息，“你跟放放都是好孩子，只可惜，我们放放没福气，死得太早了。”
　　童明说，“干娘，您别伤心，我童明以后就是您的亲儿子。您看，您又有儿子，又有孙子，小日子过得美着呢。”
　　老太太让他逗得乐了，也笑着擦了眼泪，“显显现在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老太婆上回软磨硬泡着让他去做了警察，这一次却不想强逼他了，让他自己拿主意吧。”
　　童明懂了老太太的意思，又把这几天林显在外面找工作的事略说了一说，两人唠唠嗑嗑说了一车子话，童明这才离开林家。回去的路上，他想到了林放，心想，“要是他还活着，这一老一少又会怎么样呢？大概会比现在这样好上许多吧。”
　　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林显才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阳光明媚，屋子里安静得像是空气也都凝固了。林显从洗手间出来，见奶奶屋里的门还是关着的，便又自顾着去厨房弄了早餐。等到他煲好了粥，又煎了两个鸡蛋，回头再看，奶奶竟然还没起床，心头就有些疑惑。

　　老人睡得警醒，往常一般都要比林显早起，即便偶尔晚了，一听到林显起床的动静，随后便也跟着起了.但今天，林显来回折腾了许多，老人屋里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莫名地，林显有了些恐慌，他轻轻推开奶奶的房门，只见老人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林显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尽会胡思乱想。
　　但是林显的开门声竟也没能惊动沉睡的老人，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
　　林显轻声地叫她，“奶奶。”
　　老人没有动静，林显伸手轻轻推了推老人的身子，老人还是没有反应。
　　“奶奶……”林显忽然觉得害怕，像是先前的恐慌一下子落到了实处，他大声地呼唤着奶奶，老人却再也没有醒来。
　　林显恍惚间像是做梦一样，大约是昨夜醉酒得太迷糊，产生了幻觉，于是他又退出了奶奶的屋子，回到床上重又窝进了被子里。
　　但是，总归，心里有些不踏实，于是他给雷司雨去了个电话。雷司雨来得很快，他的老婆宋宁宁也跟着一起来了，两人进屋一看。得，老人已经死去多时了。便又打电话叫上童明过来。
　　宋宁宁看林显顶着个鸡窝头，一脸梦游的痴傻模样，便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林显木偶解接了水杯一口喝完。
　　童明来得很快，雷童两人见林显实在不经事，便商量着操办老人的后事，宋宁宁打点老太太遗体的时候，林显也还知道寻了那件新买的刺绣外套过去。然后，就乖乖儿坐在床前，拉着宋宁宁的衣襟问，“婶子，我奶奶……是不是病得很厉害？咱们送她去医院吧。”
　　宋宁宁眼泪哗地就流了出来，强忍着悲痛，说，“显显，你已经是大人了，看开一点吧，你奶奶已经去了，别让他走得不安心。”
　　林显说，“她要去哪？是要去找我爸爸了吗？这段时间她总跟我说爸爸小的时候多么的可爱，长大以后又多么的能干。我就知道她是想他了。”
　　三天后，老人进了殡仪馆火化，林显坚持要看了老人火化，结果老人刚推进焚烧炉，他就一跟头栽倒在了地上。
　　完事之后，回到家中，林显就开始不言不语，几个实在放心不下，就留了宋宁宁白天黑夜的从旁照看。自那个昏迷后，林显的意识似乎就去了另一个世界，对身旁的一切没有了一点感点。更且，不吃不喝不睡，短短两天，就瘦得脱了人形，又喜欢在屋子里无意识地走来走去，赤着脚，无声无息的，宋宁宁觉得他就像个幽灵，便感觉有些心慌慌的害怕，想叫雷司雨来陪他，雷司雨又太忙，便只好婉转告知了童明，童明说，“那就交给我吧。”
　　童明过来的那天，林显眼珠子还略略转了转，像是极力辨认了他一下，后面便又没了动静。
　　童明照顾人可没宋宁宁那么温和，看不得他这么一副痴傻模样，冷不丁地就要抽他一耳光，林显常常被抽得懵了过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扶着脸颊问，“你打我。”
　　童明说，“咦，我打你了吗？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然后林显，“哦”的一声，又不再吭声。等到天气好一点，童明就带着林显去了花园，林显坐着在道旁的条凳上看着远处的花花草草，那模样还挺闲适。
　　等到回去之后，林显就很明显地有了些情绪波动。吃饭的时候，林显甚至还帮着童明夹子一筷子肉。童明晚上一般就在客厅沙发上糊弄凑合过去，但是这天，林显竟还把他拉进了卧室，让他睡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