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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尴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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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鸣雁再也不敢见甘飞航了,像老鼠躲着猫一样,一有他的影子,立即逃走。把他的号码设置在黑名单里,上下班换一条路线,宁愿走远路,这条路有一截狭窄的路段,林荫遍地,十分凉爽僻静,每当走在这里,她感觉心里安宁许多,宛如在平静的河流上乘船前进。
这天她早早地上班,田丽说在单位里找她有事情,她有些疑惑,田丽这时找她有什么事情呢。因为走得匆忙,还没有吃早餐,看见这狭窄的路上有一个干净的早餐馆,门外桌椅上坐满了人,她刚要进去,突然看见周局长和李琴瑶从不远处的一个宾馆出来,朝这边走来,贝鸣雁心里一咯噔,心想自己撞见了他们不是很好,赶紧进了餐馆,刚坐了一会儿,却见周局长和李琴瑶一前一后地进来了,他们看见了贝鸣雁略有些尴尬,转而神情正常了,朝她走去,老实的贝鸣雁也很尴尬,感觉倒像是自己做了坏事似的,都有些后悔不该在这儿吃早餐,她不自在地站了起来,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坐到这个桌旁,点了早餐,李琴瑶笑道:“怎么这么巧呀,先碰见周局长,接着又碰见你,说明这儿的早餐真好吃。”
他们三人说说笑笑吃完早餐后,周局长有事坐出租车先走了,李琴瑶和贝鸣雁一起步行上班,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这段时间李琴瑶神采飞扬,像是有什么喜事,上下班也按时了,对坐在旁边的贝鸣雁也十分友好,陈友丽曾经猜测说,她一定是和老公关系改善了,要么她的相好给她买了贵重的首饰,要么就是要升职了。贝鸣雁对她的话从来都是笑笑,或是点点头敷衍过去,对这些事情,她实在没有兴趣。陈友丽又提到甘飞航,说这个同学对她挺好的样子,是不是单恋她呀。贝鸣雁一听她这样说,立即紧张了,让她别瞎说,只是普通同学而已,陈友丽只是富含深意地笑笑,说她的人缘真好。
她俩来到办公室,田丽还没有来,李琴瑶跟贝鸣雁聊了起来,说她的皮肤在炎热的夏天也没有晒黑,还越来越水嫩白皙了,问她是怎么保养的。贝鸣雁谦虚地说,就是用普通的防晒霜,皮肤也就那样了,还没有她的皮肤好,既有弹性,又有光泽,还透着红晕,特别配这件粉色的连衣裙,非常靓丽,于是李琴瑶就大声地笑起来,笑声很清脆。贝鸣雁感觉自己和李琴瑶交往时,不自觉地矮了半截,产生一种自卑感,不自觉地奉承迎合她,是因为自负的她太强势;还是自己极度的自卑;还是像害怕陈友丽的嘴长那样也害怕李琴瑶的伶牙俐齿,贝鸣雁不知道。总而言之,她从别人那儿渐渐学来了,多奉承迎合人,总没有错,而比说实在话,别人也更加爱听,有时说实话还得罪人,所以抱着不得罪人的宗旨,于是就成了你夸我来,我夸你,你给我贴金,我给你贴金,于是都听不到真话了。
贝鸣雁等到十点田丽也没有来,周局长查岗来了,除了贝鸣雁正在看书,其他人谄媚地笑着,和他打招呼,他在鼻子里哼一声,严肃地扫了一眼办公室,人全到,他转身走了。一查完陈友丽就跑来了,坐在李琴瑶的旁边,盯着她的脸问,“你今天气色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
李琴瑶立即转移目标,笑着说:“叫我看呀,贝鸣雁才有喜事,你看她脸色多好。”
陈友丽望了一眼贝鸣雁说:“她的气色也还好,只是有些瘦,贝鸣雁你要多吃些,看看李琴瑶把皮肤保养得多好,人越来越年轻了。”
这时田丽来了,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看,她在紫川县城太时髦了,黄色卷发,黑色墨镜,宽大的蝙蝠衫,牛仔短裤,让她更加洋气时尚,连李琴瑶也自叹弗如。她大大方方地朝大家笑笑,走到贝鸣雁旁边坐下,贝鸣雁让出去说,因为办公室的其他人都盯着她们看,田丽说还要上班,说完就走,她们说了几句体已话后,田丽说想报个会计班学习,只是工资太低,很快花完了,家里的钱都投进酒店了,想找姐姐借一万块钱。陈友丽热心地问她在哪儿工作,工资多少,又问酒店的位置。李琴瑶也理解地说,才上班的确困难,过了几年就好了。此时贝鸣雁的心立即坠到谷底,两星期前,父亲才打来电话借钱,说家里的钱都投进酒店装修了,都快没钱吃饭了,现在自己还要给他们买饭付钱了。贝鸣雁才明白田丽到单位来的目的,碍于众人,她只好答应了,田丽高兴地说,下午就来拿。她一走,办公室的人立即有了话题,说她和贝鸣雁长得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等等,夏川耀忽然想到了高峰,责怪贝鸣雁把妹妹藏起来,应该介绍给高峰,说他们才是郎才女貌。贝鸣雁只好说,自己会问妹妹的意思。高峰只是笑,没有说什么。
正当他们聊得起劲,李主任让贝鸣雁去一趟周局长办公室,带上上次写得文件,李琴瑶看着她的背影,薄嘴唇一抿,得意地笑了。她好久没有去周局长的办公室了,突然让她去,她还是有些害怕,心里在猜测,是因为早晨自己遇见他和李琴瑶吗,他担心来着。并不长的路程,她仿佛攀登雪山般地战战兢兢,终于她到了周局长豪华的办公室。他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在电脑上忙着什么,看见她进来,头也不抬地示意她坐在沙发上,然后继续忙着他的工作,贝鸣雁忐忑不安地背对他坐着,芒刺在背,如坐针毡,周局长才抬起头望着她的背影,想着什么,等了一会儿,他才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歉意地说:“让你等了,工作实在太多。”然后他们说起了那个文件,怎样改动。很快他交代完了,贝鸣雁都细心地做了记号和笔记。周局长等她做完了这一切,微笑着说:“你工作认真仔细,写的材料也比较令人满意,这是有目共睹的,只是也有些……”贝鸣雁心里的鼓立即敲快了,“有人反映你做了一点事情,就有些骄傲,有时又爱乱说,给人感觉不好,当然这也不能算是毛病。”
贝鸣雁脸色立即变得凝重,领导这样说,她也不能去反驳,只好说:“我会改的,谢谢领导提醒。”
“可能你不多爱说话,不多解释,被人认为不合群而已,我这样提醒你,是因为我们还是朋友,我还记着你这个朋友的,你忘了我这个朋友吗?”
贝鸣雁连忙笑着说:“没有忘记。”
“很好,我们还是朋友,我还记得你说人有两面性,我赞成,我们都在现实与本心面前摇摆、交替,人违背本心遵循着现实的感觉向前走,因此慢慢迷失了自己,而你在努力地抵抗这样的现实,虽然力量微弱,但你还在坚持,真难得,我佩服你这点。”
“您过奖了,我努力做我认为对的东西,实质上,好多人认为我不对,”她自嘲地笑笑,“不过我也不一定非要得到别人的认同,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吗。”周局长的话里一会儿夹有大棒,一会儿含有糖豆,而她只有一点明白。
“说得好!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必在意别人的……“周局长大加赞赏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