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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迷迷糊糊地道谢,迷迷糊糊地道别,迷迷糊糊地开门,却扎扎实实地软了脚,死扣着车把手才没坐到地上。整个世界都是迟钝的,什么害羞尴尬、好看难看,在危险面前,都滚到了犄角旮旯。
      江承杭急忙快步过来拉起可苏,可苏却直觉靠太近,小步退却,并狠狠掐了自己虎口,疼痛让自己有丝丝清醒。
      江承杭也自觉手放哪里都不合适,可又在心里觉得放手了,她就会消失。而可苏的距离感让他不自知地轻皱起眉。连这样的碰触都不愿意了吗?
      “几楼?我扶你上去。”
      “4楼。406。”沉默了几秒还是开了口。面对他,僵持,是最无效的反抗,在找到突破口之前最明智的就是服从。
      快到门口的时候,可苏乍醒般一把夺过江承杭手中自己的包,跟江承杭分开将近两米的安全距离,转头冷静肯定地说出自己在肚里翻来覆去推敲了整个爬楼梯时间的话。
      “江先生,我到了。今天真的是谢谢您的帮助。您也喝了不少酒,让司机快些送您回家吧。”
      江承杭的影子没有动。
      可苏没有勇气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只想快些、快些,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着急地找过钥匙。老天也觉得报应不爽吗?越想要,越得不到。
      江承杭安静地看着可苏,缓缓摊开掌心,是可苏的钥匙。原本是体贴的未雨绸缪,不料成为他人的措手不及。
      可苏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的小丑。拿起包砸在江承杭身上,一下,一下,又一下。眼泪这么咸苦,几年没有尝到,自己确实快要忘记了。
      这么娇弱的女人,就算是喝了酒撒泼,也就只有这点力气。江承杭等可苏打够了,瘫软了,才环着她,开门进屋。
      可苏真的累了,哭累了,打累了,眼泪糊住了眼,就这样安静地躺在了沙发上。事情反正也不按自己想象着发展,它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酒真是好东西,将内心最底处的随性爆发出来,不管怎样的天崩地裂,老娘今个儿都不怕了,有事明天再议!
      江承杭皱着眉盯着可苏的睡颜发呆,直到发现自己眼角酸疼,才灵魂回归。江承杭四处看了看这件小房子,这个小区是有名的单身小区,只有一室一厅,地段不算太好,但胜在满足单身工薪阶层基本的所有需要,来往的都是奋斗的年轻人,有种莫名的氛围。
      看起来小妮子比以前会照顾自己了,房间也不乱,冰箱也不空,看来是有些东西在改变。
      江承杭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叫他明早带衣服再来接自己后,就进浴室洗了澡。围着浴巾出来又把可苏抱进去洗澡。还是有东西不会变的,用了那么久牌子的沐浴液就没有变。将这个久违的味道涂满可苏全身,江承杭才松了眉头,轻笑了笑。
      给可苏轻轻换好衣服,轻轻抱到床上,轻轻搂到怀里。其实小江承杭早已有了抬头的趋势,怎么可能没反应呢,怀里是想了这么久的女人,但他不想破坏这样安好的氛围。江承杭在可苏身上蹭了蹭,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闭眼睡去。他有预感,这一定是他近几年最好的一觉。
      无梦的夜晚过得特别快。自己睡觉是一定要拉实窗帘的,可阳光这么刺眼,最大可能是起晚了,迷迷糊糊想到这,可苏蹭得睁开眼。
      真相与迟到完全都不属于一个震撼程度,可苏觉得被雷劈到也不过如此了吧——她和江承杭又在同一张床上!
      脑袋里盘清楚了事情发展过程,可苏又闭上了眼。不是贪恋这样的和谐,只是她在给自己争取考虑的时间。
      突然江承杭把可苏搂得更紧了,“想好了吗?”声音很磁性。
      “嗯,”可苏一动不动,“你那时候说过不想再见到我,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江承杭坐起身来,冷冷地直瞪着可苏的眼睛。“你是在怪我当时说的话?”
      “不是的。当年是我做错事,你叫我滚,我觉得自己该!”
      “你以前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你的感情只有这么一点吗?”
      “江先生,你知道吗,”可苏闭上眼,不想再直视江承杭的眼睛,“我从幼稚园开始就不相信一见钟情了。”是的,我不相信,却相遇。
      可苏逼自己把江承杭当成空气,洗脸、刷牙、换衣、吃早饭。司机也把江承杭的衣服送来了,江承杭穿戴好,狠狠地看了一眼可苏,便走了。
      江承杭一走,可苏就捂着头蹲在地上了。头痛,撕心裂肺得痛,恨不得把自己砍了一般疼痛。真的好怀念江承杭温暖的手,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把她抱在怀里揉着太阳穴,轻唤“小梳子,乖”。
      对不起,对不起,小梳子不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承杭姓江,他就像是独独针对可苏的一道符咒,不论曾经还是现在,遇到他,总要勾得自己哭,泪如江河。
      可是在这个社会上,你连埋头哭的自由都没有。因为哭而红肿的眼睛要怎么面对上司、面对工作、面对薪酬。可苏咬牙逼着自己走进洗手间处理一片狼藉的脸。
      对着镜子,这张脸,厌恶。心底的罪恶感翻滚着涌上来,让可苏胸闷喘不上气。解脱?怎么样才能解脱?
      随手胡乱抓到的修眉刀被定格在掌心和大腿肌肉之间,只有痛感能让心底的波涛平静下来。人,最可悲的就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再次打理好自己,走人,为着这个月的全勤奖金。而它一点都不能带给可苏些许欣慰,只是可苏逃避的借口。可苏觉得自己麻木了,抽空了,如行尸走肉般为着一张嘴在残喘。在那段日子以前,可苏从来没有后悔的事,不管事情会把自己带到怎样恼人的地步。
      唯独江承杭是自己一辈子的悔恨。
      有些人,不论多想念,总是不如不相见。

      离那一日的见面已是几周了,可苏还是用工作麻痹着自己,就连闺蜜之间的定期聚会也郁郁寡欢。大家也都听可苏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地讲了那个夜晚,对于可苏的转变,大家也都了然了。
      其实在这个姐妹团里,可苏算是最吵闹的一个了,聚会的主题什么的基本都由她安排组织,在姐妹们眼里,可苏的才华、性格、外貌,样样出挑,大家曾一度认为她会是最幸福的一个。五年前结束与江承杭的伤筋动骨的恋爱后的两年里,可苏也差不多是现在这个萎靡样,工作时疯子,回到家傻子。
      “可苏,我老公以前的战友人还挺不错的,我介绍给你认识吧。”莎野的这句话,让大家炸开了,旁边的蛋蛋扯了把莎野的衣袖,一脸惊悚却仍压低声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啧,你们到底在迁就她什么?迁就她一个人堕落?迁就她毁了自己?”莎野是发了狠的,她实在不忍看可苏消瘦,连脸上的血色都是若有似无。
      “我们都知道你在惩罚你自己,你放不过自己,可是方法不止这一种呀,该有的生活还是要有的。”莎野看着可苏,很想暴揍她一顿,暴揍一顿也许她就醒了。
      “莎野,我知道。可是我不配。”
      可苏低头默默吃手边的甜品,可每一口,都变得难以下咽。
      “有什么不配的,你是做错过,但一辈子那么长,谁没犯过错,谁要为一个错折磨自己一辈子。再说你那么漂亮,别可惜了老天给你的这张脸。”
      大家纷纷应和,老话不是说,治疗情伤的最好办法是开始一段新恋情吗。
      “好吧。”可苏也发现再遇之后自己心底的悲哀越来越控制不住了,以往夜半惊醒睡不着,抄些佛经也就静下来了。而这几周,居然要靠自残……这种自己曾经万分鄙夷的做法,却成为如今的救命稻草。也许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吧。
      五年前可苏也有过这幅死样子,是用极端的工作风暴把那些极端的负面情绪埋葬起来的。这对冤家的再次相遇,要怎样才能抚平这次的风潮呢?需要一剂猛药了。不管是病急乱投机,还是死马当活马医。这服药,迟早都得下。
      在夏天,南方的空气又潮又闷,可苏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类,突然想起一个俗语: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我们是人类,却有了蝼蚁一般气质。这里的人群中应该有一些曾在学校里是自信、飞扬的带着小骄傲的存在,如今磨砺成身上沾满尘土仰视写字楼顶端的蝼蚁。
      可苏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北方发展,就算是最无法面对世界的时候,都丝毫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自己大概是离不开南方的树吧。可苏曾经在一个冬天,和家人一起去过北方最繁华的那座城。一路上除了能略略见到几棵松柏类的绿色,就只有秃噜到只有皮的树干,像是被吸干了血的尸体。这样没有火气的冬天,只让本就只想赖死在棉被可苏失去面对外界的勇气。
      可是那一场旅行却是可苏最珍贵的记忆,不论后来身处多可爱的风光,都再也无法召集那么庞大的亲人团了。人生最幸福的,莫过于和至亲至爱的人执手相偎。可惜这已成为可苏这一辈子再也无法实现的奢望了。
      其实在这家小公司里,可苏已经为自己打拼出一小片天来。想想,这几年“拼命三娘”的架势,连男人都畏惧三分,还能不稳定?若是当年高考前有这番用心,也许一切都变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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