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小小南国

61、【第九章】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4）

　　他们都无数次的假想过重逢。

　　以蓝说重逢应该是在棠溪市的某个街道，他在这边，她在那边。他们都看见了彼此，但都默契的没有走近，而是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开。
　　邸跑说重逢就应该在酒桌上，他们推杯换盏。然后他发现周以蓝已经变了，变得很妖艳很世俗很拜金很能侃……，总之跟以前一点都不像了，然后他就心安理得的忘记她。

　　以蓝抬起头，睁大眼睛问我真的变成那样了？邸跑没回答，而是盯着她问，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以蓝挣脱开他的怀抱，说“怎样？”
　　邸跑又笑着把她抱回来，说，“怎样？”
　　她像多手多脚一样乱动，邸跑没费劲儿就把她轻飘飘的抱起来转了几个圈。
　　以蓝吓得闭紧眼睛肆无忌惮的大声笑起来，然后又捂住了嘴巴。
　　她不想大半夜的考验隔壁老邻居们脆弱的神经，手却情急之下挠了邸跑的腰。邸跑果然一激灵就把她扔了出去，以蓝“啊”的一声，头就撞到了床头。邸跑赶紧爬到捂着脑袋哼哼唧唧的以蓝旁边，他一边道着歉，一边抱怨她怎么会不记得，他跟她说过他平生最怕别人碰他的腰。
　　以蓝哭腔的说，“什么烂习惯，那你这辈子就没人疼。”
　　邸跑一边帮她揉脑袋一边说，“可不嘛，我就是没人疼没人爱啊，你们都嫌弃我。把我抛到异国他乡就不管了，是不是你干的事儿？”

　　以蓝慢慢的不哼唧了，她一声不吭的从手指缝里偷偷的瞄着邸跑。
　　还没等邸跑反应过来，她就哇哇的哭了起来。然后起身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在跟谁道歉，是为了曾在最痛苦的时候漂泊他乡的彼此，是为了永远也无法续写出圆满结局的初恋，还是那注定死无葬身之地的青春。
　　她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鼻涕眼泪蹭在邸跑的衣服上。

　　邸跑马上从无措中反应过来，“别哭别哭，我开玩笑的，我也没怪你啊，真是开玩笑，要是真这么想我就不说了。”他轻轻拍打着以蓝，在她的额头留下安慰的吻，然后顺理成章的倒下去。他们的唇慢慢的寻觅到对方，直到又缠绵成了一个人。

　　他们都想起了彼此的第一次，那时候的以蓝的心情也不会比现在轻松。
　　脸上同样挂着还未风干的泪痕，同样有痛楚紧张，同样能嗅到绝望的味道。
　　邸跑还好一些，起码有关第一次的记忆都是相对美好的。
　　那时候以蓝是很柔媚的，低眉顺眼的简单动作，都曾经让他血脉喷张心跳不已。

　　其实，再愉悦的交欢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快感。他更喜欢的是事后抱着以蓝的感觉。
　　他和她并排躺在那里，他搂着她的腰，把她淹没在怀抱里。她的手像与他初次相识一样，去了解他的睫毛耳朵下巴胸膛。
　　像现在一样，以蓝在他意犹未尽的亲吻下，闭上了眼睛。他把她安放的更加舒服，自己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目不转睛的打量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把心里看的空落落的。他搞不懂以蓝在想什么。
　　她不谈恋爱，思念自己，但又小心翼翼，不愿意流露出半分。
　　她怕什么呢？
　　今天的一切都是意外。
　　如果他们不是都喝了酒，如果他们不是被暴雨唤醒了记忆，如果他们不是在同一个时间让情感吞灭了理智……
　　邸跑就在这样的假设中睡着了。

　　再醒过来，以蓝已经不见了，而阳光也豪放的从窗帘钻了进来。
　　他看了看手机，拉开了窗帘和遮光布，真相一下就跃窗而入。他居然睡得这么熟，连以蓝出门都不知道。
　　他坐在床上，断定以蓝出门前把整个屋子收拾了一遍。他的衣服都给整整齐齐的叠在凳子上，桌上有面包鸡蛋和一包牛奶，他拿起尚有温度的牛奶，目光落在了下面的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喝多了】。
　　再下面是出以蓝小区的路线图，还有出门打不到车乘公交的线路图，他想象她一笔一划的认真的画，笑她怎么把他想的和她一样低能。
　　或许，他还是想多了，那句“我喝多了”，分明又一次让一切回到原点。那昨天算什么？一夜情？
　　他的眼睛时刻都离不开她，可她却可以把他一次一次抛到脑后。

　　其实他不知道，昨夜以蓝听到了他有节奏的轻酣，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给他盖了盖被子，目光落在他的侧面。
　　看来澳大利亚的水土也还适应，要不怎么就把他养的英气逼人。
　　她看得多情而温顺，眼神就这样漫过栗子色的头发，长而密的睫毛，总是歪着坏笑的嘴巴。
　　她担心此生再无法这么近的打量他。
　　不知道多久，以蓝才在这份担心中热泪盈眶的睡着了。

　　现在，她正倚在地铁的门口，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一切。邸跑在干嘛呢？他该是已经到了酒店了吧。

　　邸跑还真是在酒店和梦棋道别。他花了两天时间才记住梦棋男朋友那个路人的名字——朱凯。
　　邸跑背着包，提着箱子，和门内的朱凯点点头，算是告了别，接着收到梦棋的盘查。
　　“你要问什么就快点儿，我得赶飞机呢。”邸跑发现朱凯也在旋转门里诡异的盯着他。
　　“别逗了，你飞机票还没买呢。”
　　邸跑换了条腿做重心，没有否认。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今天早上忙不迭的当逃兵？”梦棋不错眼珠的看着他。
　　“你知道还问？”邸跑没打算否认，也没承认。
　　梦棋用力的捶了他一下，“你们和好啦？”
　　“和好个屁。”邸跑没空儿搭理梦棋一看就见底的心思。
　　“你混蛋。”
　　“我混蛋？”
　　“你就是混蛋，你别再伤害她行吗？”
　　“不是，到底谁是受害者啊？”邸跑窝囊的嘟囔。
　　梦棋白了他一眼，转身蹬蹬蹬的跑了进去。他在去机场的路上就愤愤不平，他把给以蓝的短信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就两个半字，再见吧。发出去之后就石沉大海。
　　他开始明白了，以蓝是怕他赖上她，他再没志气也不至于如此。他是交通局最有培养潜力的的新人，他爸爸早就已经是反贪局的局长，现在正上下打点向着副市用力。无论前途还是钱途，他都无限光明。为什么非要在周以蓝这一棵树上吊死？他真心不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