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小小南国

36、第五章 是颠沛流离，还是走投无路？（8）

　　以蓝彩排的时候，邸跑就坐在视野最好的第二排。他觉得只有他能看得出她笑容后面的拘谨和不安。
　　他站在台下，以蓝蹲在台上。
　　他说她表演的时候，他一定还会坐在这个位置上，让她别紧张。
　　刘博涵不屑的在旁边叨叨，说他可真是不了解周以蓝，周以蓝是属人来疯的。
　　邸跑说那是你。刘博涵不服气的问梦棋，你还记得周以蓝和邹轶一起代表学校参加竞赛吧？邹轶这完蛋玩意儿，超过五十个字都背得特吭哧，都是周以蓝抢过话筒把题答完……
　　邸跑听完后，看看梦棋，想得到更可靠的证实。梦棋也看着邸跑点点头，说周以蓝登台跳舞又不是第一次了，肯定没事儿。
　　但邸跑还是固执的坐在他和以蓝约好的位置上，周以蓝果然发挥的很好，最后得了个二等奖。
　　苏修曼是主持人，所以以蓝只能扭着若隐若现的小蛮腰上台领奖。
　　梦棋特意拉着邸跑和刘博涵，商量一会儿去哪儿庆功。

　　等他们仨再看到以蓝，她就已经卸了妆，披上外套了。发髻又变成了马尾，衣服又换成了校服。
　　邸跑舒坦的盯着以蓝，问小家伙想吃点什么。
　　还没等以蓝想好，苏修曼就翩翩过来挽着以蓝的胳膊，说，“走得那么快干嘛，还得去庆功呢。”
　　以蓝尴尬的笑了笑，盯着苏修曼细长的笑眼，慢慢的说“不了”。
　　苏修曼说，“那怎么行，没你帮忙我们高三就惨了”，周以蓝笨嘴拙舌的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
　　苏修曼看看另外三个人，自然知道问题在哪儿，她像大姐姐一样摩挲着周以蓝的头发，一边看着梦棋他们，说，“一起去吧。”
　　刘博涵玩笑似的说“也行”
　　梦棋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嘴里嘟囔说“就知道吃”。邸跑想了想，说，“以蓝你去吧，我们就不去了。”
　　以蓝张张嘴，眨巴眨巴眼睛，还想要说什么。
　　邸跑反而被逗笑了，说，“去吧，开着手机，晚上吃完饭我去接你。”
　　梦棋也帮腔说，“就是，咱们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多着呢，赶紧去吧。”
　　以蓝这才点了点头，把书包交给了邸跑。他知道她是怕他又改变主意，拿着书包做质押，这种小伎俩真是笨拙的可爱。

　　以蓝去了半个小时，就开始怀念邸跑他们。这次庆功的人不止是高三年级的，主要是学生会的人和表演节目的人，呼呼啦啦的坐了三大桌。夏晓凡的舞蹈队就几乎占了一桌，以蓝像孤岛一样坐在人最少的一桌。
　　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紧接着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以蓝转头看见是邹轶。邹轶大概有175，但那身永远退不下去的婴儿肥总让人又把他想矮了两公分。刚上初中的时候，邹轶要比刘博涵高很多，但后来摸上篮球的刘博涵就跟施过肥的庄稼一样窜出了新高度，可邹轶却再也没有带给人惊喜。
　　认真算起来，以蓝认识邹轶的时间比刘博涵还长，所以即便是无言的陪伴也不显得尴尬。邹轶突然问以蓝，“你知道梦棋为什么那么讨厌刘念念吗？”
　　以蓝反应了一会儿，想了想又忍不住偏过头问，“你也喜欢刘念念？”
　　邹轶扑哧就乐了，说，“拉到吧，我可有自知之明，就我这个头和她在一起，都分不出谁是老爷们儿。”
　　以蓝手舞足蹈的乐了一阵，然后就看见范靖奇和苏修曼坐到了她的对面。范靖奇偶然间看到了以蓝大大的笑容，陌生极了，这极致的笑容好像不应该属于这个羞羞怯怯的姑娘。
　　她的寡言和明媚总能形成鲜明的对比，然后让人生出致命的好奇心。

　　饭吃的很拘束，因为进门的那桌有两个学校的领导。以蓝也就是简单的扒拉了两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就打电话给邸跑，说回家吧。
　　以蓝走出了饭店，果然邸跑早就等在了门外。俩人才走了几步，以蓝就接到了范靖奇的电话，问以蓝怎么没声没息的就走了，路上回家小心点。
　　以蓝统共没说几句话，范靖奇显然还没习惯独角戏，讪讪的就挂了电话。怎么感觉是他自作多情了？她会怎么想他？他在乎她怎么想吗？他觉得以蓝就像个谜团，绕着绕着就百思不得其解了，他的理智告诉他得离她远点儿，马上高考了，他还不想迷糊。

　　以蓝一放下电话，邸跑就问，“他怎么有你电话？”
　　“他说这段时间联系方便点，怎么了？”以蓝小心的问。
　　“没什么，问问不行啊。”
　　一阵的沉默，以蓝换了个话题，“范靖奇说他也喜欢打篮球”，她开始希望篮球能化解他那股莫名的敌意。
　　“那个傻逼，拉到吧。”邸跑的嘴巴又咧到了耳根。
　　“干嘛那么说人家”，以蓝紧着鼻子，她没直说，但心里觉得这不但刺耳，还特没家教。
　　“怎么了？”邸跑狠狠的吐出这几个字。他觉得脑门又开始嗡嗡响，真惹急了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这样不好。”以蓝想了想，万语千言又变成了几个字吐纳了出来。
　　“那该怎么说？就他那样的，我让他一条腿。”邸跑狠狠的踢了下脚底的瓶子。
　　以蓝的忍耐也快到头了。她是笨嘴拙舌，但逼急了也顾不了情面，专拣难听的说，“那你不能总拿别人的缺点比自己的优点，你怎么不比点别的。”
　　邸跑分明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了，把所有的气血都运到了脑瓜顶，“那你想我跟他比什么？你觉得我哪儿不如他？”

　　以蓝不再说话了，她知道他有时候没道理可讲，他不怕撕破脸，她可不想再和他吵架。她伸手打了一辆车，先坐了上去，又往里串出一个位置，门也没关，就等着他上车。邸跑心里都烦死了，他觉得自己就该一走了之，她还敢给他气受？从小到大他这么忍耐过谁？他心里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挪进了车里。一路无言，又照例在距以蓝家小区还有一站地的地方停下了。
　　下了车，以蓝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邸跑觉得自己的血压好像也降下去点儿。就扯着以蓝肘部的校服，把她拉到了路边，“怎么不说话啦？不高兴啦？”
　　以蓝还是一动不动，眼皮都不抬一下。邸跑想看她虎着脸的样子，她却留给他一个好看的侧面。过了好一会儿，这个侧面才慢慢的转过来，紫不溜丢的盯着他，委屈的说，“我觉得，你总是把我当成你的私有财产……”
　　邸跑无奈的点了点头，“我才知道我这么犯贱。女朋友不该是私有的吗？难道还是公有财产？”
　　以蓝嘴巴动了动，“我跟范靖奇这段时间走的比较近，是因为跳舞，我又没有跟他怎么样。”
　　邸跑瞪着眼睛说，“我不是因为你和他在一起而生气，我是觉得你不该那么肤浅，听他夸你两句就那么高兴。你听明白了，我不喜欢他讨好你。刘博涵也对你不错吧，我说过什么吗？可以有人对你好，他们对你好我也高兴，但是那个人要发自内心的，不能是故意的讨好……”
　　“你怎么知道他是在讨好？也许他就认为我写的好，你认为不好那是你自己的看法，你的看法就代表所有人的吗？”以蓝难得说了这么一大句话。
　　“那我问你，你写的东西他最后改没改？”
　　“改了。”
　　“那就是了”，邸跑是彻底被激怒了，眼前这个不是平时善解人意的以蓝，简直是一脑袋浆糊。他嘴巴上把门儿的又去开小差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你听不懂我说话啊？”
　　以蓝的眼圈马上又红了，声音也比平时大了一倍，“对，我就是脑子有病，我脑子有病才会被你这么说。你是我男朋友，你还说我脑子有病，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不是真的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怕你吃亏，我送你回家，我把你看得比我眼珠子都重要？？？”邸跑开始咆哮了。
　　以蓝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带着哭腔说，“你喜欢我听话，你喜欢我没有自己的思想，你就喜欢我每天傻不拉唧的站在那儿等你，那你找我干嘛？你找个芭比娃娃陪着你好了。”
　　邸跑不可理喻的听完以蓝的控诉，“周以蓝，你听好了，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多高深的思想，会不会写什么东西，学习好不好，长得好不好看，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你居然还觉得我不喜欢你，还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对啊，你不是说了吗？我就是脑子有病，我什么都不懂，我长得也不好看，那你找我干嘛啊？”她的自尊就在邸跑的咄咄之势下全面瓦解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邸跑气得一巴掌拍在墙上，“你有没有点逻辑啊？就你这样学习再好有什么用？人家讲话你都听不清楚？”
　　以蓝哭得开始发抖，“我就知道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我不会赖着你的……”之后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
　　“那你什么意思？”邸跑也说不出来那两个字。
　　“随你怎么想……”以蓝带着噼里啪啦的眼泪，转身就往家走，走两步跑两步的那种。
　　邸跑绝望的看着她，大声说，“随你怎么说”，转身也走进了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