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小小南国

28、第四章 那些年，是一首唱不完的歌（6）

　　以蓝回到家，已经快8点钟了，比平时晚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爸妈例行公事的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以蓝说吃完饭还去吃冷饮了，他爸妈就再没有话了。有时候以蓝也觉得挺对不住爸妈的，但也是想想而已。
　　她拿出了练习册和作业，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把邸跑从脑袋赶到心里。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敲开了爸妈的房门，“周三上午十点家长会，这是成绩单。”以蓝妈拿过成绩单，看完又递给他爸，俩人在研究到底谁去，以蓝就推上门出来了。她做了几道题，慢慢有了点状态。

　　邸跑也刚刚回到家，把书包往桌上一撇，冲着他妈的屋子喊，“周三上午十点家长会”，他妈在屋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喊，“找你那死爸，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啊？……”之后的七七八八被邸跑直接忽略了。因为他即使真告诉他爸，她妈又会说，“我儿子的家长会和你有半毛钱关系，装什么大尾巴狼……”。

　　家长会是在暑假前最后一天的三四节课，下午还有半天的课，所以这个时间被安排成全校体活时间，教室得腾给家长。刘博涵跟猩猩占山一样，又早早的占了一个篮球场，梦棋和以蓝排排坐在篮后的阴影里。梦棋在文具用品商店买了一大堆叠幸运星的纸，拉着以蓝跟她一起叠。梦棋很快就叠了好多，但是大多七歪八扭，做工比较糙，以蓝只叠了5个，但都是严丝合缝的，跟商店里卖的一样。
　　“你家谁来开家长会？”梦棋问。
　　“我妈”，以蓝说，“你家呢？”
　　“我奶奶，我爸去进货了，我妈得看店呢……诶诶，你知道邸跑他们家谁来的吗？”梦棋神秘的跟以蓝说。
　　“不知道，是他爸吗？”以蓝眯着眼，看不懂梦棋想说的啥。
　　“他妈”，梦棋说，“我早上看见他妈在走廊里和邸跑说话了。”
　　以蓝点了点头，当是听到了。梦棋接着说，“他妈看起来挺厉害的，你一会儿小心点，别跟他一起被发现了。”
　　“啊？发现……会怎么样？”以蓝心虚的问。
　　梦棋一副过来人样子，“她如果知道你和邸跑早恋，肯定要闹到学校。”
　　“怎么闹啊？”以蓝咽了咽口水。
　　“怎么闹？一哭二闹三上吊呗。你就是勾引他儿子的小妖精，反正肯定不让你好过。”梦棋继续逗以蓝，咯咯的乐。
　　勾引？以蓝动了心思，手却停在那儿。她在仔细琢磨她到底有没有勾引邸跑，如果邸跑他妈用这个罪证指控她，到底成立不成立。最后的结论是，勾引这种事儿，说有就可以有，说没有就可以没有。从她第一眼见到他，说不定哪个眼神哪个微笑就出卖了自己。邸跑也好不到哪儿去，谈恋爱这种逆天的事儿完全是他在手把手的教她。她在场边看着他满场的跑来跑去，突然就觉得自己还挺窝囊的，邸跑甚至都没正式的问过，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就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已经有家长陆续出了教学楼，刘博涵收起了篮球，以蓝和邸跑默契的离得远远的。学生都自动让出了一条路，让家长先走。
　　以蓝远远的看见她妈，跟另外两个家长走在一起。她跟她妈招招手，她妈就停了下来。另外两个女人中矮胖的那个以蓝认识，经常和她妈一起打麻将的董姨，但另外一个，她妈也让叫董姨，以蓝觉得这个新董姨好像也在哪儿见过，脸上擦了厚厚的一层粉，举手投足都有点西太后的意思。
　　以蓝此刻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狐疑的看着西太后冲她的身后招招手，一个黑影儿不情不愿的耸起来。以蓝瞪大了眼睛，就听见邸跑木然的叫了一声，“妈”，跟矮胖的女人叫了一声，“大姨”。
　　以蓝妈笑盈盈的说这大儿子长得真精神，西太后听了之后志得意满的笑了，和邸跑一样是歪着嘴乐。“中午阿姨请你出去吃”，以蓝妈一手拽着以蓝，一边跟邸跑说。邸跑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笑脸。
　　完了三个女人继续叽叽喳喳的往前走，以蓝被她妈牵着胳膊，回头看了邸跑一眼，发现刘博涵和梦棋在那儿咬着耳朵看他俩的笑话。邸跑咂摸咂摸嘴，扯起校服在后边远远的跟着。

　　到了饭店，三个女人才从风风火火的攀谈中，注意到两个孩子。
　　以蓝妈问，“你们在学校认识吗？”，以蓝的脸一下就挂上了色儿。
　　邸跑心里想“这个笨蛋”，转头假装的问以蓝，“你是姓——猪？”，他把猪字咬的特别重，以蓝差点乐出来。
　　以蓝妈马上认真的解释，“她不姓朱，姓周，周以蓝”，转头又跟以蓝说，“这是你董姨的儿子，跟你一个年级，这两个董姨是亲姐俩儿。”以蓝冲着她们点头一笑。
　　邸跑接着说，“我姓邸，叫邸跑，跑步的跑步。”
　　以蓝仅仅是用眼神教训了一下邸跑，怕再多说就露馅了。邸跑先没坐，而是等大家都坐下后，若无其事的在以蓝旁边的座位坐下了。

　　饭店是棠溪市刚刚开的豆捞馆，以蓝认真的看着墙上对澳门豆捞的解释。以蓝妈对邸跑一直赞不绝口，“董姐，你看你多有福气，这大儿子太精神了，得有一米八五吧？”
　　邸跑妈乐得一直用手摩挲邸跑的头发，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嘴里却说，“还行吧，凑合看。”
　　邸跑是看以蓝在这儿，所以耐心大爆发了，往常他才不会这么老实的当他妈的宠物。一会儿上了菜，他妈又开始忙不迭的给邸跑夹菜，一边礼貌性的夸了以蓝几句，“小姑娘一看就是好孩子，多朴素啊。我最讨厌现在的一些女生，花枝招展，走到路上就和男生搂搂抱抱，一点羞臊都没有……”，以蓝尴尬的笑了笑。

　　接下来的时间，以蓝又在胡思乱想了。她真的信了梦棋的话，如果邸跑妈发现她和邸跑谈恋爱，肯定会让她求死不能。看着邸跑妈看邸跑的眼神，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婆媳矛盾这种万恶的关系。一个女人从自己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眼里，看到了他对另一个女人满满的喜欢，后果该是很严重吧 。
　　突然以蓝的腿一沉，邸跑的左腿整个压到她的右腿上，她把左手放在桌子底下想把他推开，却被他准准的握了个正着。邸跑喜欢这种危机四伏的场面，从小玩儿警察抓土匪，他总是扮演土匪，还顶喜欢在警察面前犯案。就像今天，警察就在眼前，他却还是把罪恶之手伸向了少女，这种感觉太刺激了。他就在桌子底下这么玩味着以蓝的小手，一边吃得不亦乐乎。

　　“怎么说呢，我儿子哪儿都挺好，就是学习太差。回回开家长会我都是硬着头皮，跟你不一样。“，邸跑妈酒过三巡，直白的说。
　　以蓝妈内敛又当仁不让的一笑，“这孩子会打篮球吧？以后高考也能加分呢。”
　　“那能加多少，也就是混个毕业证。毕了业他爸就把他弄出国，好好吃几年苦，谁让他不好好学习。”邸跑妈怜爱的瞪了邸跑一眼。
　　以蓝愣了，突然的睁大眼睛望向邸跑，好像没太听懂刚才的话。还好她平时话不多，不然叫出来就惨了。
　　邸跑也转过头，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没说话，只是桌子底下的手握的更紧了。

　　出了饭店，以蓝和邸跑一起去学校，路上拉开了一点点的距离。以蓝小声问，“你妈说的是真的吗？”
　　邸跑说，“你说出国？”
　　“嗯。”
　　“应该是吧，我也考不上什么好学校。”
　　以蓝没再说什么，邸跑也换了个话题。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把爱情亮在了现实面前。以蓝没敢继续问下去，其实就算她问了，邸跑也没想好怎么回答。他们都还太小，弱小到不足以掌控自己的未来。即便有一天他们强大了，也还是会发现，任何人都不见得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命运就是河流，而人就是鱼，逆流而上难免遍体鳞伤，甚至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