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光》檩条

7、第 7 章

　　“其实我自己也并不清楚这是不是喜欢，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开始，无论我做什么脑中都是你的影子，挥之不去，以至于没有办法专心做任何事。”欢又千似是有些不满的蹙着眉说道。

　　从馨在旁边安静的看着欢又千，等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每次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我都会觉得满足，觉得心里很舒服，恨不能每时每刻都能与你在一起，甚至幻想过一起生活的画面，你为我做饭的样子。”欢又千微红着脸不敢看从馨。

　　从馨：“......”

　　嗯...好像哪里不对...等等！为什么是我做饭？

　　“这些在你看来可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能理解，甚至觉得很变~态，很恶心。”

　　说到这里时从馨发现欢又千的眼神不似刚才般坚定，有些躲闪不敢看自己，甚至从她躲闪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卑。心里的的某个角落又开始揪痛。

　　明明两个人都是女生，同性之间怎么会互相喜欢呢？

　　“可是偏偏这么多年来我遇到的第一个觉得喜欢的人，竟然是个女人，和我同样性别的女人。开始我也觉得害怕，也曾厌恶这样的自己，但都无法改变对你的感觉。”欢又千顿了顿，慢慢抬起眼帘，像是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一般注视着从馨：“所以我决定试一试，哪怕被你讨厌，也好过以后的每一天都在后悔中度过。”

　　从馨定定的看着欢又千，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被她直面内心的勇气打动，虽然对她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但是也并不讨厌，换做是自己会不会有这样的勇气，从馨不敢断言。

　　“我们可以试着做朋友。”从馨没有再看欢又千，凝视着车窗外昏黄的路灯微微出神。也许正因为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想过去喜欢某一个人，所以对这种感情谈不上歧视或抵触。

　　虽然无法接受这份喜欢，但从馨发现自己无法狠下心直接拒绝她，只因为那样她会难过。

　　声音不大但因为在车里，欢又千清楚的听到了从馨对自己的回应，虽然并没有接受自己，但是能以朋友的角色出现在她身旁已经让欢又千很满足了，带着后怕与感激偷偷抹掉眼角的湿~润。

　　从馨把欢又千送回家已经凌晨，站在欢又千家门外看着进门后对着自己手足无措的欢又千。

　　她怎么这么可爱？跟工作时完全判若两人。

　　心底冒出这样的想法让从馨疑惑不已，最近好像总是会觉得她可爱，应该是她看起来比较小的关系。这个理由让从馨安心不少。

　　“你要进来坐坐么？喝杯水或者我给你做些吃的。”欢又千觉得从馨站在门口不离开可能是想进来呆一会。

　　从馨：“我的外套还在你身上。”

　　欢又千经从馨提醒才想起来，低头看了看裹在身上的棒球服，觉得脸又变得火辣辣的，欢又千想，这两天脸红的次数恐怕比之前十几年加起来都多，又不是刚入社会的小姑娘，脸皮怎么还变薄了？手忙脚乱的试图把拉链拉开，但是越着急越徒劳，双手裹在外套里边，拉链头在衣领上，虽然努力伸下巴配合双手，但完全是徒劳，根本够不到。

　　看着急的直跳笨手笨脚的欢又千，从馨终于没忍住噗笑出声。伸手拉过听到从馨笑声脸更红了的欢又千，边笑边把拉链拉开终于放她出来。

　　欢又千看着刚刚还害自己出糗现在却被脱下抱在从馨胸前的外套，又有些不舍，那上面可是有从馨的味道，是淡淡的沐浴露味，连带着那些属于从馨的味道也随着被脱下的外套快要消失殆尽。

　　从馨看着对着手中外套一脸委屈的欢又千，回想起她早上在工地时严肃认真干练风发的样子。那应该是自己的幻觉，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从馨想。
　　两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相识一笑。

　　从馨：“我走了？”

　　欢又千：“嗯，注意安全，慢点开车。”

　　真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这样叮嘱她。

　　听着从馨下楼的脚步声，直到听到一楼大门闭合的声音，欢又千关上门蹬掉鞋，赤着脚拖鞋都没换快步跑到阳台贴着窗户向下看，楼下的人影一晃一晃的被路灯拉的很长，直到车子发动消失在视野里欢又千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离开阳台。

　　因为在外边站的有些久，刚才还不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怕因风寒染上感冒欢又千给自己放了一池热水好好的泡了个澡，擦干出来时脸上红扑扑的吹干头发就钻进被窝。

　　躺了很久也没能如愿入眠，反倒更精神了。脑子里都是自己对从馨告白时的画面，外边的夜景，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还有努力克制不至于发抖的声音，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每一个字都让人脸红心跳啊！还是第一人称的视角，拿被子蒙住脑袋也并没能减轻这种极度丢脸到两腿发酸的感觉啊！

　　竟然就这样直接的说出来了，欢又千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自己一定是疯了！嗯！一定是疯了！

　　伸手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播了阿一的电话，无人接听，看了看闹钟时针指向十点，这个点儿应该在忙，最近阿一总是唠叨人手不够看样是没空接电话了，又播了木木电话，响了三声。

　　“喂，你好”

　　嗯？怎么是男人的声音？欢又千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定了一下手机号，没打错啊。

　　“你好，请问你哪位？”

　　那边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在欢又千有些不耐烦，心底的担心开始冒头的时候，响起了几声杂音和一些说话的声音，听着不太真切。

　　“喂！又千。”

　　听到木木的声音，欢又千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也不说话静静等着下文。

　　木木：“今天学年组组织出来吃饭，溜走时手机落KTV了，回来取时正好你来电话被同事接了。”

　　欢又千：“离家远么？是开车出去的么？喝酒了么？”

　　木木：“喝了点，车扔KTV停车场了，离我家不近，离你家倒是挺近的，这么关心小女子让小女子无以为报，你看我去你那以身相许怎么样？”

　　欢又千都能想象的出木木现在一脸奸笑的嘴脸。

　　“滚。”

　　果然离得很近，敲门声响起时离刚刚的电话不过十分钟。

　　欢又千打开门，把满身酒气却眼神清澈的木木让进屋。

　　欢又千：“吃饭了么？”

　　木木：“午饭算么？”

　　欢又千径自进了厨房，拉开冰箱拿了俩鸡蛋又在柜子里翻出两包方便面，接了一锅水放煤气上打着火。回头看客厅里木木外套都没脱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歪头闭着眼冲着电视，客厅没有开灯，电视的光伴着声音映在木木脸上一晃一晃的，看的欢又千有点眼晕。家里的电视常年不看，只有木木来时才会打开，木木不来欢又千甚至不记得家里还挂着这么一样家用电器。

　　擦了擦手走出厨房，绕过餐厅来到木木面前。抓着两个胳膊肘把木木轻拉起来，木木像是没有骨架的一坨棉花任欢又千把外套脱下，又被欢又千轻轻放倒在沙发上，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欢又千抬手理开木木挡在脸上的头发，起身挂好外套，又回卧室取了条薄被轻轻盖在木木身上。

　　“这么体贴，又不看肥皂剧，难道都是从书本里学来的？”木木半开着眼帘看着欢又千似笑非笑，眼睛也不似进门时那么清澈，像是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气。

　　欢又千伸手在木木头上探了探，还好不热，顺手又戳了戳她的小酒窝：“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啊！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宝藏，还有学不完的技能。怎么样？是不是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深深崇拜无法自拔了？”

　　看着一脸自得的欢又千木木真想把脸上的黑线掰下来一股脑砸在她脸上：“我自拔你一脸！”酒都气醒了。

　　木木：“刚刚打电话给我有急事？我记得你可没有晚上打电话的习惯。”

　　欢又千：“我也不记得你有参与同事聚会的习惯。”

　　木木：“别提了，今天是个例外，主任磨了我半小时特意说了不让缺席，结果刚吃完饭转去KTV中途主任又打电话把她侄子叫来，到后来那场面感觉更像是主任侄子选妃联谊会，我就借机开溜了，没想到手机落那了。”

　　木木撇撇嘴一脸嫌弃，看样主任再想下次聚会全员到齐怕是有点难度。

　　木木提起兴致：“说说你吧，是不是良心发现痛改前非决定重新做人给我打电话坦白从宽来了？”说完闪了欢又千一个媚眼。

　　欢又千：“呃...”

　　木木看着欢又千欲言又止的样子来了精神头，一下从沙发上弹坐起来两眼放光：“难道你找到了你失散多年的亲生骨肉？”

　　欢又千：“呃...”

　　木木对欢又千很不满意：“好歹配合一下嘛！一点都不好玩儿。”倒回沙发闭目装死。

　　欢又千清了清嗓子，等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我跟她告白了，她说我们可以从做朋友开始。”

　　木木没有回应，厨房里响起开水冒出锅檐的哧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