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半路改写 桃之夭夭》园艺天很晴

89、第十五章 青楼风波

　　小白离开后，花千骨微微愣神，急忙起身追上去，可哪里还能看到小白的身影？她低头苦笑，慢慢挪回那株桃树下，倚靠着树干，脑海里满是小白离去时似笑非笑的神情。
　　树影横斜，暗香浮动，她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梦里一幕幕全是绝情殿上的那些时光。待一觉醒来，已是日落时分。
　　她捏了个诀打理下自己的衣着妆容，御剑往千寻寨飞去。
　　从高处俯视千寻寨，只见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花千骨又忍不住羡慕起他们来。无论回家多晚，总会有一个人在掌灯等你，那就是最平凡的幸福。
　　突然，迎面扑过来一只绿色的虫子，花千骨反手接住他，定睛一看，正是桃宝。
　　“小骨姐姐，不好了，小白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他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居然跑到青楼去喝花酒……你快去劝他回家吧，不然七月姐姐又该罚他了……”桃宝气喘吁吁，显然是急急忙忙飞来的。
　　桃宝后面说了什么，花千骨一句也没听进去，耳旁反复回响着那句，跑到青楼去喝花酒……青楼……花酒……如同魔咒，萦绕不去，一时间竟是忘记了操控佩剑，差点掉下去。
　　桃宝催促道：“小骨姐姐，别愣着了，我们快去青楼吧！”
　　此刻的千寻寨青楼，一派歌舞升平，就连名字也取得很是雅致，名曰一世安。
　　由于千寻寨是模仿人间格局设计，是以这青楼也一并开放。青楼里充当老鸨的是千年梅花妖，小妖精灵们自愿进入，接客也讲究你情我愿，从不会强迫姑娘们陪寝。更确切地说，一世安相当于歌舞坊，客人们来此多是欣赏歌舞才艺，喝酒聊天，当然也不乏聊着聊着便看对眼的姑娘和客人。这样情况，只需二人互相表明心意，梅花妖便会放了那姑娘离去，成全有情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一世安也是个相亲的好地方。
　　但桃宝显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里面的姑娘未免太过热情奔放，与人间别无二致。
　　今日下午，小白回来后，桃宝兴冲冲跑过去问他约会可否顺利，谁知小白二话不说，拎着他就去了青楼。
　　他们刚进去，便有位粉面玉腮的婀娜女子迎上来，见到小白怔愣了片刻，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惊艳，随即满脸热情地招呼他们：“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快里面请！”
　　小白唇角勾起，邪魅一笑，打量厅堂的摆设。厅堂正中央是装饰精美的圆台，想必是姑娘们当众献艺的场所。周围是用屏风隔开的小隔间，精致华美。
　　“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白。”
　　“原来是白公子啊，您这边请。”那女子殷勤地带路。
　　小白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倚在柔软的坐垫上，挑眉道：“这位美女姐姐，听说一世安有我们千寻寨最好喝的酒，此话可当真？”
　　那女子看到他白玉般完美无暇的脸庞，浓密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梁，如画的眉眼，偏生掺杂了丝丝魅惑，直让人移不开眼睛。此刻再听到他玉碎般温柔动听的声音，几乎要眩晕过去。
　　不过她好歹是一世安的三当家，活了六百年，这点定力还是有的，遂回答道：“那是自然，一世安最好的酒乃是风飘雪，入口甘淳清冽，后劲十足，修为低的喝上三杯便会醉。”
　　“那好！给小爷拿十坛上来！还有，我要最漂亮的姑娘来陪酒！”小白痞痞地笑着，将桃宝吓了一跳。
　　很快，那三当家回了楼上，把小白的影像给姑娘们看，征求她们的意见，是否愿意去陪酒。答案想都不用想，自然是都愿意去。三当家扶额，心道一会儿去打听下她们千寻寨何时出现了个这么俊美的小妖怪。最后，她挑选了三个最美貌的精灵送了过去。
　　桃宝在一旁看得战战兢兢，他知道自从二十一年前小白失踪那夜过后，他就开始变了，变得活泼开朗，聪明绝顶，武功修为亦是进步神速，快要超过七月姐姐三百多年的修为。
　　可今日的小白真是太不正常了。眼见三个姑娘款款走过来，个个生得国色天香，小白手中突然变出一把折扇，勾起其中一人的下巴，笑着问：“美人可愿意陪小爷喝酒？”
　　那姑娘像是被勾了魂，半晌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愿意。
　　小白笑得更妖孽了，仿佛是黄泉路上冷艳妖娆的蔓陀罗花，只让人瞧上一眼就彻底沦陷在他的笑容里。他伸手揽住看他看呆了去的小精灵，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美人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另外两个小精灵虽然羡慕，可亦是不肯放弃，坐在小白的对面，十指如青葱，优雅地手执玉壶，将夜光杯里斟满酒，递给对面的小白。
　　小白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唇角沾染了几滴琼浆玉露，在灯光的辉映下晶莹剔透，显得格外撩人，惹得身侧的三个姑娘都羞红了脸。
　　风飘雪后劲很大，那三个姑娘自然是不能多饮，便取了古筝瑶琴来演奏助兴，只留下小白身边的精灵斟酒。
　　桃宝跳到桌子上，轻轻嗅了嗅杯子里的酒，有些熏熏然。再看小白已经喝了三坛，如玉的脸颊微微泛红，他身边的姑娘渐渐变得大胆起来，竟执起酒杯送到他唇边，神色迷离，含羞带怯。而小白丝毫不在意，就着她的手饮下杯中酒，顺便还摸了一把她柔弱无骨的小手。
　　“公子……”那姑娘早已是被迷得七荤八素，此刻嗅到小白身上浓浓的酒香，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去，玉臂伸出，试图圈住他的脖颈。
　　“等一下！”桃宝大喊一声，立时发出一道绿色的光芒，那姑娘猝不及防，被法术弹开，桃宝便顺势坐到了他们中间。
　　“那个，小白啊，咱们该回家吃饭了，七月姐姐今晚做你爱吃的糖醋鱼……”桃宝努力用美食来打动吃货小白，想要劝他回家。
　　“我今夜不回家，就要在这里，和美人一起睡。你先回去吧，告诉姐姐我出门了，不必担心……”小白自顾自倒了一杯酒，说得风轻云淡。
　　桃宝已经彻底搞不清楚了，只能挥舞着小拳头问道：“可是……可是你不是要等小骨姐姐来吗？怎么会突然……”
　　“她不会再来了……”幽幽的一声叹息，很轻很淡，桃宝看着他的眼睛，往日里它们是千寻寨最明亮的眼睛，小白亦是最明媚的少年。他张扬、热情、桀骜不驯，但唇边总是会挂着笑容，可今日的他眸子里明显多了丝忧郁，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发邪魅惑人。哎，还好他喜欢幽若，对小白是兄弟情，否则定然要修成女身，疯狂地追求小白……
　　天色渐渐暗下来，桃宝见小白果真没有离开的意思，咬咬牙只好离开了一世安，打算回家请七月姐姐来带他回去。小白说过喜欢小骨姐姐，可千万不能毁了啊不能毁了！
　　他一路疾飞，不曾想半路遇到了花千骨，便急急忙忙拉了她去一世安。

　　待花千骨和桃宝进入一世安，发现里面的客人快要走光了，当然也可能是上楼去和心仪的姑娘共度良宵了。
　　花千骨一眼就看到了小白。
　　他正靠在座位上喝酒，旁边身着粉衣的小姑娘挨他很近，正剥了葡萄喂给他吃。他面色坨红，宽大的袖袍下修长的大手执起夜光杯，慢悠悠往唇边送去。旁侧案几上华美的琉璃灯盏发出柔和的光芒，落在他微眯的眼眸里，三千青丝披散下来，垂在腰间，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飘拂。
　　她只站在原地，远远望着他，再没有前行的勇气。原来师父他，也可以和墨冰仙一样的妖孽。
　　她多么想要告诉他，自己愿意和他一起隐居。可是她忘不了师父的教诲，长留是他的家，天下是他的信仰。师父曾说过，人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大责任。无论要等多久，她相信那个心怀天下，心系长留的白子画总会回来的。
　　“咦，居然是白姐姐！”身边桃宝大喊了一声，花千骨才回过神来。
　　顺着桃宝的目光看去，花千骨大吃一惊，只见侧门方向款款走来两位女子，其中的粉衫女子，双眸灵动，眉眼俏丽，这模样，不就是第一世时为师父而死的小师妹吗？
　　花千骨试探地问道：“桃宝，白姐姐是？”
　　“哦，她是青丘的公主，叫白灵儿，偶尔会来千寻寨做客。”
　　白灵儿……
　　来的正是梅花妖和白灵儿。梅花妖上前去遣走了陪酒的精灵，白灵儿便过去劝他回家。
　　“小白，白姐姐送你回家，不然你姐姐要担心了。”白灵儿坐在他对面，嗓音依旧清澈动人。
　　小白醉眼朦胧地抬头，撑着桌案站起来，突觉眼前一阵眩晕，只看到模糊的人影。
　　他稳住身形，缓缓朝楼梯的方向走去，口中嚷着：“小爷今天不回家，就是要睡在这里……”
　　晃晃悠悠走了几步，他的余光瞥到花千骨，只觉眼熟地紧，长臂一揽便将她搂在怀里，“真香！美人，你今晚可愿意陪小爷睡觉？”
　　“小白，你喝醉了，我是小骨。”花千骨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他真的荒唐至此，竟然来青楼寻欢作乐！
　　白灵儿这才注意到花千骨也来了，当下顾不得解释她为何会出现，只上前去说道：“后院有我的房间，小白醉得厉害，不如今夜就在此休息一晚。”
　　花千骨点头，于是白灵儿在前面引路，花千骨边哄着小白边半拖半抱地带他过去，桃宝自然是回家去通知七月。
　　更深露重，被清凉的夜风一吹，小白总算是清醒了三分。进了房间，他微微眯眼，鼻尖嗅到独特的香味，总算是确定了身边人是花千骨。
　　他心里的火气顿时腾得涌上来，原以为喝酒能消愁，不想看到花千骨才觉得，这世间所有美人加起来也不及她半分。一时间对自己又恼又恨，如果自己可以不爱她，那该有多好！酒气壮妖胆，他负气甩开花千骨的手，高声吼道：“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小白……”花千骨无措地咬唇。
　　“我再说一遍，出去！”小白双眼通红，声音里蕴含着铺天盖地的怒火。
　　花千骨的泪水要眼眶里打转，看到小白已经气得背过身去，急忙道：“好，你别生气，我这就出去。”
　　她转头往门外走去，一旁的白灵儿早已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会闹成这样子？罢了，小白需要安静，便跟在花千骨身后出门去。
　　她的脚将将迈到门槛处，突然被一双手搂住了腰身。耳畔传来男子略微沙哑的嗓音：“别走……”
　　白灵儿当然知道那是谁，沉寂了百年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他竟然抱她了……原来被他拥抱的感觉是这样的，他的怀抱，清冷、宽厚、还有淡淡的冷香。
　　“小骨姐姐……不要离开小白……”他将头靠在她的发间，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我已经喜欢你好久了，可是为什么，你爱的是白子画？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在我无法自拔后却要告诉我真相？小骨姐姐……你能不能只爱小白一个，白子画已经死了，你嫌弃我是桃妖对不对？你放心，我保证会努力修炼，我很快就可以飞升成为上仙的……”
　　白灵儿心头苦涩，原来，无论他轮回几世，他爱的女人永远都是花千骨。她伸出双手，用力去掰开缠在她腰间的大手，“小白，你别这样，放开我……”
　　小白哈哈大笑，他用力转过白灵儿的身体，让她面对自己。眼前浮现的是花千骨决绝的小脸，胸腔深处升起熊熊燃烧的怒火，“你果然是要离开我对不对？回你的长留，永生永世守着白子画的墓碑？你别想走！你只能是我的！”
　　话音未落，他捏住白灵儿的下巴，猛得吻住了她的红唇。
　　冷香酒香席卷而来，他的气息近在咫尺，白灵儿一时间有些眩晕。小白的吻，滚烫浓烈，强势霸道，在她娇艳如花的唇瓣上碾压吮吸，似乎要将她吃拆入腹。后脑勺被禁锢住，她只能仰起头，被动地承受亲吻。
　　“小白，放开我！”她想呼喊，想要唤醒她，可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不停地推搡着他的胸膛。她爱白子画多年，他想要的一切自己都可以给他，可他如今喝醉了，误将自己当做了花千骨。若是有一天他回想起来，凭他的为人，该如何面对自己，面对他深爱的花千骨？
　　突然，门口传来清脆的响声，花千骨呆立在原地，脚下是摔碎的瓷碗和洒落的解酒汤，溅湿了她的鞋子和裙摆。
　　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了她，俊美的白衣公子，正深情地吻着娇俏的粉衣少女，呼吸缠绕，唇瓣黏连。男子醉眼迷离，少女满面含羞，仿若世间恩爱缠绵的恋人。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转身跑了出去。
　　白灵儿如梦初醒，急忙捏了个诀，让小白睡了过去。她飞奔出去时，四下里早就没了花千骨的身影。心道她定然是误会了，此刻怕是不想看到自己，便写了书信解释，抬手召来灵宠小白鸽，吩咐它将信送到长留绝情殿。
　　回到房间，将小白安置在塌上，凝望他恬静的睡颜，白灵儿忽地记起在异世的那些年，七师兄午睡时，她常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坐在矮凳上，双手托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那时候她总是在想，七师兄长得可真好看，她哪怕是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她伸出手，想要去碰触他的脸颊，最终还是停在半空，迟迟不肯移动。不知不觉，她已是泪流满面。这一生，能有机会和他相处十六年，她便心满意足了。
　　轻轻碰触自己的红唇，这个吻，就当作是一场美丽的梦境吧，连同那十六年，连同她亲手编织的那条流苏，连同她一颗女儿心，一并尘封起来。
　　手中凝聚了浑厚的仙力，银光层层散落开，在他的头顶盘旋，抹去了他方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