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半路改写 桃之夭夭》园艺天很晴

18、第十八章 伤心欲绝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透过半开的窗子照进房间里，花千骨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即睁开了眼睛。

　　“骨头，你醒了！”糖宝和东方彧卿守在床边，见她醒来皆是欢喜的神色。

　　花千骨没有理会他们，掀了被子就要下床，东方彧卿扶住她，关切道：“骨头，你的身体虚弱，先不要急着下床，再躺一会。”

　　花千骨挥开他的手，没有说话，却坚持要下床，糖宝见状，赶紧拿起地上的鞋子帮她穿上。

　　“师父，你怎么起来了？”幽若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她将托盘上的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摆好，对花千骨说道：“师父，既然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幽若特意托膳堂的长老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花千骨看到幽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无视她递过来的筷子，紧紧抓住她的肩膀，语气近乎哀求，“幽若，求你带我去绝情殿，我想见师父，好不好啊……求求你……”

　　“师父，你不要这样，尊上他正在闭关，我们再等等好吗？来，师父，先把饭吃了，吃完饭幽若陪你一起等尊上出关。”

　　“我不要！”花千骨猛然打落幽若递过来的筷子，双目圆睁，小脸因激动变得通红，“你别再骗我了，师父他没有闭关，他就在绝情殿！你不帮我，我去求世尊！”

　　“师父！”幽若伸手拉她，东方彧卿已经先一步拦住她。

　　“你放开我！”花千骨冷冷瞪着东方彧卿，似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东方彧卿此刻心里翻江倒海，分不清是心疼还是怒气，白子画，你明知道骨头爱你如命，为何还要狠心抛弃她？扳过花千骨的双肩，可她扔在拼命的挣扎，他无力地闭闭眼，咬咬牙狠心打破她的幻想，“骨头，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白子画已经死了！他重新封印了神器，死于轩辕剑下，魂飞魄散，尸骨无存，此事六界皆知。即便你去到绝情殿，也不会看到他的。”

　　这些残酷的话语如刀子般，刀刀刺在她的心口上，远胜过那年的消魂钉之痛。魂飞魄散，尸骨无存这八个字仿佛魔咒，在她的耳边萦绕不去，花千骨只觉浑身无力，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东方彧卿眼疾手快扶住她，糖宝跑过来，仰起小脸劝慰她：“娘亲，你还有糖宝，有东方爹爹，有魔君和幽若，你都还没有好好看过糖宝修成人形的样子呢！娘亲，那年在瑶池你不是答应了爹爹，要跟爹爹还有糖宝一起离开，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吗？娘亲，难道你要再次抛下糖宝吗？”

　　花千骨呆呆地听完这一席话，不由想起那些年，糖宝死后，她冲破封印变成妖神，不惜耗费三千童男童女来复活糖宝，那时候师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很痛心吧！

　　“糖宝，你和东方是怎么复活的？”

　　花千骨本来低落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声嘶力竭地质问道：“是师父对不对！告诉我，是不是师父救了你们？”

　　东方彧卿点点头，“没错，骨头，白子画和异朽阁做交易，以仙身换取我和糖宝的复活。”

　　花千骨突然挣开东方彧卿，仰天大笑，笑得满脸都是泪水，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师父，小骨错了，小骨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说恩断义绝惹你伤心，不该放任竹染为祸六界……师父，是不是因为小骨说想念东方和糖宝，所以你就帮小骨救活他们；是不是因为小骨变成妖神，害死了很多人，所以你就替小骨偿还罪孽？师父，你是在惩罚小骨吗？所有人都回来了，可是师父却不见了……

　　她的笑声悲怆凄凉，听得人心都要碎了，其余三人不敢贸然上前，只好牢牢盯住她，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半晌，花千骨突然平静下来，问幽若：“师父的墓建在何处？”

　　“在，在绝情殿。”幽若犹豫再三，还是如实相告，师父她已经很可怜了，都没能见尊上最后一面，无论如何，也该让师父去祭拜下尊上。

　　花千骨转身飞下了销魂殿，三人知道拦不住她，只能跟上去。

　　长留大殿门前，白玉石砌成的台阶一路从广场延伸到大殿，火辣辣的阳光洒在鎏金大门上，整座大殿更显巍峨壮观，透露出无可匹敌的威严气息。

　　花千骨一步步踏上台阶，走到长留大殿门前，径直跪在地面上，毫不顾忌炎热的天气和周围好奇的目光，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恳求道：“弟子花千骨，自知罪孽深重，愧对师门，请世尊大发慈悲，恩准弟子上绝情殿。”
　　糖宝见花千骨跪在地上求世尊，心疼地拉住她：“娘亲，你快起来，世尊他向来不喜欢我们，你求他是没用的。”
　　东方彧卿皱眉，蹲下身温柔劝她：“骨头，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找到解除绝情殿结界的方法，我们先回异朽阁好不好？”
　　花千骨摇头，“对不起，东方。过去你已经帮过我太多，我不能再拖累你，我早就长大了，可以自己应付的。”
　　“骨头，你这是要和我保持距离，不再信任我了吗？”
　　“不是这样的，东方，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人总是要长大的，一味地逃避并不是解决方法。”花千骨咬了咬嘴唇，凄然一笑，“如今大家都回来了，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安，不要再被我拖累。”
　　面对她坚韧的神色，东方彧卿无奈，骨头现在的神经太脆弱，再经不起任何刺激，只能顺她的意，“好，骨头，那我陪你等。”
　　幽若在花千骨旁边跪下，大声请求道：“幽若恳请世尊开恩，允许师父上绝情殿。”
　　渐渐的围观弟子越来越多，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在瑶池大战后入的长留，所以不认识花千骨，只是私下里没少议论过。毕竟花千骨是尊上唯一入室弟子，之后成为令六界闻风丧胆的妖神，又与尊上魔君异朽君人间帝王有着多重情仇纠葛，桩桩件件，无一不说明这个花千骨是个传奇的人物。
　　现在他们有机会可以看看传说中的人物，自是呼朋引伴，前赴后继地来到大殿前，只见一白衣女子跪在门前，脊背挺得笔直，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周身笼着暖暖的光晕。明明是纤细瘦弱的女子，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坚韧不屈的感觉。
　　传言，妖神花千骨生得倾国倾城，风华绝代。有些靠前的弟子看到她的容貌，方知传言不虚。
　　终于，大殿的门缓缓开启，一年轻男子缓步而出，阳光落在他的眉间，在他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糖宝愣愣地注视着走来的男子，他一如多年前，清逸风流，眉眼俊朗。那时候他小心翼翼将肥虫子捧在手心，笑着问她：“好可爱啊，你叫什么名字？”
　　落十一没有看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达师命：“世尊有言，姑娘请回吧，你与长留早已互不相欠。姑娘不必歉疚，尊上当日举动，并非为姑娘一人，而是为天下苍生。姑娘结交广泛，六界不乏朋友，自有好去处。”
　　花千骨脸色煞白，幽若扶住她，冲落十一吼道：“十一师伯，世尊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不让师父看尊上！我师父也是你师妹，你们相识多年，你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的，你不难受吗？”
　　落十一无奈回应：“幽若，我失忆了你也是知道的，一时间只是不太适应而已。既是师妹，那真是十一的罪过，姑娘呃……是千骨师妹，你先起来，师父他正在气头上，小师叔正在劝解，你放心等师父气消了就会见你的。”
　　“多谢十一师兄。”花千骨抽动嘴角，无力地笑了笑。思及当年，若不是糖宝想救她，若不是她因糖宝之死迁怒十一师兄，他们两个会是很幸福的一对。自己刚来到长留的时候，是十一师兄帮她打点一切，带她参观讲解，告诉她注意事项，御剑课上教她御剑，终究是自己亏欠了他们……
　　糖宝眼圈红红的，泪水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瞬不瞬盯着他，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落十一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姑娘，与千骨师妹有些相像，身穿绿色的衣裙，梳两个包子头，圆圆的脸蛋很可爱，只是为何在看着他哭？他长得很可怕吗，竟把人小姑娘给吓哭了！
　　落十一认为，自己好歹是在仙人志上排名第一的长留山大弟子，虽不敢号称多么英俊帅气，但是这张脸还算周正，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把人吓哭的。于是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够温柔，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够友好，礼貌地询问糖宝：“姑娘，你怎么哭了？”
　　糖宝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悲伤，十一师兄不认识她了，他彻底忘记了自己，眼泪夺眶而出，她一转身沿着台阶跑下去，拨开围观的弟子就不见了。
　　落十一的笑僵在脸上，不会吧，跟人说句话就把人家吓跑了！转脸见幽若瞪着自己，他凑过去问道：“幽若，你说我长得真有那么恐怖吗？”
　　花千骨心中更是伤怀，东方彧卿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去找她。幽若，照顾好你师父。”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鹤，默念几句咒语，那纸鹤立刻变大，像是活的一样，他坐上去那纸鹤便飞走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那些逝去的美好，活跃的青春，终究被岁月所掩埋，覆上了厚重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