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半路改写 桃之夭夭》园艺天很晴

12、第十二章 两相遗忘

　　距离妖神大战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令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本来的妖神花千骨一直都没有出现，反而是白子画得了妖神之力，当着天下人的面用轩辕剑自裁，临死前将残余妖力注入女娲石，十六件神器被重新封印。
　　长留上仙白子画，风光霁月，高不可攀，此次以身殉道，挽救了六界生灵，平息了妖神之乱，更是名满天下，成为仙界的楷模。众仙在感激之余又不免唏嘘，可惜了那样一个如画的仙人，守护仙界千年，最终落得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当天所有在场的人都忘不了那一幕，白子画魂飞魄散后，长留弟子们齐刷刷跪了一地，白子画的徒孙幽若哭得晕了过去，三尊直系弟子们个个眼眶通红，就连一向严厉的世尊摩严都流下了眼泪。
　　回到长留，摩严和笙箫默强忍着哀痛，收拾了几件白子画平日里爱穿的长袍，喜欢的发饰，连同横霜剑做了个衣冠冢，埋在绝情殿的桃树下。
　　玉帝以及各派掌门纷纷前来祭奠白子画，都被长留挡在绝情殿外，笙箫默说掌门师兄最爱清静，不喜欢被人打扰。于是众人只是被请到长留大殿，坐下喝杯茶水，留下礼物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幽若一直待在绝情殿，细心地整理着白子画的遗物。她将师祖的衣物发饰，书卷画作收拾得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在床下的暗格里，她发现了一个盒子。那个盒子她认得，正是当年她初上绝情殿时，在花千骨房间里找到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画纸，画里的人有白子画，有花千骨，还有虫形的糖宝。在画的最上面，是一个五彩的宫铃，铃铛上有许多小裂痕，在阳光下闪着细细密密的光芒。
　　幽若再也忍不住，转身冲出了房间，跑到院子里的桃树下放声大哭。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当笙箫默应酬完一众掌门，来到绝情殿时便看到小丫头靠在树上，泣不成声。无奈地摇摇头，他点了幽若的睡穴，把她送回房间。
　　笙箫默徐徐走到桃树下，席地而坐，手里提了壶酒。
　　“师兄，这是千骨当初埋在树下的桃花酿，已经有二十年了，师弟陪你喝一杯。”青光闪过，他的手中出现了两只白瓷酒杯。
　　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放到地下，玉露琼浆里倒映着桃花瓣，泛着诱人的光泽。笙箫默仰头饮下一杯酒，道：“师兄，我知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千骨，听闻杀阡陌回了魔界，千骨应该在他那里，你大可放心。”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歪头调笑道：“你走得倒是潇洒，可是苦了仰慕你的一众女子。”只是那笑意实在勉强，比哭还难看。
　　夜里，笙箫默离开后，一道黑影上了绝情殿，正是摩严。
　　他在树下站了许久，“子画，我记得你刚来长留时只有三岁，那么小的一个，每天都跟在师兄身后，说想吃山下的糖葫芦，你还记得吗？你的家乡是桃花涧，所以你最爱桃树，便央我去天上时给你带几棵树苗。”他的声音里满是怀念，嗓音也柔和了不少。“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你因为花千骨的事心里有怨气。当初我杀了东方彧卿，花千骨要杀我报仇，是你拦下她。子画，是师兄对不起你……”
　　后来，六界重新划分神器，长留只留下了女娲石，魔界分到了伏羲琴。

　　魔界，七杀殿。
　　娇小玲珑的白衣女子倚在窗边，双手托腮，盯着院子里树上的两只画眉鸟，一动不动。
　　杀阡陌走进来，抚了抚飘逸的长发，嘴角露出一抹勾魂摄魄的笑：“小不点，姐姐回来了！”
　　白衣女子回过神来，转头唤了句：“姐姐！”。面若桃花，眉眼娇俏，发间插着桃花簪，正是花千骨。
　　杀阡陌皱眉，佯怒道：“小不点，你的身体才刚好，怎么能吹风呢？快，听姐姐的，回床上躺着去。”
　　花千骨笑道：“姐姐，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姐姐不用担心。”
　　杀阡陌看她脸色红润，这才放下心来，道：“那好，小不点喜欢热闹，天天躺在床上确实闷坏我们小不点了，等过些日子，姐姐带小不点出去四处逛逛可好？”
　　花千骨听说可以出去，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好啊，谢谢姐姐！”
　　吃饭的时候，花千骨突然问道：“姐姐，你可以跟我说说以前的事吗？我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杀阡陌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确，花千骨失忆了。
　　一个月前，杀阡陌从沉睡中醒来，看到床榻上熟睡的花千骨，脑中响起白子画的嘱托，方知这一切不是梦，这个漂亮的姑娘真是长大后的小不点。
　　这是怎么回事？看来他沉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小不点都长成了大姑娘。他睡了多久，一年？两年？几十年？几百年？
　　忽见外面光芒大震，杀阡陌出了云宫，看到海天之间密密麻麻的人，还有……白子画的身体散作了千万片……
　　杀阡陌大惊，这是唱的哪一出？白子画居然……死了？
　　这时候，春秋不败远远飞过来，俯身跪下，“魔君，您终于醒了！”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春秋不败，这是怎么回事？”
　　“魔君，您刚醒来，不如先回七杀殿，容属下慢慢禀告。”
　　杀阡陌想想也是，他要回去好好休养，可不能长皱纹。于是折回冰室，带上花千骨，召来火凤，潇洒地回了魔界。
　　将花千骨安顿好，杀阡陌为她诊脉，只觉她体内有一股浑厚的仙力在游走，这是……白子画的仙力！莫非，他将自己的仙力渡给了小不点？
　　杀阡陌思量着，仙妖魔三界皆有渡功力一法 ，只是有一个共同的规矩。就是倘若一人失了功力，别人若想渡他功力，首先两人必须是同道中人，其次不是想渡多少都可以，最多是补上他缺失的那一部分。如今小不点体内约摸有百年仙力，想来也是极限了。
　　得知花千骨无恙，只是身体在慢慢吸收包容这股仙力，所以才会暂时昏迷。杀阡陌放下心来，吩咐侍女好好守着花千骨，这才走出内室，召来春秋不败，听他讲述这些年发生的事。
　　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杀阡陌一时间竟是说不上来有什么感觉。原来东方彧卿死了，南无月死了，那只肥虫子也死了，小不点被关押在海底十六年，终究是被逼成了妖神。
　　白子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狠心伤害小不点，判她消魂钉，刺她断念剑，逐她去蛮荒，关她十六年，可最后你却转移了她的妖神之力，保住了她的性命，然后自裁以谢天下。
　　白子画，你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小不点，还是为了你的天下？你我相斗百年，我却越发看不懂你了。
　　若是小不点醒过来，我该如何跟她说？她若知道你魂飞魄散，又该怎么活下去？
　　杀阡陌纠结忐忑了好多天，每天派春秋不败去打探消息，确认白子画果真魂飞魄散得连渣渣都不剩了，他的心越来越沉重。
　　半个月后，花千骨终于醒了过来。
　　杀阡陌自是惊喜的，更多的却是紧张害怕。
　　“小不点，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花千骨眸子转了转，盯着眼前的美人看了半晌，吐出一句：“姐姐，你好美啊！”
　　“那是当然，我们小不点的嘴还是那么甜！”杀阡陌心里美滋滋的，将先前的担忧抛到了脑后。
　　“小不点？是说我吗？姐姐，这是哪里？我又是谁啊？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杀阡陌愕然，小不点这是失忆了？
　　“我是你杀姐姐啊，你不记得我了？”
　　花千骨摇头。
　　“那你师父呢？”
　　花千骨摇头。
　　杀阡陌松了一口气，忘记了也好，随口说道:“这里是魔界，你是我妹妹，我叫杀阡陌，你受伤昏迷了好久，刚刚醒过来。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兴许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了。”
　　花千骨也没有多问，脑子昏昏沉沉的，便又睡过去了。
　　“姐姐，姐姐……”耳边传来花千骨的声音，杀阡陌回过神来，妩媚一笑：“小不点乖，姐姐想起来还有点事，就先去处理了，你好好吃饭。”
　　花千骨看着杀阡陌逃跑似的背影，低下头若有所思。